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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鏟皇後(上) 第7頁

作者︰錦瑢

柳九九招呼鄧琰坐下,讓糯米將桌上一筷未動的飯菜拿去熱了,重新端上桌招待鄧琰。

鄧琰連日趕路皆以干糧充饑,這會兒吃了柳九九做的菜,味蕾猶如從地獄跨至天堂,用野菌炖的肘子可口甘鮮,肉菌入口俱化,肘肉放進嘴里一抿便輕輕化開,半點沒有豬肘子的肥膩感。

柳九九雙手交疊,下巴擱在手背上,仔細打量面前的俊朗少俠,「好吃嗎?」

「好吃!」鄧琰又挑了一塊排骨放進嘴里,這一口咬下去同方才的軟化糯口不同,而是不一樣的酥脆感,甜脆輕薄的紅糖裹著排骨,白齒一咬,爽脆多汁,不柴不膩,酸甜味適中開胃,加上芝麻提香,口感細膩豐富,沒有半分調味料混合的突兀,糖醋排骨的湯汁呈糖稀色,他吃完排骨還不過癮,端起盤子將汁水扒進米飯里拌勻。

由竹蒸籠蒸煮出來的米飯粒粒飽滿,嚼之柔韌噴香,裹了糖醋排骨湯汁的米飯好吃到不行,鄧琰連吃十碗,唇齒間被甜醋醬汁溢滿,末了,他端著空碗回味無窮,望著柳九九問道︰「九九姑娘,這排骨是誰的手藝?」

「我的,這糖醋排骨是我們九歌館的招牌菜。」柳九九眨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望著鄧琰,「怎麼樣?好吃嗎?」

鄧琰看著她那雙漆黑清湛的雙眸,這般近距離一瞧,這姑娘眼楮就跟黑葡萄似的,白女敕臉龐猶如剛出蒸籠的水晶包,看得他食欲大開。他將空碗遞給糯米,「麻煩再來一碗!」

糯米接過空碗,轉身時默默念了句,「十一碗,嘿,賺了。」

就這樣,鄧琰對著柳九九干吃了一碗白米飯。

鄧琰第一次瞧見柳九九這種姑娘,這姑娘第一眼看著一般,第二眼看著挺討喜,吃飽飯再看,奇了,怪有食欲的一張臉。

柳九九越瞧鄧琰越喜歡,她就喜歡能吃的漢子。

鄧琰完全符合她對未來夫婿的要求,英俊不凡並且能吃。近些年柳九九見過不少英俊男子,一個個吃得比麻雀少,嘴比金絲雀挑,譬如街口那個秀才,吃兩口包子便擦嘴說飽了,難怪生得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再譬如王員外家的王公子,堪稱柳州城第一俊男,可那位王公子吃飯斯文得就跟他長相似的。

這些男人個個條件都好,也有不少媒婆上門來替秀才、王公子等人向柳九九提過親,全被柳九九給拒了,這要是日後成了親,她做一桌子菜沒人吃怎麼辦?

她爹從小教育她,養男人就得養他的胃,至于為什麼要養男人的胃?柳九九的理解大概就是——不能浪費了自己的好手藝。

柳九九覺得鄧琰挺好,長得俊,能吃,還能干吃一碗白米飯,大概也挺好養活的。

鄧琰放下空碗,擦了一把嘴,掏出一錠銀子擱置在桌上,沖著柳九九豎起大拇指,「柳姑娘,你做飯可比我媳婦兒做的好吃多了!」

「媳婦兒?」柳九九以為自己听錯了。

鄧琰揉著肚子,坐姿瀟灑地長舒一口氣,「我那媳婦兒一整個爺兒們性格,除了打……打架,啥也不會。」

柳九九扁嘴,「你有媳婦兒啦?」

鄧琰點頭,嘿嘿一笑,「兒子都快有了。」

柳九九的心「嘎砰」一聲碎掉了,俊俏能吃的好男人飛了。

她低嘆一聲,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吃了十一碗飯,這點銀子不夠。」

鄧琰「啊」了一聲,「你們這里的飯菜怎麼比京城還貴?」說著又掏了兩錠銀子擱在桌上。「多的不用找了,今晚我在這里住下。」

看著糯米帶著鄧琰上客房,柳九九捧著臉發了會呆,有一種「好男人都有主」了的失落感,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會……嫁不出去了。

