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此定下了。」
穆姌張開嘴巴,可是半晌又閉上。她真的很好笑,月復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又不是他們耍嘴皮子可以決定的,有必要爭執不下嗎?不過她還是希望生個小包子。
李允晟最不喜歡打交道的人就是容親王魏玨,可是人家在押解回京之前指名見他一面,他也不好拒絕,只好走一趟「牢房」。
「你為何討厭本王?」魏玨問得可真是直截了當。
「討厭就是討厭,因何而起重要嗎?」
從李允晟開始有自個兒的想法之後,魏玨就被他列為拒絕往來之人,在別人看來,他們站在敵對的立場,他和魏玨不和乃人之常情,事實上並非如此,他對于魏玨的厭惡起于一次意外發現,魏玨有嚴重的虐貓癖好,而動機不過是因為先皇曾經送了他一只貓。
「本王一直很羨慕皇兄,若你是我的小舅舅,該有多好?」這是魏玨的肺腑之言。明明擁有經世治國之才,卻甘願委屈自己隱身在後,只為了保全身邊的人,他沒有這樣的親人,而親手足更是痛恨他、嫉妒他,認為他搶走了父皇全部的關愛,他們完全不懂,父皇不過是補償母妃孤苦無依的來到陌生的大魏。其實,他們真正應該嫉妒的是李允晟,父皇總是盼著幾個兒子能像李允晟一樣出色,也還好李允晟七歲就出宮了,不能繼續在父皇面前晃來晃去。
李允晟嘲弄的一勾唇,「王爺真的認為皇上能夠上位是靠鎮國公府嗎?」
「難道不是嗎?」
「母族強大確實能成為皇子上位的助力,但皇上是以自身才干贏得大臣推崇。」
魏玨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我小皇兄十二歲,步入朝堂不久,父皇就舊疾復發,大臣根本沒機會見到我的本事。」
「王爺若真有本事,就不會找二皇子合作了。」李允晟最看不起二皇子,沒本事又想做大事,注定死得比別人快。
魏玨真是無言以對,這是他最大的失算,原以為二皇子最好操控,沒想到正因為如此,二皇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先是讓李允晟發現他們私下往來,事發之後又瞞著不說,直到李允晟帶著遺詔離京,才慌慌張張的跑來找他。
「我想不明白,明知爭不過,為何還要爭?單憑王爺手上的力量,根本成不了大事。」
他一直覺得皇上這步棋成功機率不高,換成他是容親王,即便皇上中毒是事實,也不會冒險以這麼少的兵力出擊。
是啊,他應該繼續隱忍,畢竟機會只有一次,但就好像母妃為了太子之位,不惜放手一搏,讓他身子受盡苦頭,看著相同的事發生在皇兄身上,明知有詐,他還是想象母妃一樣不惜放手一搏,然而他終究比不上母妃狠心、堅忍,莫怪母妃知道他為了父皇送了一只小貓給李允晟時哭得好難過,教他一見到貓就要狠心虐待它們。
半晌,魏玨艱澀的道︰「若是再晚個三、四年,也許情況就不一樣。」
「不,過去爭不過,如今王爺爭不過,再過三、四年王爺依然爭不過。」
「若沒有鎮國公府、沒有你,誰敢說本王一定爭不過?」
「錯了,王爺從來不是皇上的對手。」李允晟毫不掩飾他的不屑。
魏玨憤怒的瞪大眼楮,「只差一步,父皇就立本王為太子了,是老天爺沒有給本王機會,不是本王爭不過皇兄!」
李允晟失聲一笑,「你又錯了,即使先皇沒有舊傷復發,先皇也不會改立你為太子,原因很簡單,你身上有南越的血統,只要太後在先皇面前挑明此事,先皇絕對不可能改立你為太子。」
身子一顫,魏玨不敢相信的道︰「太後早就知道了?」
