「別靠我這麼近。」舒恩羽不悅的看了虎子一眼。
虎子被瞪也不惱,還傻乎乎的笑了笑。
舒雲喬看在眼里也沒多說什麼,孩子之間的天真情誼可貴,慶幸最終無事收場。
只是這麼多年了,她沒料到自己還有見到他的一日,雖然只是一眼,但也算是了卻了她心頭的一切念想。
看來這些年來,他沒有動過找她和孩子的念頭,他向來固執、孩子心性,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她的離去肯定惹惱了他,她不顧夫妻情誼遠走,他對她恩情兩斷,倒也不失公平,但她心底總有一絲期待,期待他對自己還有一絲眷戀,而今日這一眼……她多年的期待算徹底成空了。
第五章留字條出走(1)
「你這幾日也累了,早些睡吧!」看著還在燭光前繡著花樣的舒雲喬,冉伊雪勸道。
「無妨。」舒雲喬抬頭對她一笑,「我還不累,倒是你才該早些歇息,明日一大清早不是就要上雍州城去給開國縣侯家的老夫人問疾?」
「要不是老夫人人好,不然我還真不想走這一趟。」
舒雲喬微微一笑,也沒多問,反正以冉伊雪的性子,肯定也是藏不住話。
「縣侯還未娶妻,但府里已經先收了四個姨娘,每個人都妄想當家做主,斗來鬧去令人招架不住。老夫人雖有威嚴,可也拿這幾個女人沒法子。老夫人這些年身子是不太好,但病卻是心病,被這幾個給氣出來的。」
舒雲喬對于人家後宅之事沒有太多的心思搭理,女人一多事也多,外人很難插手置喙。
「不過這四個姨娘明爭暗斗多年最終也沒個結果,據說明年開春,縣侯就要迎娶正室進門。老夫人跟我透露了點消息,據說是京城里的大戶人家,咱們附近山頭出的鐵,可令一群人雞犬升天,這個手上原本沒多少實權的縣侯就是一個,听說他佔了不少好處,連京城的權貴都趕著來巴結。不過那女人出身再好也沒用,單單跟縣侯後宅那幾個女人斗,就一輩子安生不了。」
後宅爭斗的日子堪比男人上戰場廝殺,人善被人欺還是小事,一個不好,連命都會賠進去。
「老夫人的病既是心病,找你無用,怎麼要你三天兩頭過府問疾?這次還說要多留你幾日?」
「自然是你妹子我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舒雲喬忍不住被逗笑了。
「姊姊,你這笑……傷人了。」冉伊雪噘起嘴。
舒雲喬連忙收斂,「妹子當然長得好,只是我看那老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向來聰明,能看不出這點?」
「我才不管她啥心思,反正她診金給得多,我沒道理得罪財神爺,姊姊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小胖子,本事沒有,就是吃得多,我可得賺銀子讓他吃飽飯。」
「妹子說笑了,雖說我從沒問過杏花村之事,但雍州可有四間福滿樓,這四間酒肆,就足以令你堪稱一方之富,還怕給齊哥兒吃倒?」福滿樓真正的當家人其實都是冉伊雪,只是表面上掛著他人的名頭罷了。
「這世上誰會嫌錢少的。」冉伊雪回得也不心虛,「這次去,我打算帶上齊哥兒,有機會的話讓他到老夫人跟前轉轉。老夫人一見到他,心頭就算有什麼盤算,估計也會打消念頭,畢竟尋常人也就算了,她兒子雖說是個沒什麼實權的縣侯,好歹也要顧些顏面,天下女人何其多,沒必要讓一個帶著兒子的女人進門。」
必于這點,舒雲喬不方便多說些什麼,以縣侯的身分,三妻四妾又何妨?反正不是當正室,若當個妾,死了丈夫還是被休離帶個孩子的女人,老夫人只要喜歡就好。
「我相信你能處理此事。今日趙大娘送了一籃雞蛋,明日我煮熟,讓你帶在路上給齊哥兒吃。」
