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飛雲大眼一瞪,頗是不客氣地掃了一圈圍觀者,然後轉身大步往行轅內走去,身後的笑聲漸大。
周佩華靠在那人的胸膛,無力地閉著眼。
細長而彎的眉,微閉的雙眸,鼻梁俏挺,兩片櫻唇略有些蒼白,大紅繡金鳳的嫁衣襯得懷中人臉色越發蒼白,整個人嬌嬌弱弱的,分外惹人憐惜。
雷飛雲將記憶中的少女與懷中的新嫁娘暗自比較了一番,果然是長大了,就是有些太瘦了,抱在懷里輕飄飄的,還有些硌手。
周佩華昏昏沉沉之際,听到周遭的鼓樂聲和熱鬧的人聲,緊接著她被抱著行過了大禮,然後就直接被抱進了洞房。
荷香整顆心都是提著的,將軍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家小姐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他還要直接洞房?
雷飛雲當然沒有那麼禽獸,雖然他確實有些渴望,畢竟快三十的人了,連女人的味兒都沒沾過,說沒想法那是騙人的,只不過雷家有祖訓,男子年過四十無子才可納妾,他連正妻都沒娶,妾當然就更是連影兒都不知道在哪兒了。
如今,他總算是娶到妻子了,但是看著太病弱,實在是不太好下口,只能暗自捶胸頓足。
但好歹拜了堂,吃不著肉也能喝點肉湯,聊勝于無嘛,他實在是旱得有些久了。
他家娘子一定能夠理解他的。
當然,雷飛雲瞧瞧懷里的小人,看在她身體不舒爽的分上,他會克制的。
「鋪床,讓你家小姐先歇下。」
他一聲吩咐,荷香馬上動作,鋪床展褥,很快便將床榻收拾好。
雷飛雲替周佩華褪去了大紅嫁衣,又月兌去了正紅襖衣和襖裙,她的身上便只剩下大紅的中衣,然後就將人直接塞進荷香掀起的被窩里。
見小姐的身子進了厚厚的被子里,荷香暗暗松了口氣。
「照顧好你家小姐,我還得去外面招呼客人,有什麼事就找外面的人。」
「婢子知道了。」
雷飛雲邊轉身往外走,嘴角跟著揚了起來,他家娘子的身段挺不錯的,凹凸有致,可惜那小丫鬟像防賊一樣盯著他,不好「親手」感受一下。
嘖!
出了內院,就看到文思遠笑咪咪地站在不遠處,雷飛雲不由得也笑了。
「夫人的病不要緊吧?」
文思遠道︰「不妨事,再過一個時辰就又該喝藥了。」
雷飛雲往廊下柱子上一靠,雙手抱胸,抬頭看天,狀似隨意地問道︰「怎麼樣,周家?」
文思遠斟酌了一下用詞,將他和親衛在江南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細稟。
越听,雷飛雲的表情就越凝重,最後干脆沉成了一片黑鍋底,他竟不知他的小妻子在周家的日子這般艱難,早知如此,真該早些派人去重議婚期,不該听信周家虛言,將婚期一拖再拖。
說到底,還是這幾年邊關戰事緊急,他沒放太多心思在這上面的緣故。
最後,雷飛雲長長地吐了口氣,略顯沉重地道︰「我知道了。」
「將軍也不要想得太多,現在夫人已經迎進門了,以前的災劫便都過了,今後只有好日子。」
「嗯,我會好好待她的。」
文思遠遲疑了一下,又道︰「周大人先前在家守制,因著將軍的緣故,去年才補了缺,日後在朝中是否要讓人關照一二?」
雷飛雲眉頭一皺,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對于岳父,我夫人是什麼看法?」
文思遠垂眸,聲音略沉,「甚是冷淡。」
雷飛雲當即道︰「日後周家不必理會了。」
「是。」
第3章(1)
好熱……周佩華覺得自己仿佛身處火海熱焰之中,熱得她好想掀開衣襟。
耳畔似乎傳來吞咽的細微聲響,然後衣襟處似有涼風透入,她輕輕吁了口氣,隨即唇上驀地一熱,緊接著苦澀的汁液涌入口中,她緊蹙著眉頭,下意識想躲,卻被人牢牢箍住脖頸,不得動彈,只能吞下那些汁液。
一口又一口……
一碗藥終于見底,喂藥的雷飛雲松了口氣,一旁看著的荷香也松了口氣。
藥煎好了,她正準備給小姐喂藥,不料姑爺大步進來說他來喂,結果她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姑爺疑似吃自家小姐豆腐一般,以口渡藥,喂下了一碗藥。
藥不苦嗎?
