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前日的事我有些疑惑,覺得你應該可以為我解惑。」穆姌直截了當的道。
李允晟微微挑起眉,「你有何疑惑?」
「我們前日遭遇盜匪之處乃是前往平恩寺必經之路。」言下之意,盜匪挑在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搶劫不合常理,也非明智之舉,若說盜匪太笨了,沒有考慮那麼多,她絕對不相信。
他眼中升起一份贊賞,不過卻道︰「也許那幫人並非真正的盜匪,而是城里的流氓無賴,他們只是臨時起意行搶,挑選的地點當然也是平日熟悉之處。」
「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城里的流氓無賴想要行搶,也應該挑只肥羊下手吧。」城里的流氓無賴最清楚湖州有哪些肥羊。
「武陽侯府還不算是肥羊嗎?」
「武陽侯的爵位乃是我曾祖父掙得的軍功,這兒的穆家只能算是莊稼人家。」
雖然穆家是大地主,擁有許多農田和藥田,可是穆家在湖州絕對不顯眼,主因穆家在城里沒有大宅院,也沒有鋪子,算起來,穆家在湖州只怕還擠不進最有財力勢力的前十名。
「城里的流氓無賴真要挑只肥羊下手,必然驚動知府大人,知府若是坐視不管,無法向那些大戶交代,這反而給他們帶來麻煩,他們還不至于如此愚蠢。」
遲疑了一下,穆姌還是說了,「他們的口音不像大魏的百姓。」
這會兒李允晟終于收起逗弄她的心思,「他們的口音來自何方?」
「他們應該是南越人。」
「你如何確定?」
「兩、三年前我隨幾位堂哥堂姊去了藥材集市,在那兒見過南越商賈,當時覺得他們的口音很特別,便好奇的問了賣藥材的商賈幾句,方知他們是南越商賈。」
略微一頓,李允晟似笑非笑的偏著頭看著她,「小小年紀就心眼如此之多。」
「謝謝夸獎,不過我跟你絕對沒得比。」穆姌真的很想踢他一腳。
早知道就不要來找他了,若他像雲錦山一樣,只是覺得她太過早慧,倒也無妨,偏偏他的腦子太過復雜,心思又太細膩,她真擔心他會發現她的真面目……好吧,是她杞人憂天了,他再聰明、再厲害,也不可能想得到穿越這種事,反正在他面前,她就是覺得壓力很大。
「我十一、二歲時可沒有你那麼多的心眼。」
「我從來不認為自個兒心眼很多。」
李允晟笑了。
瞪大雙眼,穆姑不悅的道︰「這很好笑嗎?」
「失禮了,我突然想到一個有趣的故事,你想听嗎?」
她不想听,好嗎?可是拒絕好像又顯得她心虛,她只好勉強問道︰「什麼故事?」
「有只小狐狸遇到一只狼,小狐狸總是在狼面前裝模作樣示弱,可是狼逗了小狐狸幾下,小狐狸又忍不住張牙舞爪的展現真性情。」
穆姌眉頭一皺,是她誤會了嗎?要不然她怎麼覺得他口中的小狐狸和狼是在暗指他們兩人?不行,還是少跟他廢話,免得她看自個兒更像被某人耍著玩的猴子,「我對你的故事沒興趣,若無疑問,我要告辭了。」
「別急,你為何告訴我這些?」李允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看她的眼神透著幾分溫柔。
「南越百姓不在自己的地盤上搶奪財物,卻跑來大魏當盜匪,這不合常理。」作惡之人挑選熟悉的地點作案,這是為了方便逃跑躲藏,要不,警察尋找犯人也不會先從地緣關系查起。
「我說你心眼多,你還不承認。」
這個男人干麼老揪著這個問題不放?穆姌咬牙切齒,「我們認知有異。」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不過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何將這樣的發現告訴我?」
「你不是國舅爺嗎?」
「國舅爺又如何?」
「你好歹跟皇上有關系吧。」表面上來看,這是外國人跑到本國犯案,在這種資訊不發達不流通的時代,她覺得這有可能是國家級的警訊。
這丫頭真是不可思議,不但看出問題,還察覺到此事牽連甚廣,李允晟對她的欣賞又增加了。「既然如此,我會將此事告訴皇上。」
