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妃、蕭淑妃異口同聲,「臣妾告退。」
等三妃都離開景萃宮,周凌恆又開始給柳九九上課,「鏟鏟,你且記住,這後宮之中除了朕,你誰都不能信!包括太後。」
柳九九「唔」了一聲,覺得他是緊張過頭了。
走進廚房,周凌恆將在旁伺候的太監宮女轟出去,又端來一張小板凳,讓她坐在灶台前,柳九九便坐在板凳上拿著火鉗燒火,周凌恆開始涮鍋。
灶里的火燃得劈里啪啦響,橙黃色的火光打在柳九九臉上,周凌恆捋起袖子涮好鍋,回過頭看見她,頓覺心里暖洋洋的。
就這麼看著她,近些日子朝中瑣碎的煩心事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周凌恆畢竟在九歌館待了些日子,這些粗話還是會做的,洗碗涮鍋生火洗菜,于他來說都不算難事。
這時節本不是絲瓜的產季,但皇後想吃,小安子自然想辦法找來。
周凌恆看著水里刮好皮的兩根青女敕絲瓜,拿著菜刀不知如何下手,他扭過頭問︰「鏟鏟,這絲瓜應當如何切?」
「橫著切成兩半,再切成薄片。」柳九九用手勢比劃了一下。
周凌恆意會,掂量了一下手中菜刀,覺得不太順手,轉身走出廚房,從侍衛手里要了一把佩刀。
手持寶刀的周凌恆渾身散發著鋒芒和銳氣,劍眉微蹙,一掌拍在案板上,兩根絲瓜被震飛至半空。柳九九被幾道銳利的刀芒刺得睜不開眼,耳旁只余下寶刀片絲瓜的「嗖嗖」聲,等她再睜開眼,兩根絲瓜已經被片成薄片,齊刷刷在刀刃上一字排開。
柳九九目瞪口呆地望著刀刃上躺著的片片絲瓜,脆女敕的青色惹人垂愛。之後,她指揮他往鍋里放豬油,他便用刀尖挑約半杓的量的豬油放進鍋內,待豬油在鐵鍋內化開,下絲瓜爆炒,加水燒至沸騰,最後將面條下鍋。
絲瓜面很快出鍋,周凌恆盛了一碗自己先嘗,味道尚能入口。柳九九伸手想自己端過碗吃,他卻不讓她端碗,蹲在她面前執意要喂她。
他挑起一筷的面和絲瓜,放在嘴邊吹涼,才往她嘴里遞。柳九九張嘴吃進嘴里,薄透的面條爽滑女敕口,絲瓜香女敕帶鮮,嘴里有著淡淡的豬油醇香,清爽不膩口,味道還不錯。
周凌恆小心翼翼問她,「好吃嗎?」
柳九九舌忝了舌忝嘴唇,點頭道︰「好吃,跟我爹做的一樣!」算不上美味,尚能入口,但這做面的人很合她心意。
周凌恆心中飄飄然,原來他還有做菜的天賦。
鏟鏟喜歡,那他天天做。
等喂完她,他抓了一把瓜子,另外拿了一個空盤放在矮凳上,蹲在灶前剝瓜子仁。
柳九九開始憧憬以後的日子,她問︰「排骨大哥,你說如果我生的是女兒怎麼辦?那些老家伙是不是……還得讓你立南王為太子啊?」
「這事不是你該操心的,你安安心心地把小排骨生下來就是。」周凌恆將剝好的瓜子仁一粒粒擺放在小碟里,溫聲又道︰「兒子女兒朕都喜歡。」
「排骨大哥,你以後還會領其他女人回宮嗎?你現在不喜歡那四妃,但你以後會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呢?」
柳九九撐著下巴,打量著仔細剝瓜子仁的周凌恆,他穿著龍袍的樣子真威風,卷起袖子用寶刀切菜的樣子也很英俊,現在,他蹲在那里剝瓜子仁的模樣美得像一幅畫,他的鼻梁英挺,翹長濃黑的睫毛上下微微拓動,修長的十指在飽滿的瓜子上輕輕磕動,微微蹙著一雙眉頭,似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顆小而飽滿的瓜子上。
這樣英俊如畫的男人,還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他有顯赫的身分,有讓她痴醉的容顏,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有女人不喜歡呢?