不期然地,荷香心里有了這個疑問,實在是因為她看姑爺喂得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
藥當然苦,不過,這點兒苦對常年征戰,身上不知受過多少槍傷箭痕的雷飛雲來說實在太微不足道,更何況小妻子的兩片櫻唇堪比蜜糖,令他含之忘憂。
喂下一碗藥,她的嘴唇也變得紅潤起來,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
荷香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開口道︰「姑爺,為免過了病氣,小姐還是讓婢子照看吧,您——」就別在新房睡了。
雷飛雲伸手揩去周佩華嘴角殘留的藥漬,不以為然地道︰「沒事,本將身體好得很,不怕。」
荷香心里頓時有些發苦,總覺得姑爺很像一頭餓狼,正對著她家小姐琢磨著從哪里下口好。
心思轉了幾轉,她再接再厲地道︰「小姐正病著,夜里需要有人照顧,婢子得留在房里值夜。」
雷飛雲微微蹙眉,道︰「不用,你下去休息吧,你家小姐自有我照顧。」
荷香越發覺得難以安心了,她家小姐可還病著,且病得迷迷糊糊的,姑爺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吧?
面對小丫鬟質疑的目光,雷飛雲一臉正直地道︰「本將軍也是照顧過病人的,你放心,肯定把你家小姐照顧好。」順便吃豆腐什麼的,就不需要對小丫鬟明說了。
最後,荷香還是被自家姑爺給攆出了新房,懷著滿滿的擔憂回到下人房休息了。
而攆走了小丫鬟的雷大將軍拴好門栓,把自己扒了個精光,鑽進了紅紗帳,再鑽進了自家娘子香噴噴的被寓里。
雖然為了怕她受涼不好扒光了,但是他的手毫不客氣地鑽進她的衣襟里巡視領地,細細品味。
周佩華睡得很不安穩,半睡半醒間總覺得有一道隱含著危險的氣息一直在自己耳邊響著,就好像——野獸的粗喘?
雷飛雲的眼珠子漫著血絲,氣息也越來越粗重,雙腿間的禍根早就硬得跟鐵似的,恨不得馬上奮戰。
可是他知道不能,只能忍。
「水……」被熱氣燻得口干舌燥的周佩華,囁嚅地開口。
雷飛雲狠狠倒抽了口氣,光著身子下床到桌邊給她倒了杯水過來,喂她喝下,然後自己又去狠狠灌了幾大杯,這才勉強把心火給往下壓了壓。
目光在床和淨室之間打了幾個來回,他最終還是咬著牙回到床上,繼續痛並快樂的煎熬著。
前半夜,周佩華熱得老是想掀被;後半夜,她又冷得直往身邊的大火爐鑽。
于是,前半夜,雷大將軍一直在替小妻子蓋好被子;後半夜,又在禽獸與君子之間搖擺不定。
一夜過去,雷飛雲深感身心疲,早早就起床穿衣。
一大早就趕來伺候的荷香,一看到姑爺雙眼下的陰影,不由得嚇了一跳,難道小姐夜里病情加重了?
雷飛雲一邊打呵欠,一邊對她說道︰「你家小姐退燒了,估計一會兒就能剛,你先去準備湯藥吧。」
荷香應了一聲,趕緊跑去煎藥。
等周佩華睜開眼楮的時候,就看到紅通通的帳頂,靠牆的位置還貼著紅雙喜,這是洞房?
「荷香?」
叫喚聲才剛落下,她就听到有腳步聲靠近,接著帳子被掀了起來,一張陌生的俊臉出現在她眼前,不過他眼下的黑影硬是讓他俊朗少了幾分。
數年未見,他的變化倒是不太大,只是煞氣似乎更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