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麼回事?在齊失蹤了?」
「嗯,听說是在落磯山脈……」
「怎麼會跑到那種地方去了?他不是出差嗎?」
可心不語,身上一陣陣地顫栗,心跳忽快忽慢,胸口悶著,幾乎透不過氣。
「馬上去把大少爺跟三少爺找過來,順便把公司的資深主管也請過來。」趙芳吩咐佣人。
佣人听了,猶豫。「可是現在宴會剛好是高潮,外面都準備放煙火了……」
「發生這種事還放什麼煙火?」趙芳怒斥。「馬上跟客人說?……取消了!」可心正恍神時,听見婆婆這番疾言厲色的指示,忽地神智一醒,急忙搖頭。
「不行,不能取消,煙火還是要放。」
趙芳不敢置信地瞪她。「在齊都失蹤了,你還有心情辦你的生日趴?」
「不是這樣的,婆婆。」可心握住婆婆的手,急切地解釋。「在齊說過公司經營者出事是會影響公司股價的,這幾天公司就要跟日本那邊簽訂合作協議了,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出什麼壞消息。」
趙芳聞言,愣了愣。「在齊連跟日本那邊簽約的事都告訴你了?」
可心點頭。「他這陣子教了我很多公司的事。」
趙芳蹙眉,銳利的眼神毫不客氣地打量她原本並不看好的這個兒媳婦。
「我本來以為你會給我們關家丟臉的……」
但今天她的表現不但沒讓關家失了顏面,反而贏得不少贊賞,尤其那幾個公司老臣,與她交談時發現她對他們耳熟能詳,一個個都能道出來歷背景、對公司有什麼貢獻,對她更是服氣。
「在齊確實讓你做了很多功課,把你教得很好。」趙芳喃喃低語。
也是她孺子可教,焦心之余處事仍不慌張,為關家和公司著想,怪不得在齊那麼疼她。
可心沒听見婆婆的贊許,一心仍掛念著丈夫,請佣人立刻向航空公司訂機票。「至少讓我趕上今天的末班機,我要親自去加拿大找他!」
「是,夫人,我馬上去辦。」
趙芳回神。「你要去加拿大?」
「對。」
「你去那邊又能做什麼?」
「救難隊一定會找到在齊的,我要去陪他。婆婆,這段時間,就麻煩您幫我好好照顧睿睿了,告訴他,我去接他爸爸一起回家。」可心語氣堅定。
趙芳見她心意已決,也沒多說什麼。
一于是,這場繽紛熱鬧的派對繼續進行,煙花在夜空中絢麗地綻放,迷了所有人I的眼。
當賓客們盡興而歸,關家人忙著送客時,可心提著輕便的行李,悄悄從後門坐上家里的車,直奔機場。
在齊,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到你身邊,等我……
第10章(1)
雪在飄。
他沿著湖畔,尋找著那據說只開在早春融雪時節的花,那對她父母的愛情具有象征意義的雪花蓮,他希望,也能同樣見證他們的愛情。
天很涼,雖說已經是春天了,透過厚厚雲層錠放的陽光仍顯得太微弱,深碧色的湖面浮著幾塊未融的冰。
安著皚皚白雪的山巒映在湖面上,像水晶里結著雪花冰。
他卻無暇欣賞周遭美麗的景致,只顧著尋覓,她口中那柔弱又堅強的雪花蓮,他找不到。
眼見天色漸漸暗了,他有些急了,拿出背包里的手電筒,慢慢地往幾塊嶙峋的山岩爬去,也許是藏在哪個看不見的地方……
風變大了,飄雪落在他眼睫上,模糊了視線,他伸手抹去,忽地听見一陣奇怪的響聲。
怎麼回事?
他抬頭仰望,沒發現什麼異樣,又低下頭來,走過一塊生著雜草的荒地時,眼角瞥見一抹潔白。
他定神一看,那是幾株蔓生的野花,如雪的花瓣,在風中嬌弱地顫著。
他呼吸一緊,心跳加速,連忙調出手機里的相片對照,是雪花蓮,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那柔弱又堅強的花朵!