「這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想居功?」
穆姌的目光轉為不屑,這麼簡單的事還用得著她說出來嗎?「雖然我們被擄的途中就遇見你,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事兒,可是說出去,外人只會記住盜匪擄走我們,這會危害我們的名聲。」
李允晟狀似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你放心,這事不會傳出去。」他見多了聰明有心眼的女人,可是聰明不見得有智慧,尤其那些平日養在閨閣的姑娘,恨不得用自個兒的聰明得到眾人追隨的目光,可是她,聰明卻內斂,她還真矛盾,明明囂張狂妄,卻又極力隱藏自己。
「我告辭了,幾位哥哥還在等我。」這個男人眼神太有攻擊性了,感覺在他面前連個小心思都藏不住,她趕緊起身行禮離開。
雅間的門再度關上,雲錦山和永泰就迫不及待從暗室走出來。
李允晟沒有廢話,直接下達指示,「永泰,派人留意鐵礦山附近的情況。」
「鐵礦山?」雲錦山實在反應不過來。
穆姌只是提到那些盜匪是南越人,為何他一轉眼就跳到鐵礦山去了?雖然他懷疑南越商賈出現在此的目標是鐵礦山,可是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將兩者連結在一起,他有必要如此著急的就往鐵礦山投入人力嗎?他又不是朝廷命官,手上的人力可是有限,一會兒管這個,一會兒管那個,難道不怕捉襟見肘?
李允晟一眼就看穿雲錦山的心思,「你只知道穆家是在離開平恩寺的途中遇劫,卻忘了平恩寺距離鐵礦山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
怔楞了下,雲錦山明白了,「你認為他們真正的目標是鐵礦山,打劫從平恩寺祈福下山的百姓只是假象?」
「若真如穆三姑娘所言,那些盜匪是南越人,打劫擄人很可能是一種掩飾。無論如何,還是留點心眼,切記,遇上了也別跟對方交手,我們出手一次可以說是巧合,再來一次就等于是將自己暴露在對手面前,他們必然收手,另謀他策。」
永泰恭敬應道︰「我會交代下去暗中留意,絕不插手。」
「那個……」雲錦山到了嘴邊的話繞了一圈又咽下。
李允晟挑起眉,「為何不說了?」
「不重要。」問了也是白問,這家伙絕不會承認看上穆姌。
若不是狼願意花心思逗小狐狸,他怎麼也沒想到明曦會看上穆姌。在他心目中,明曦是天神般的存在,無論哪方面都無人能及,第一美人或第一才女配他都會自嘆不如,更別說穆姌了,雖然她也有令人驚艷之處,可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明曦,除非她能夠在學院奪得第一,勉強還說得過去。
明曦果然是一個令人想不透的人,為何會看上穆姌這只小狐狸呢?況且他還是覺得她更適合用小老虎來形容,若非生得一副嬌弱的樣子,她無庸置疑就是只母老虎,總之,她就是凶得很!
雲錦山不說,李允晟也不想勉強,此時他整個心思全繞著南越商賈打轉,這些南越商賈說是南越人,但真的與南越朝廷有關嗎?還是另有他人在背後操縱?
第五章南越人的目的(1)
穆姌又作惡夢了,依然是那個殺戮的夜晚,可是不同于往常,這次夢里不是此起彼落的尖叫聲,而是那一雙雙凶殘的目光,竟然與日前擄人的盜匪重迭在一起。
這是何意?難道那一夜闖進皇子府的是南越人?雖然夢中可以听見他們的對話,但是無法明確辨別口音,不能確認他們的身分……好吧,就當他們是南越人好了,鄰國人要進入京城非常嚴格,不但要登記目的還有落腳處,更別說本國百姓要想進入皇子府都做不到了,這些個南越人如何能如此大規模的闖進皇子府殺人?除非……她的心一顫,難道有人勾結南越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