嚶……好憂傷。

土豆從衙門回來,讓柳九九和糯米端著板凳進廚房。

這些年土豆處事謹慎,這一次柳九九差點被割斷脖子,他和糯米一顆心現在都還未放回去。他說︰「小姐,反正咱們在柳州城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咱們換個地兒重開九歌館,你覺得如何?」

柳九九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撐著下巴想了想,說︰「不然……我們去京城吧?」

她很小的時候在京城住餅,不過過去了那麼多年,她對京城的印象已經淡了,如果不是因為周凌恆的提議,她或許不會想去京城重開九歌館。

糯米和土豆面面相覷。

糯米道︰「小姐,你忘記老爺臨終前的囑咐了嗎?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唯獨京城去不得。」

柳九九叉腰站起來,望著糯米,「我爹那不是擔心遇上仇人嗎?可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就算我杵在仇人面前他也未必認得。再者,兵不厭詐,仇人又怎會想到我們會回京城,他怕是早以為我在河里淹死了吧?」那年柳家遭難,她被仇人扔進湍急的河里,差點淹死。

土豆望著柳九九沉吟片刻,說道︰「去京城重開九歌館,也未嘗不可。」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明兒個去收帳。」柳九九拍拍手,「我現在便去收拾東西,土豆,你去雇一輛牛車、一輛馬車,你跟大黑坐牛車,我跟糯米坐馬車。」

土豆望著柳九九,一臉的委屈,敢情他的地位就跟大黑一樣嗎?

柳九九走後,糯米抬腿踢了土豆一腳,「你忘記老爺臨終前的話了嗎?怎麼可以同意小姐去京城?!」

土豆「哎喲」一聲,揉著大腿解釋道︰「小姐說得沒錯,都過去了那麼多年,就算她站在仇人面前,對方也未必認得出她。再者,京城地靈人杰,說不定能找到好大夫治好小姐的病,剛才小姐被割了脖子還自言自語念叨‘排骨大哥’,你難道就不覺得小姐這病越來越嚴重了?小姐的病耽擱不得,得趕緊找個大夫來治。」

這麼一說,糯米也覺得在理,連忙點頭說︰「是,治小姐的病要緊。」

烈日灼烤著巍峨皇宮,各宮各殿忙碌的太監宮女無一不是大汗淋灕。京城氣候干燥,比起柳州城更為炎熱。

慈元宮四周臨水,三交六菱花窗對外敞開,窗外小溪涓涓,綠柳成蔭,較之其他宮殿更涼爽些。年逾五十的薄太後躺在貴妃榻上,單手扶著額頭,雙眼半闔,貴妃榻兩側站著兩名宮女,各執一扇,為她搧風消暑。

太後最近因為皇帝的事操碎了心,歷代皇帝哪個不是當太子時便有了子嗣,即便沒有,登基之後面對著後宮三千佳麗,總要臨幸幾個、寵愛幾個,還怕沒有兒子抱嗎?現在倒好,後宮佳麗個個姿色出眾,周凌恆硬是瞧也不瞧一眼。歷任帝王不是沒有養男寵的先例,可她這兒子也沒見他養什麼小白臉,他這不愛女不愛男的,到底是有什麼毛病?

最近她又听說,周凌恆時常一個人坐在殿內自言自語,今兒個晌午還在殿內發了場脾氣,將一張實木桌一掌拍碎了,即便是鐵打的手掌也禁不住他這般拍打啊!

難不成是今日天氣過于悶熱,以致他心情煩悶?

周凌恆听聞太後身體抱恙,忙從乾極殿趕往慈元宮來探望。他剛一踏進慈元宮正殿,一陣涼意便撲面而來,窗外還飄進一抹青翠的柳枝兒,翠青的綠色同涼爽的空氣混合,讓原本燥熱煩悶的周凌恆頓時舒坦了不少。

太後見皇帝走進來,趕緊讓宮女扶她起來。

周凌恆見狀,上前扶著她,關切問道︰「母後身體可好些了?」

「也沒什麼大病。」太後拍了拍他的手背,直接切入主題,「恆兒,最近宮中進了一位美人,能歌善舞,溫柔端莊,你……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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