他忙從背包里取出事先預備的玻璃罐,將其中一株雪花蓮連根拔起,小心翼翼地放進玻璃罐里。
才剛將罐子封了口,他又听見那奇怪的聲響,這回響得更劇烈了,轟隆轟隆地,如低低的雷鳴。
他胸口一窒,腦海浮現某種不祥的預感,來不及細想,便依著本能迅速逃離現場。
雷鳴聲由遠而近,綿綿不絕,伴隨著大塊大塊的落雪,由山頭坍落。
是……雪崩!
若是逃不過被埋在雪里,不用幾個小時他便會因失溫而死,可他不能死,他答應了她會趕回家替她慶生,他要將這朵好不容易摘得的雪花蓮送給她。
他要告訴她,就像她爸爸深深愛著她媽媽一樣,他也深深愛著她。
所以,不要離開他,無論對他怎麼生氣怎麼失望,都不要離開他……
「心心,別走,不要……離開我……」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蒼白的唇毫無血色,吐出模糊的囈語。
可心坐在床沿,沉痛地看著,雙手憐惜地撫模他臉頰。
她搭機趕來加拿大後,便接到警方通知,說他們找到他了,原來他離雪崩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只是地勢險峻,他一時不察摔倒了,頭部撞傷,在雪地上昏迷了一夜,嚴重失溫。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出差嗎?怎麼會跑到落磯山脈來登山?
瞧他頭部一圈一圈地裹著繃帶,據說還發燒昏迷了兩天……
有人敲病房門,是主治醫生來巡房了,可心連忙讓開,讓醫生檢查關在齊的生理狀況。
「他怎樣了?」她惶惑不安地問。
「你是他的太太吧?別擔心,你先生已經度過危險期了。」醫生的英語帶著輕微的歐洲口音。「其實他昨天便醒來過一陣子,只是太疲倦了,需要多休息。」
「那就好。」听過醫生解釋,她總算稍稍放下一顆高懸的心。
「你在這邊陪著他吧!等他醒來後,再請護士送一些流質食物過來。」
「是,謝謝醫生。」她恭敬地道謝。
「對了,這是他被送來醫院時的隨身物品,交給你保管了。」醫生轉頭對一旁的護士示意,護士送上一只背包。
「謝謝。」可心接過背包,禮貌地將醫生護士們送出病房,回到床邊坐下,見關在齊嘴唇發干,她心疼地用棉花棒沾了水,替他潤唇,然後低下頭,親了親。
怔怔地看了丈夫好片刻,她才打開那只背包,察看里頭的物品,一個裹在軟布里的玻璃罐引起她注意,她揭開軟布仔細一瞧,原來罐子里封著一株雪花蓮。
生長于落磯山脈的雪山下,露薏絲湖畔的雪花蓮……
可心心弦抽緊,忽然懂了,他一定是听說了她爸爸在露薏絲湖畔摘雪花蓮給她媽媽的故事,才會想著也送她一朵。
他這笨蛋,笨蛋!就為了這一朵花,差點丟掉一條命!
「笨死了,你笨死了……」淚珠成串碎落,一顆顆熱熱地滾在頰畔,可心哽咽著,喉間噙著濃濃酸楚。
他怎麼就這麼痴呢?雪花蓮又不是只生長在這個地方,何必巴巴地跑到加拿大來?還騙她說是出差……
愈想愈難過,可心哭得梨花帶雨,想著這男人是如何孤單無助地在雪地里昏了一夜,她就心痛,好心痛!
「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拿到這朵花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只要你好好地活著啊!」
她趴下來,靠在他肩頭,哀聲飲泣。
他似是被她的哭聲驚動了,微微動了動,口中逸出申吟,她一震,連忙揚起臉。
「在齊,在齊,你醒了嗎?听見我的聲音了嗎?我是可心。」
「心心……」他依然閉著眼,眉宇痛楚地擰著。「別離開我……」
「笨蛋,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就在這兒啊!就在你身邊。」她握住他雙手,緊緊地握著,一根一根地吻他手指。「你快醒來,醒來就能看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