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計劃,她就坐不住了,匆匆忙忙地拿了披風便要到鎮上找高掌櫃跟許氏商量,如果可行,她又要開始忙了,距離中秋節可沒剩幾天。
她這才剛關上房門,前頭院子便傳來驚呼聲——
「兒、兒,你可終于回來了,你用過午膳了嗎?累嗎?」
大嬸在喊兒……是岳大哥回來了、岳大哥回來了!老天爺啊,她才剛想起岳大哥,您就讓岳大哥回來了,您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神啊!
花穎喜出望外地撩著裙擺往前面院子跑去,看到明顯變黑變瘦、正要進入花廳的岳,驚喜的開口,「岳大哥,你回來了!」
岳停下腳步朝她露出一記久違的燦爛笑容,「是的,穎兒,我回來了。」
看著他那連花兒與之相比都會失色、讓人心頭怦怦亂跳一通的笑容,花穎的手不由自主的按住因狂喜而幾乎要跳出胸口的心髒。
她才剛想到他,希望他早些回來,他人就出現在眼前,讓她沒有任何準備的,一顆心像是失速一樣狂跳不已!
花穎忍不住在心里偷偷抱怨老天爺太快讓她心想事成。
他看著她手中的披風。「你要出去?」
「剛剛想到兩個不錯的主意,正要到鎮上找高掌櫃跟端姊商量,你就回來了。」她眉頭微蹙的看著他。
岳剛回來,她一點也不想出門,只想待在他身邊听听他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可是方才想到的點子得馬上進行,時間上拖不得。
「你等我一下,我先將包袱放回房里,用馬車送你過去。」
「別啊,岳大哥,你剛回來,累著呢,要休息,而且大嬸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問你。」岳出去這麼久,岳大嬸每天一到晚上就頻頻往屋外看去,心里比她還急著看到他,怎麼可以他一回來就讓他駕車載她到鎮上。
「不累,我昨晚已經在明珠縣城的客棧休息了一晚,今天早上才搭船回來,並沒有趕夜路,放心。」
「穎兒,就讓你大哥載我們一起過去吧,我也正好有事情想到鎮上一趟,我們可以邊走邊听你大哥講這一趟路上發生的事情。」岳大嬸眉開眼笑的說著,一點都不心疼自己兒子剛回來正疲憊,只想趕緊湊合他們兩個。
花穎睜大眼仔細地看著岳一身繡著雲紋的藍色利落長杉,用一根墨玉簪子將發髻固定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神采奕奕,完全沒有半點疲態,這才點頭。
「那好吧,不如我們晚上就到五湖酒樓叫桌席面,幫岳大哥接風,也順便叫上端姊跟三個孩子,大嬸你看如何?」
「好,就這麼辦,那晚上我們就別回來,直接住在鎮上,那幾間讓人重新整里好的屋子我還沒住餅呢,今晚正好住那,看看舒不舒服。」岳大嬸點頭同意,「我去交代阿旺夫婦準備今晚要過夜的衣裳。」、方才兒一進到家門,第一個問的人便是穎兒,問她人在哪里、最近好不好、有沒有人找她麻煩等等,十句有八句話都是圍繞在穎兒身上,對她這個老母親只是隨口說了句娘我回來了,其他什麼都沒問。
看來兒是開竅了,對穎兒上了心,她這做母親的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不找機會多多湊合他們,讓兩人單獨相處幾次,說不定明年過年前她就可以娶媳婦了。
準備好後,由岳趕馬車。馬車才離開村子不到半刻鐘時間,岳大嬸就喊累,其實是想替他們兩人制造機會——
「哎呀,我好累啊,人啊,年紀大了,動不動就犯困,穎兒啊,我先眯一下,你到前頭陪你大哥一起趕路吧。」岳大嬸揉了揉眼皮,還故意打了一個大哈欠。
