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嬤嬤點點頭,為姑娘引路朝城里風評最好的「賓悅客棧」去。雖然好客棧住宿吃食都比其他客棧要貴,但姑娘金枝玉葉,加上她們主僕倆都是弱女子,投宿之地還是要以妥善安全最重。
一刻鐘後,兩人抵達了賓悅客棧,並在小二哥的招呼帶領下住進其中一間上房,房里很干淨,空間不是太大,但住兩個人倒也不嫌擠。
葉嬤嬤將房里的一切仔細打量過一遍,確定沒問題之後,便選了塊寬敞的地板踏了踏,說︰「一會兒老奴下樓向小二哥要床被子,晚上老奴就在這塊地上打地鋪了。」
「葉嬤嬤,這床鋪夠大,睡得下兩個人——」駱含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這可萬萬不行,哪有主子跟奴僕睡在一起的?姑娘千萬別折煞老奴。」葉嬤嬤誠惶誠恐的拚命搖動著雙手。
駱含瑄無奈,只好點頭同意讓她去打地鋪了。
稍微整理了下兩人所帶來的行囊之後,葉嬤嬤出了房門下樓去找小二哥要茶水和被子,駱含瑄便一個人待在房里,思考著請牙儈幫忙找房子的事。
她手撐在桌幾上,單手托腮,腦袋里不斷地轉動著,對于房門外不斷響起的聲音完全听而不聞,亦無一絲擔憂或害怕的感覺,畢竟她可不是真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羞于見人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古代女子,而是一個從開放的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學過跆拳道且段數達黑五段的高手,她怕啥?
不過話說回來,穿著這一身裙裝好像不太好使跆拳道啊,要不要讓葉嬤嬤去幫她買幾件褲子來穿呢?只怕是找不到女子穿的長褲,得找男子的衣服來買了……
等一下!
她的思緒猛然一頓,往前翻找剛才從她腦中一閃而過的某個觸動。
男子……衣服……
沒錯!就是這個,她可以女扮男裝啊,這樣不僅方便在外行走,若遇到危險威脅需要自保時也方便她動手還擊,還有最重要也算是意外驚喜的一點,那就是她可以用小廝的身分去請牙儈辦事。
沒錯,就是這樣!雖然她的目的是租房子而不是買房子,但只要她這個下人稍微語焉不詳的透露主子的善變,說也許會突然改變主意改租為買也不一定之類的,還不讓那些想賺取仲介酬勞的牙儈們前僕後繼的爭取為她服務的機會?
呵呵呵……天啊,她怎麼會這麼聰明啊!
駱含瑄愈想愈得意,忍不住咧嘴仰頭哈哈哈的笑了起來,「啊炳哈哈……」
說時遲那時快,廂房門在這一瞬間毫無預警的被人給推了開來,兩名年輕男子一前一後的出現,走在前頭的男子一邊轉頭對後方的男子說話,一邊抬腳跨進屋內,接著卻像一二三木頭人般突然整個人僵住,目瞪口呆的瞪著她。
房內的駱含瑄也一樣圓瞠雙眼、張口結舌,只因為她剛剛正好仰頭大笑,還得意忘形的故意擺出了白鳥麗子的標準動作與笑聲,沒想到卻被人看見……
噢,怎會這樣?怎會這麼尷尬、這麼丟臉,老天快讓她死了吧!