「趙大娘三天兩頭送東西,真是個老好人。」
「人好自然也有好福氣。」
「是啊!人好自然也有好福氣,她兒子趙二在徐州的南北雜貨行干得不錯,過些日子,我得找個機會替趙二物色個媳婦兒。」
提到杏花村村民婚配之事,舒雲喬識趣的沒有接話。
冉伊雪只手撐著下巴,在燭光之中,靜靜的打量著一臉沉靜的舒雲喬。她很清楚當年她願意留在杏花村最主要的原因,不單只是走投無路,而是她相信舒恩羽不會在村里受到排擠,甚至會受到喜愛才留下,這些年來,也確實是如此。只是現下情況變了,先不論外來人口越來越多,孩子也大了,就算舒雲喬再有心護著,也阻止不了熱愛自由的鳥想四處飛翔。
「你明天上路,」察覺冉伊雪打量的目光,舒雲喬依然一派從容,關心的多囑咐一句,「帶著齊哥兒定要一路小心。」
冉伊雪挑了挑眉,「放心吧!我也知道這半年來寧安不平靜,就連最熱鬧的雍州城入夜也緊閉城門,不許百姓進出,十分不便,偏偏仍有人頻頻失蹤,官府卻毫無頭緒,你說,朝廷養的這些官,是不是都是廢物?」
舒雲喬淺淺一笑,「這可不是你我能管的,總之你自己小心些。這些日子你一出去總是好幾日,又常常過了歸期不見人影,著實今人擔憂。」
「不過是回村的路上恰巧遇到有事擔擱。」冉伊雪的口氣四兩撥千斤,「你別只顧著擔心我,還是多想想那個欲令智昏的呂大人,我看他若一天不走,就不會打消對你的心思。」
「只要別讓人尋到錯處便好。」關于這點舒雲喬向來做得極好,在嶸郡王府的那些年,她小心翼翼的過日子,從不出錯,她守著自己的夫君,後來守著自己的孩子,而今想想,就像是上輩子的事。
這次恩羽的事,杏花村雖然沒有刻意出頭,但在呂大人心中肯定也已經記上了一仇,若最後真令杏花村為難,就只能離開。
對她而言,當年離開嶸郡王府那一刻,她已無根,天地之大,隨處是家也不是家,她只想帶著孩子,平靜安然,不顯山露水的活著。
轉眼五個年頭,有愛也好,有遺憾也罷,再強烈的情感都該淡了,只是今日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卻提醒了過去那段有哭有笑的日子。
看著舒雲喬失神的側臉,冉伊雪忍不住輕聲說道︰「雲喬,跟我說說恩羽的爹吧。」
舒雲喬一楞,望向冉伊雪,「恩羽的爹?」
「是啊!恩羽的爹,這些年我一直錯把你當成是死了夫君的寡婦,今日才知道,原來是我誤會。」
苞冉伊雪相處多年,舒雲喬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關心。
她從沒想要瞞早被她視為親人的姊妹,只是在她離開嶸郡王府時,她已打定主意斷了過去,如今提及,就如同說一段別人的故事、遙遠的過去。
「你也知道恩羽特別,她出自高門大戶的人家,名聲權勢重于一切,從她一出生,府中就認定她不祥,不少雙眼楮盯著尋錯處,每當府里有什麼風吹草動,全都怪到她頭上,最嚴重的一次,她被狠狠的打了一頓,全身是血,只剩一口氣,那時我忍無可忍,就帶著她離開,接下來的事,你很清楚。」
冉伊雪聞言,一張臉不由自主的嚴肅了起來,想起在破廟相遇之初,若不是遇上了她,舒恩羽早就一命嗚呼。
「別人也就算了,恩羽的爹見自己的閨女快被打死了,他也沒開口說一聲?」
提到嚴辰天,舒雲喬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當時他縱是有心想幫也是幫不得。他遇刺傷重,能否渡過難關還未知。夫妻一場,我盼他渡過難關,一世平安,但此生不再指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