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掐死我,我也不想嫁!」她一講完,朱佾開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她被他這一看,心髒像是塞滿冰塊一樣,叫人喘不過氣來。
朱佾開冷喝,「練子!」
在屋外伺候的練子很快走了進來。「爺。」
「送伏姑娘回去備嫁!」
練子哆嗦著朝伏幼擠了濟眼,她也退了出來,走到暖閣門口時,她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仍靠在羅漢床上的男人,這時候,屋內的陽光已經走到了另外一邊,他整個人沉浸在半明半暗的光暈里,很奇怪,在這種矛盾的氛圍中,他那孤孤單單的模樣和他表現出來的強硬,讓人覺得無奈又孤寂。
她,心疼了。
第十三章有了軟肋了(1)
在外人眼中,伏家女兒的這門婚事簡直就是點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天大喜事,伏家人在知道李氏和伏幼上京後,朱佾開的「種種照顧」,一家人只差沒舉雙手雙腳贊成了。
伏幼不知道自己去了一趟國舅府沒能挽回什麼,家人反倒全倒戈了。
伏幼的不願意,還真代表不了什麼。
柄舅爺的婚事,不只轟動整座京城,所有世家女、閨閣千金莫不碎了一地芳心,這位國舅爺位高權重,英俊無儔,是夫婿的最佳選擇,偏偏這位爺等閑難以見著,京中多少賞詩花會他也從不踏足,在連衣角都踫不到的情況下,又哪能發生偶遇還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戲碼?
這消息也風一樣的傳到了舄水鎮上的伏家老宅里。
伏幼才不管老宅的人有什麼想法,如今他們大房離舄水鎮一南一北,天高皇帝遠,有辦法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爹娘可以考慮見或不見、傷不傷腦筋,她可不會自找麻煩。
沒必要,也不需要。
女子出嫁,不論男方家世如何,一旦確定婚事,天大的事都沒有嫁人重要,只能留在家里頭備嫁,伏幼亦然。
王嫂子的女紅是了得的,不過如今年紀大了,眼力不比當年,大花小玉那出身,針線也還行,但是要拿到國舅府里用,還是別出丑了,而伏幼自己,這般高齡才開始拿針,也別逗了。
幸好,辜尚醫,六位司衣,十位典衣、掌衣,十位讀,替伏幼解決了大部分的難題,她身為待嫁新娘,因為沒有公婆,只要意思意思替夫君繡個一身衣物襪套,納幾雙錦鞋也就夠了。
她並不是那種愚不可及的人,經過蔡司衣的「棒下」教導、七天的血淚奮斗,十根指頭沒一根是完整的,總算鴛鴦不會再被誤認為是鵪鶉,鵪鶉不再是小雞了。
這段期間,中斷學業的伏觀被朱佾開介紹到了國子監去上學。
他起先是排斥的,在他以為,這是沾了妹妹的好處,才能這麼輕易的踏進多少人夢寐以求都進不去的地方求學。
但是朱佾開告訴他,要出人頭地,國子監是文人最快速的一條路徑,國子監里不只有各地舉薦來的優秀學子,也有官宦人家子弟,還有不少來自海外的留學生,能在里面念上幾年的書,對以後仕途大有好處是沒錯,但是想入朝堂還需多多考驗磨礪,不要以為進了國子監,將來前突就能無虞。
伏幼知道朱佾開這般安排哥哥,也對伏觀說︰「進國子監只是開始,至于能從里面獲得什麼,就得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伏觀大悟,也激起了好勝和上進心。
因為校規森嚴,學生一律住校,貼身小廝也只能兩人,李氏除了讓兆方跟著去侍讀之外,又買了個伶俐的小廝,專門伺候伏觀的起居吃住。
兩天後,伏觀帶著兩個小廝,母親準備的如山般的吃食和零用金、束修,隨著父親伏臨門去了國子監。
他們家在京里可能沒什麼知名度,也不是權貴高官,但架不住有個會賺銀子的妹妹,凡是要花用之處都能打點得好好的。
他在國子監住了下來,一個月後第一次休沐時回家,看起來精神爽颯,頗為不錯。
他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國子監校規森嚴,學業嚴苛,除了學校規定課業要按時完成,學生的日常功課還有三樣,一是練字,每天要臨摹一帖字,寫字最差的要挨板子;二是背書,三天一背,背不出照樣打**;三是寫作文,每月要完成六篇文章,如果不能交齊,一樣要受罰。
他頗為自豪的說,自己入學一個月是國子監里少數未曾受罰的幾個,讓爹娘妹妹不為他擔心。
另外,他是靠著國舅爺引薦入學的,在大家都知道他未來會是國舅爺的大舅子,許多本來存心找碴的,心思也都歇了不少。
伏幼只能說,打著老虎旗幟好辦事吶!