站在房門邊的男子在一陣錯愕後迅速回神,反應極快的月兌口道︰「對不起,失禮了。」隨即迅速伸手將房門關上,瞬間退場。
駱含瑄又僵直了一會兒才緩慢地眨了眨眼,感覺自己剛才好像作了一場短暫又可笑荒唐的白日夢似的,而不是真在兩名陌生年輕男子面前丟過臉。
好吧,不管如何總之對方是陌生人,未來也不會再有交集,所以忘了吧,就當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自我催眠著,突然這時隔壁廂房傳來大笑的聲響,而且還持續不絕,讓她瞬間臉都黑了。
賓悅客棧三樓。
駱含瑄入住廂房的隔壁房間房門被推開,兩名年輕男子神態從容,君子端方,一前一後的走進去。
走在後方的男子在進入廂房後,轉身將房門關上,接著整個人開始抖動肩膀,然後像是再也壓抑不住般噗哧噴笑了出來,隨即一發不可收拾。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到無力,整個人靠在房門上繼續笑,笑到肚子痛還是抱著肚子一直笑,笑到幾乎要直不起腰來還停止不了。
同在房內的另一名男子一樣也在笑,只是他笑得比較含蓄,比較壓抑,他嘴角高高的揚起,卻緊抿著,沒讓笑聲從他口中流泄出來。
兩人都覺得剛才所撞見的畫面實在是太好笑了,那位姑娘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
懊怎麼說呢?太與眾不同、太夸張,也太好笑了。
雹燁磊比較疑惑的是,怎麼有人笑起來的模樣這麼怪異又可笑呢?那聲音和動作真不是一般人會有的,況且廂房里似乎只有她一人,獨自一個人笑成那樣……嗯,該不會是不小心撞了什麼邪物招致的吧?她笑起來的模樣也太讓人不敢恭維了。
雹燁磊搖了搖頭,看好友還是笑個不停,整個人都笑到坐地上去了,忍不住開口道︰「你也該笑夠了吧,馳俊?適可而止。」
「止不了,哈哈……真的是太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坐在地板上的連馳俊笑不可抑的邊笑邊說。
「真想讓京城那些名門貴女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看她們還會不會覺得你是個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耿燁磊搖頭道。
「你難道不覺得好笑嗎?她的樣子,她的笑聲,還有她臉上的表情——噗,哇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
「你誤闖人家的廂房,失禮在先,竟還這樣嘲笑人家,小心有報應。」
「報應什麼?換我被人誤闖廂房,丑態畢露嗎?真這樣我倒是求之不得,天知道我裝謙遜、裝君子裝到都快要吐了。」連馳俊撇著唇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後找了張椅子坐下。
「又沒人要你裝。」耿燁磊看了他一眼說。
「不裝我能活到現在嗎?算了,別提這事了,讓人心煩。」連馳俊揮了揮手,一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的表情。
不過耿燁磊卻不想就此打住,他為自己倒了杯水,不疾不徐的喝了幾口之後,這才放下茶杯緩聲開口問道︰「你打算要裝到什麼時候?以前是年紀小沒靠山不得不裝乖借勢,現今你羽翼已豐,還有誠王爺府給你當靠山,你還不撥亂反正,是在等什麼或怕什麼?」
「怕把那個老太婆給嚇死啊,雖然她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她不義,畢竟在我歹活那些年里她也不是沒護過我,救過我的小命。」
「那是因為她需要你活著當她的棋子。」
「雖然如此,我能活到現在她功不可沒卻是不爭的事實,為此,她能有各種死法就是不該死在被我氣死這一種死法上。」
「想不到你也有婦人之仁的時候。」
「你不是我,不會明白那種復雜的情感。」連馳俊目光幽深沉暗的凝望虛空,神情顯得惆悵。
「難怪你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選擇離開京城,而不是選擇動手將原屬于你的一切奪回來。」耿燁磊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又輕嘆了口氣道︰「只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好機會。」
「要機會隨時都有,制造就行了。」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信心滿滿啊。」耿燁磊忍不住嗤笑一聲,好奇的問他,「你打算要在外頭待多久?該不會是想待到你口中的老太婆咽氣之後才回京城吧?」
「知我者,誠王世子也。」連馳俊朝他拱手道。
「別咬文嚼字的。」耿燁磊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隨即又皺起眉頭,言歸正傳。「你當真這麼打算?但我看那位老太太可是中氣十足、紅光滿面的,短時間內應該很難蒙菩薩恩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