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債主本人沒意見,駱含瑄當然也樂得趁這機會把這個人情債給還掉,免得愈拖愈難還。反正對她來說,陪他們去見連馳俊和耿燁磊根本是易如反掌之事,一點都不為難,她何樂而不為?
她點點頭,讓彩袖進里屋去和娘說一聲,便隨著林氏和張管家去大廳見客。
途中,張管家委婉的將駱老太太的意思告訴駱含瑄,卻換來她嗤之以鼻的一聲冷笑,既沒拒絕也沒答應,讓張管家頓時惴惴不安了起來,也不知道讓五姑娘前去幫忙招待貴客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來到大廳,連馳俊和耿燁磊一見到她出現,馬上問起她娘的病情,直接就把還來不及開口說話的林氏和張管家給震驚住了。
這死丫頭竟然真和這兩位公子爺如此熟悉?!
兩人皆有些愕然與震驚,同時蹙起了眉頭。
而且听他們交談,這兩位竟對袁氏也充滿了關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們也認識袁氏?還是,其實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探望臥病在床的袁氏?
林氏和張管家迅速地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見驚疑不定與忐忑不安。
但不管如何,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張管家暗自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小的見過兩位公子,小的姓張,是駱家的管家。這位是我家大太太林氏,還有五姑娘。我家大老爺和二老爺因故皆不在家中,老太太又因為年紀大了,近日身子有些不爽利,無法親自前來面見二位,便由我們仨前來招待兩位貴客,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兩位公子見諒。」
「看樣子這里的風水不是很好啊,竟然病了一個又一個。」耿燁磊朝連馳俊挑眉道。
「所以我才要來。」連馳俊同意的接口應聲。
接著他們也沒理會林氏和張管家,徑自轉頭面向駱含瑄,朝她問道︰「行李收拾好沒?我讓阿告去幫忙搬上馬車。」
阿告是駕馬車的車夫,而有權說這話的自然是車夫的主子耿燁磊。
「令堂的身子能下床走動嗎?」連馳俊又關心的問她。「若是不行,咱們也能在這里多待個幾天。」一頓,他故意補充道︰「雖然這里的風水不是很好,不過待個幾天應該還是可以,影響不大。」
駱含瑄完全繃不住,被他逗笑了出來。
「這……兩位公子這是在說什麼啊?收拾什麼行李?瑄兒,你娘還病著呢,要下床去哪兒?」林氏嗅出不尋常的味道,裝傻的問佷女。
「離開這里。」懶得與駱家人虛與委蛇、拐彎抹角的,駱含瑄沒有一絲猶豫,直截了當的回答。
「什麼?!」林氏被她的直言驚得目瞪口呆。
駱含瑄沒理她,轉頭對張管家說︰「張叔在來的路上不是告訴我老太太想知道這兩位公子今日的來意,要我想辦法試探嗎?其實根本就用不著試探,也不需要問,兩位公子的來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頓,她冷笑解答道︰「他們是來幫我帶我娘離開駱家的。」
「什麼?!」這回瞠目驚叫的人換成了張管家。
「你們何必如此驚訝?」駱含瑄語氣帶著嘲諷的看著他們說︰「我既然都被趕出駱家了,自然得帶著我娘一起離開,先前只因我娘病體未愈,想讓她多休養幾天,這才暫緩帶她離開,沒想到才幾日的時間而已,駱家這就容忍不下她……」
「五姑娘——」
「張叔,你什麼話都別說,因為你幫過我娘,我暫時還不想與你起沖突。」駱含瑄打斷他。
「瑄兒,你這丫頭別在這里胡鬧了,快點跟我走。」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回神的林氏意識到這里還有兩位外人,急忙伸手去拉她,想將她拉離這里。
駱含瑄一把將她的手給甩了開來。
「胡鬧?」她扯唇冷笑。「我記得上回你說我胡鬧時,是你們逼迫我,要將我嫁給一個紈褲做小妾。那時我不從,你們也說我胡鬧,完全不當回事,才逼得我不得不以死明志——」
「你別胡說,哪有這種事。」林氏趕緊打斷她,又伸手去拉她。「快點跟我走,你回來至今還沒去跟老太太請安吧?這段日子老太太可想你了——」
「吹牛也不打草稿嗎?」駱含瑄嘲諷的再次將她的手甩開,並後退著與她拉開一段距離,「放心,這次我不會再笨得把自己弄得頭破血流,做出那種親痛仇快的傻事,這也是我今日會請世子爺和連公子陪我過來為我作見證的原因,這一趟我就是打算帶我娘離開駱家這個吃人的地方,你們誰也別想再迫害我們母女倆,更別想要阻止我!」
「你……你這丫頭說什麼胡話,什麼吃人的地方,你難道忘了自己姓什麼了嗎?你這是不孝!是數典忘祖!」林氏義正詞嚴的教訓她,順便抹黑她。
「數典忘祖?」駱含瑄面不改色,嗤笑出聲。「我雖姓駱,卻是個遲早要嫁出去的女子,不像某些嫁進駱家,未來一輩子得靠駱家吃喝養活,背地里卻不知坑殺了多少駱家子孫的人,那才叫不孝、叫忘祖!」
林氏臉色泛白卻強自鎮定地道︰「你這丫頭又在胡說什麼讓人听不懂的胡話!」
「你听得懂也好,听不懂也罷,反正人在做天在看。」駱含瑄目不轉楮的直視著林氏的雙眼,道︰「善惡終
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林氏面無血色,整個人都要控制不住的發抖起來。
駱含瑄懶得再理會她,轉頭開門見山的對張管家說︰「張叔,現在你知道兩位公子的來意,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麻煩你去跟老太太說一聲,我和我娘就不過去了,一會兒收拾好就直接離開,免得和她相看兩相厭。另外,我娘已習慣彩袖姊姊和彩衫姊姊的服侍,她們倆我也要一起帶走。」
「她們是駱家的丫鬟,你憑什麼說要帶走就帶走?」既然已經撕破臉針鋒相對了,林氏也不再演戲,露出她刻薄的真面目。
不待駱含瑄回答,被剛才所听見的事氣悶了一肚子氣的耿燁磊霍然怒聲開口道︰「管家,問你們老太太那兩個丫鬟需要多少銀兩贖身,本世子買了!」
「一事不勞二主,那兩個丫鬟還是由我來出銀兩吧。」連馳俊說。
「行。」耿燁磊答得爽快。他已知這對母女離開駱家之後將會住進連馳俊上回買的三進宅院里,那麼宅院里的下人自然也該要由連馳俊做主才對。
「張管家,麻煩你走一趟了,我們倆就在這里等好消息了。」連馳俊對張管家說,語氣雖是客氣的,但神情卻是不容置疑的凌厲肅然。
張管家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躬身點頭,匆匆轉身而去。
他一離開,林氏自然也不敢留下來,緊隨其後也跟著離開,轉眼間,大廳內就只剩下耿燁磊、連馳俊和駱含瑄主僕。
「他們當真曾逼你給一紈褲做小妾?」耿燁磊沉聲問道,語氣之中有抹隱忍的怒氣。
「嗯。」
「該死!」他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雖然這種賣女求榮的事時有所聞,別說是給個軌褲當小妾,就算是給個一只腳已踏進棺材里、行將就木的老頭當小妾都不算新奇,可是為何這事發生在她身上,卻讓他感覺到如此怒不可遏呢?
「你應該還有許多事要忙吧?你去忙你的,賣身契的事就交給我。」連馳俊對駱含瑄說,凝望她的神情溫柔體貼。
「好,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回我娘那兒去。」駱含瑄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愈來愈習慣接受他的好意與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