俗話說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皇帝交代下來的差使,禮部自然要緊著辦理,不敢馬虎,還讓欽天監監正挑了個又近又好的吉日良辰,最重要的是在年前,讓國舅爺能完婚,抱得美人歸。
按禮,新娘嫁妝會在前兩日抬到男方家,擺放在庭院里給來賀喜的賓客觀賞,這正是新娘長臉也是丟臉的時候,只是話說回來,國舅府里還真沒多少賓客有膽去觀賞未來國舅夫人的嫁妝。
據說國舅爺在送去的聘禮中,除了殿中省按照品級安排的聘禮,還有自己添置的各色物事,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
當然,伏幼出嫁前,日子也不是都這麼平靜的。
伏老太太帶著兩個兒子和媳婦、孫女、孫子,不遠千里的從舄水鎮趕來,大聲嚷著要見伏臨門,只是在門口便被門房給攔住了。
伏老太太沒有意識到如今的大房已經不是那個她仗著身分想進就進、想為所欲為沒有人能攔得住她的一家人了,若是沒有伏臨門點頭,就算她是主子的娘,在旁人的眼中不過就是個鄉下糟老婆子。
這段日子,伏氏夫妻倆也商量著,既然餅子和醬菜的生意都做到京里來了,沒道理伏臨門還要回去守著那邊的當鋪,不如收了,等女兒出嫁後,再尋個好地段開張便是。
至于舄水鎮那邊的營生就全權交給妻舅和岳父母,他們都是信得過的人,這段日子李氏醬菜園里的醬菜能夠源源不絕得到供應,品質維持在一定的水準上,都是自己的親娘和哥哥嫂子的功勞,把鋪子交給他們,她很放心。
不過伏老太太怎麼說都是伏臨門的母親,到底還是進了伏家門,但是伏臨門的態度很冷淡,只簡單撂下話,倘若老太太和弟弟們願意好好待下來參加女兒的婚禮,那麼他們還是女兒的祖母和叔父,要是不按他的規矩來,那就對不起,大家就什麼都不是了。
伏老太太硬生生忍住想發怒撒潑的沖動,忍得她幾乎快吐老血。
如今這個大兒子已經不是她說一他不敢說二、唯唯諾諾的長子了,居然敢給她下馬威,再說這宅子、這做派,也不是自家那老宅子能比的,大房如今竟有這氣候,當初,她是不是看錯了人,心偏錯了邊?
不管她怎麼想,是後悔也好,懊惱也罷,大兒子飛出去,翅膀還硬了,孫女如今要嫁的是當今國舅,孫子在國子監讀書,反觀老二老三的孩子,不知都被寵成了什麼,拍馬都趕不上人家一根毛。
她郁郁寡歡,看什麼都不順眼,大媳婦忙得每天看不見人影,她想發脾氣還沒對象,府里的下人雖說表面上敬著她是主子的母親,並不為難,但除了客氣,卻什麼都不听她的,凡事要請示自家主母,把向來頤指氣使習慣的老太太氣得要吐血,又拿人家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