李允晟點頭道︰「發現此事的人是皇上,因此從一開始,皇上就不曾將你視為對手。」
「皇兄為何從來不說?」
李允晟沒有回答,但他很清楚答案,皇上並不想藉由血統來贏得他們兄弟之間的競爭,皇上真正想要的是先皇的認可,可惜先皇的雙眼早就被蒙蔽了。
魏玨自嘲的一笑,「皇兄根本沒將我放在眼里,當然不必揪著我的南越血統不放。」
「皇上是真正胸懷天下,他很清楚敵人是誰,要不,王爺以為自個兒能活到今日嗎?我勸太後別留下王爺,王爺只會給大魏帶來紛爭,可是皇上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你,我們只能由著皇上。」雖然他不認同皇上的仁慈,但不能不說皇上是一個真正的帝王。小時候先生曾經教導他,在上位者要像日光一樣,照好人,也照惡人,他並不明白,長大後他可以理解了,好人和惡人、窮人和富人,在上位者的眼中都是百姓。
魏玨突然明白一件事,「是你教太後不能讓母妃活下來,是嗎?」
李允晟很坦率的點點頭,「先皇臨終時,苦求太後保住麗妃娘娘一命,太後答應了,可是我告訴太後,麗妃娘娘的野心太大了,勢必成為大魏最大隱患,若太後不希望皇上成日忙著應付這些沒必要的禍患,為大魏黎民社稷做更多事,太後就必須狠心舍棄對先皇的承諾。」
「你真狠!」若非手腳被刑具銬住了,魏玨一定會撲過去揍他一拳。
「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個兒心狠,而我,從來不喜歡為難自己。」若是可以仁慈,他不會心狠,人生不就是如此嗎?想要有所得,就必須有所舍,仁慈或心狠,取決于得與舍的權衡。
魏玨發瘋似的狂笑,許久,笑聲止住,語帶悲涼的道︰「從一開始,本王的敵人就只有你,可是本王卻只看見皇兄。」
「不,從一開始,王爺的敵人就是王爺的野心,不爭,什麼事都沒有。」
「若你生在皇家,你就不會如此輕松看待野心了。」
李允晟不予置評,野心從來不在于出身,而是在于人心。
「李允晟,難道你不覺得委屈嗎?這一生,你只能是個皇商。」
「王爺,若是你有機會看遍天下,你會明白,任何身分在天地面前都是微小的。」李允晟起身向魏玨行禮道︰「王爺該上路了。」
待京中的紛紛擾擾完全落幕,穆姌月復中的孩子也已經近四個月了,胎已經坐穩了,李允晟便帶著她回京。
他們倉皇離京,卻是悠閑的晃回來,回到京城,穆姌的肚子好像塞了一顆球。
「這是真的嗎?」齊吟妃右手食指輕輕點了一下穆姌的肚子,覺得好神奇。
最早相看對象的明明是她,可是她都未成親,姌兒的肚子里卻已經有孩子了,而且還會搶在她成親之前將孩子生下來。
「肚子這麼大了,難道還假得了嗎?」紀靈兒賞了齊吟妃一個白眼,不過她也忍不住伸出右手食指踫了一下。
「你們不必如此小心,可以模模看,金魚兒……不是,小包子可能會跟你們打招呼。」
自從李允晟給女兒取了小名金魚兒,她總會不自覺的對著肚子里的寶寶喊金魚兒,他實在太賊了,根本是看準了她的弱點。
「金魚兒?小包子?」齊吟妃和紀靈兒同時瞪大眼楮。
「若是女兒,小名金魚兒,若是兒子,小名小包子。」
兩人都傻了,沒有人會取這樣的小名。
「你們不覺得金……小包子和金魚兒很可愛嗎?」穆姌覺得自己實在無藥可救了,金魚兒對她的吸引力遠遠超過小包子,不知不覺當中,她對金魚兒的期待更勝于小包子。
「很可愛。」紀靈兒率先反應過來。「不過你們也太偷懶了吧。」
「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