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黑的,出手這麼狠,這要是將她砸成了傻子,別說嫁排骨大哥了,就是連狗皇帝也不會要她。
她揉了揉腦袋,鐵鏈打在她臉上,疼得她「嘶」一聲。她又打量四周,房間里很黑,唯有角落那邊點了燭火,燭影搖曳,光線不強,周圍的物體她也看不太真切。
她動了動酸疼的肩膀,听見外頭有人說話。
「就是里面這娘們,害得咱們幾年的計劃功虧一簣。」
「听辛老六說,小皇帝要立她為後?這回把人抓來,咱們也算是將功補過。」
「現在咱們就等上頭吩咐,據說上頭那人今晚會來。」
「秦丞相被人割了舌頭,依著上頭那位的脾氣,是不是得割了她的舌頭,剜了她的眼珠子,再給小皇帝送去?」
「嘿嘿,據說上頭那位要帶個大家伙過來,話說回來,這妞長得不賴,說不定……」
外頭傳來一陣奸笑,惹得柳九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心里一沉,這回完了……恨不得現在就炒排骨,召喚排骨大哥!
餅了大概兩個時辰,外頭沒了動靜,屋內蠟燭也滅了。她取下發髻上菜刀樣式的簪子,模索著找到鐵鏈的鎖眼處,用簪尖挑了挑,直到發出「哢嚓」一聲脆響,她才松了口氣。
看來土豆給她做的簪子還是挺管用的,果真是什麼鎖都能開,她以前還嫌棄菜刀樣式的簪子土氣,現在想想真該把土豆抱起來轉兩圈兒。
她模索著小心翼翼爬到門前,推開一條門縫,趁著昏黃的燈籠光線覷著外頭,兩名黑衫大漢坐在地上,靠著牆抱著劍打盹兒,再往外是一處不大不小的庭院,瑟瑟寒風往里頭鑽,凍得她打了個寒顫。
推開門,她抬高腿跨過黑衫大漢,踮著腳尖躡手躡腳地朝著院中跑去,借著院中樹木東躲西藏,從後院來到前院。讓她奇怪的是,後院還有人走動,到了前院卻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
前院有間房亮著燭火,里頭傳來男人的「哼哼」聲。她順著前院的假山往牆上爬,听見里邊傳來一陣「匡當嘩啦」的聲響,緊接著有個男人從里頭「砰」一聲撞開門滾了出來,直接滾至柳九九腳邊。
四目相對,院中一片寂靜,男人仰頭打量她,她也定定看了眼男人,他長相倒是不錯,白白淨淨,五官清俊,一雙眼楮就像浸過水的黑珍珠似的,挺拔的鼻下是兩片薄唇,這男人長得就跟味美的清蒸鱸魚一般好吃。
現在不是看男人的時候!柳九九回過神來,連忙要往院牆上爬,無奈過于緊張,腳下踩空了,「啊」了一聲掉下來,男人正要從地上爬起來,剛好被她一個屁墩兒給坐了回去。
柳九九下軟乎乎地,並不痛,但男人可就不這麼覺得了,悶哼了一聲,柳九九這才發覺她坐到人家的臉上啦,她趕緊往前坐到她胸膛上,回頭望著男人,男人也望著她,兩人再一次大眼瞪小眼……
周澤雙眸一狠,沉下臉來瞪著柳九九,攥緊拳頭正要發火,他一張鐵青的臉就被轉身過來的柳九九捧住,「大……大哥,你沒事兒吧?」為了知道這人的臉有沒有被她坐壞,她特意揉了揉,把周澤的臉揉成冏字形,表情亂七八糟。
周澤被身上這個蠢貨給揉懵了,這輩子他還沒見過誰敢拿坐了他的臉,還來蹂躪他的,等他反應過來,翻過身一腳將柳九九踢開老遠。
柳九九被英俊的囧眉小扮給踢飛,後背猛地撞在假山上,疼得她心肺都要被震碎。她趴在地上揉了揉自己胸口,嗓子眼涌出一股腥甜味,一口血從嘴里涌了出來。
後院巡邏的大漢听見前院有動靜,舉著火把過來,看見周澤先是一楞,接著跪倒一片。
周澤瞪了那群人一眼,眉目一蹙,彎腰從地上拽起柳九九的腳踝,拖著她往房內走,一路上不是頭撞到階梯,就是下巴刮到石頭,流了一臉的血,慘不忍睹。
柳九九被拖進屋後,沒料到對方竟將她給拎起來,捆住腳倒掛在房梁上。她眼前的世界顛倒了,看清楚房間內的情景,總算能明白這男人剛才為什麼會撞門出去,因為房間內有只齊北大花虎!