岳看了母親那浮夸的演技一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抬手。「穎兒,搭著我的手,免得摔下去了。」
「好。」花穎點頭,一時間也沒有察覺這樣于禮不合,柔軟的小手直接搭在他厚實的手掌心上,坐到他身邊。
花穎才一坐穩,便轉身從後面撈過來一個長方形食盒,打開遞到岳面前。「岳大哥,這是我今天早上試做的油蔥咸蛋糕,是用水蒸的做法,甜中帶咸,吃來完全不膩,還有肉燥,很香適合不愛吃甜食的你。這里頭我還加了一點筍丁,味道可好吃了,你嘗嘗。」
他不假思索的便拿起一塊開始吃,這口感跟他之前吃的雞蛋糕完全不同,用水蒸的蛋糕較為濕潤,雖然加了肉燥,卻清爽不膩。
「如何?我本來是想要帶去給大家吃,讓他們嘗完給我點意見,可是……」我最乎的是你的想法。
「意見?我沒有什麼賣,就是好吃,再給我一塊吧。」他兩三口就把手中這塊蛋糕吃完。
「岳大哥,你專心駕馬車吧,這條路比較崎嶇,前幾天連下了幾天大雨,很不好走,我喂你吃吧。」對于岳,她從來不會才考慮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總是很自然的搭著他的肩、握著他的手,或者像現在這樣喂他吃東西。
岳似乎也沒有感覺這樣有什麼不對的,張嘴就咬下送到嘴邊的咸蛋糕,直到她又喂了他一塊後,他才終于意識到兩人過于親密的互動。
「好了,飽了,剩下的你留著讓他們幫你試吃、給你意見吧,對我來說,只要是你做的東西都好吃。」
其實他說飽了,不是只有飽足感,而是有回到家的感覺。他覺得他已經中了花穎的毒,習慣吃她親手做的每一樣食物,不管進家門多久,只有吃下她親手做的吃食,他才有一種真正回到家的感覺。
她拿出帕子幫他擦擦嘴角上的蛋糕屑,又將自己的水囊遞給他。「喝口水才不會噎到。」
岳好奇的看著她這副伺候人的溫婉模樣,忍不住打趣道︰「要不是你的脾氣不像,我還以為你是哪一戶人家的大丫鬟,這般細心體貼。」
他不得不這麼懷疑,花穎每次看到他衣衫有些凌亂或是沾著灰塵,就會上前幫他拉平、撢去衣服上的灰塵,或者看他頭發亂了,也不知道從哪里變出梳子,隨時幫他重新梳理發髻,讓他永保光鮮亮麗。
接鏢在外的這些日子,沒有她在身邊噓寒問暖,真的很不習慣……
「丫鬟……我要真的是丫鬟,岳大哥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花穎心驚膽跳的看著他。
即使日後被人知道她是丫鬟出身,她也不在乎別人因此事看輕她,她只在乎岳是否會改變態度,不知他會不會介意她是個……被沉潭、讓人看不起的丫鬟……
「說什麼傻話,在我心中你就是你,不管是什麼身分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跟對你的態度。」他屈指彈了下她的俏鼻。
听他這麼說,花穎就放心的暗吁口長氣,復又期期艾艾地開口,「那就好,岳大哥,以後不管如何……你都不能討厭我,就算我是個在主人眼中低賤的……奴婢……」
「你岳大哥是那種市儈的人?」
「當然不是。」她搖頭。
眼下並無什麼大礙,只是她這丫鬟的身分遲早得解決,然而賣身契在柳氏手中,柳氏恨不得要她的命,怎麼可能會讓她贖身,她該怎麼辦?
岳不著痕跡的斜睞了眼她那突然浮上一抹憂愁的柔美側臉,這模樣讓他不喜,他心中的穎兒就該開開心心的,究竟是何事讓她變得悶悶不樂?不會是她方才所指的那事吧?
他一直知道她有心事,也許她並不是真的失憶,只是不願意回想過去,如若逼問她,也許她會就此離開。穎兒在他心里就已經像是家人一樣,他怎能讓穎兒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