若她以後生不出太子,他一定會……同別的女人生吧?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心里酸酸的。
蕭淑妃說得對,喜歡上他,以後就見不得他有其他女人,她會嫉妒,那種嫉妒像是利爪,在她心里抓撓,讓她的情緒也隨之波動。
周凌恆不急著回答她問題,先將剝好的一粒瓜子仁放在小碟里,再抬眼看著她,嘴角一揚,露出一個干淨溫和的笑容,「傻,你是皇後,朕怎麼還會要別的女人?」
她伸手扯住他的袖子,不依不饒地問︰「如果我生不出小太子呢?」
周凌恆噎住,他沒想過這個問題,萬一鏟鏟這胎生的是女兒,他該立誰為太子?
立周澤?周澤手段陰辣,若他當上太子,他跟鏟鏟必然不得安寧。
「那就再生,朕養得起,多生幾個也無礙。」周凌恆說。
柳九九低頭扭著手指,聲音有些悶,「如果我一直生女兒呢?」
周凌恆暫時想不到如何回答她,反正他也不會跟別的女人生,除了鏟鏟,他誰也下不了口。他繼續低頭剝瓜子仁,無奈道︰「以後再說,先不想這個了,懷胎十月,日子早著呢,咱們先過好當下。」
柳九九不再問了,點頭「嗯」一聲,伸手抓起一小把瓜子仁扔進嘴里,可是這個瓜子仁……吃得有些索然無味。
她吃得滿嘴碎末,周凌恆取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起身,「時候不早了,回去歇著。」
柳九九抬頭望著他,伸出手,「你抱我……」
他彎下腰,攬住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來朝寢宮走。
他就這樣抱著她,一步一步走,走過青石路,走過荷池橋,一路上太監宮女步步緊跟,沉默的一言不發。
走到榻前,周凌恆將她平放在榻上,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遞給她,「這是朕從小戴在身上的護身符,送給你,希望你能給朕生下一個活潑亂跳的小排骨。」
柳九九接過他手中的玉佩,放在手里細細摩挲。玉佩通體細膩,仔細了看,是條翹著尾巴的小錦鯉,放在手中透著淡淡的光澤,很漂亮精致的小玩意。
她捧著他的臉,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啄,用一雙清澈的眸子定定看著他的雙眸,抿著嘴唇道︰「你知道的,我很自私,是個會算計的老板娘。」
「嗯?」周凌恆被她吻了一下,心口像是被潑了一碗蜜,甜滋滋的。「然後?」
「然後我想告訴你。」她鄭重其事地道︰「我是個自私的皇後,以後你要是帶其他女人回來,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一定會欺負她!」
「朕說了,不會帶其他女人回來。」周凌恆在她鼻子上輕輕一刮,像哄小孩般。「你是皇後,想欺負誰欺負便是,只是別鬧出人命就好。」
柳九九伸出手指在他腰窩戳了幾下,「欺負人,不會惹人討厭嗎?」
周凌恆蹲,替她月兌了靴子,讓景雲端來洗腳水。
他一面小心翼翼給她捏腳,一面說︰「朕喜歡你就成。」
她的腳丫子在水盆里來回動,調皮地濺了他一臉水漬。
半夜,柳九九睡得腰疼、肩膀疼得難受,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盯著周凌恆的背,見他睡得沉,用手指在他背上戳了一下。
小小動靜,卻讓周凌恆驚醒。
他轉過身,將她抱進懷里,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厚重的鼻音,「乖,早些睡。」
柳九九撒嬌道︰「我……腰疼,肩膀疼。」
周凌恆听見她那個「疼」字,登時嚇得一個激靈,什麼睡意都沒了。坐起身,將她抱起來,急問道︰「哪里疼、哪里疼?」又沖著外頭吼,「來人!宣太醫!」
爆內四處紛紛亮起燭火,宮女們趕緊進來伺候。
柳九九看了眼跪在榻前的宮女,又看了眼小題大作的周凌恆,聲音弱弱道︰「我……我只是老毛病犯了,腰疼、肩膀疼。」她因為長久站立掌勺,腰一直不太好,偶爾會犯疼,也不知是不是最近過于懈怠,筋骨活動的少,腰疼的次數漸漸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