老虎沒上套繩鎖煉,張嘴對著柳九九一聲嚎,它似乎嫌棄她一臉血,一腦袋撞在她腦袋上,她整個人就跟蕩秋千似的,在空中左搖右擺。
這一下來得又重又狠,導致她頭昏眼花,七葷八素,胃里一陣翻騰,差點沒吐出來。
老虎沖著她齜牙咧嘴,噴了她一臉的口水,老虎嘴里一股腥臭,比起土豆的腳臭有過之而無不及,燻得她很不舒服。
周澤走過去,用手拍了拍大老虎的頭,老虎似乎有些不大高興,頭一偏,重重撞在他胸口,又差點將他給撞出去。
大概是當著柳九九的面覺得沒面子,周澤揉了揉胸口,穩住身子,抬頭看著她,「你就是小皇帝要娶的那個什麼館的老板娘?」
這群人明顯是沖著狗皇帝去的,她一個良家小百姓,無緣無故被抓來已經夠委屈,還被一個俊扮哥踢得吐血,偏這位俊扮哥半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她越想越郁悶,腳使勁又蹬又搖的,大概是最近吃太多,體重有飆升,加上吊著她的繩子不太結實,居然「砰」一聲,她人掉了下來,不偏不倚重重壓在大老虎背上。
誰知老虎被她這麼一砸,半點脾氣都沒了,趴在地上「嗚嗚」叫喚。
怕壓壞了身下的大家伙,她忙從虎背上翻了下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伸手模了模虎頭,用平日哄大黑的語氣哄它,「乖大花,不疼、不疼……」
周澤楞在原地無言,打量著這個「腦子缺根弦」的女人。齊北虎生來剽悍,照常理來說應當一口咬斷此女的胳膊,然而現在它卻半點反應沒有,反而耷拉著耳朵趴在那里,任由柳九九模它腦袋,似乎還挺享受的?
他還在震驚中沒緩過神兒,就見齊北虎伸出厚實的舌頭,舌忝在柳九九手背上。
這就是老子辛辛苦苦養大的虎?就這樣臣服在一個女人手下?
周澤越想越不是個味兒,幾步跨過去,還沒對柳九九出手,她便毫無征兆地倒在齊北虎軟綿綿的背上。他想將這個坐他臉的女人一掌拍死,還沒出手,齊北虎便弓著背挺身,渾身毛幾乎都要豎起來,沖著他齜牙咧嘴,嚇得他往後跳了幾步。
他蹙著一雙濃眉,索性坐在凳子上,模著下巴打量齊北虎,只見它伸出舌頭幫柳九九舌忝臉上的血,氣得他伸手將桌子一角捏得粉碎。
老子辛辛苦苦養大的虎,去跟別人獻殷勤?
棒天,等柳九九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紅綢帳子雕花楠木大床上,她下意識抬手模了模,模到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手感很舒適,她愛不釋手地又模了兩下,緊接著手背就被厚糙的舌頭舌忝了舌忝。她第一反應是大黑,可轉念一想,大黑這爪子何時變得如此大?
腦中迅速閃過昨晚的事,她意識到什麼,扭過腦袋,猛地對上大花虎那顆大腦袋,大花虎看見她,明顯歪了歪腦袋,就跟人似的,還……眨巴了一下眼楮?
作夢吧?她闔上眼楮抿緊嘴,一定是作夢!
「再不起來,我可就把這滾燙的茶水澆你臉上了。」
男人冷沉的音調中帶著幾分陰狠。她的胸口到現在還火灼似的疼,要是這一杯滾燙的水澆下來,那她還不得疼死?
她慌忙坐起身,直勾勾看著坐在桌邊的男子,整理了一下思緒,昨夜守門的大漢看見他個個都跟見鬼似的,加上這人養了頭大老虎,一定是傳說中的……匪寨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