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春景說的是不錯,被人認出她是皇後,後果確實嚴重,並非她認為皇後假扮宮女溜到斑斕池邊挖東西是什麼大事,而是一旦她被認出來就打草驚蛇了,她肯定再也找不著她要找的東西了。
「對了,春景,你可知道寧親王是什麼人?」她懷里還藏著望遠鏡呢,今日得好好玩上一天,保不定她就會想起來是在哪里見過了。
「寧親王嗎?」春景想了想。「應是皇上的弟弟,當今太後娘娘唯一的嫡子,當年太後位列四妃,就是生下這個兒子才晉位貴妃。」
「太後的嫡子嗎?」她思忖著。「這麼說來,身分可要比尋常皇子高貴多了,卻還如此平易近人,真是難得。」
太上皇殯天時,她對哭很慘的翼親王印象深刻,對寧親王就沒什麼印象了,他的表現似乎中規中矩,沒特別悲傷也沒特別冷血,神情哀戚,眸中含淚,就是個失去父親的兒子的合理表現,所以她當時也沒多看兩眼,才會面對面還認不出來。
她想著太後的容貌和太上皇的容貌,再想想宇文琰的容貌……奇怪了,宇文玦的相貌跟這些人都不像,她卻覺得他眉目之間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
「娘娘現在自個兒都內憂外患了,還有心思管寧親王是何人?」春景沒听見主子嘀嘀咕咕的在自言自語些什麼,她掛心的是眼前對主子不利的情況。
「內憂外患?」慕容悠有點納悶。「這話怎麼說?」
春景蹙著眉。「娘娘被指為害玉妃娘娘流產的凶手,皇上前日又宿在凝雪宮,就是玉妃娘娘小產那日,這樣還不內憂外患嗎?」
慕容悠不自覺的停了下腳步。
原來前日他宿在凝雪宮,所以沒過來她這里……
春景續道︰「皇上這陣子都留宿在鳳儀宮,卻又忽然去了凝雪宮,這不是說明了皇上也對娘娘的清白心存懷疑嗎?所以不願再過來鳳儀宮。」
慕容悠一路沉默。
他也懷疑她是害玉妃流產的凶手?
翌日,空氣沁涼,天還未透亮,慕容悠又扮成宮女來到了斑斕池邊使勁的挖,她想快點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不想宇文琰懷疑她是那麼凶殘的人,連個胎兒都下得了毒手。
他懷疑她是凶手,他信不過她,她很難過,而他去凝雪宮,去找綾嬪,她更難受,難受到一夜未眠,所以還沒天亮就出來了。
她知道他對綾嬪不一般,進宮的這些日子時有所聞,皇上對待綾嬪不同于其他嬪妃,更有人說皇上無條件站在綾嬪那邊,無論發生什麼事皇上都會袒護綾嬪,只可惜綾嬪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否則位分肯定不只如此。
他究竟是有多看重綾嬪,有多喜歡綾嬪?她和綾嬪同時掉進河里,他會先救哪一個?這是她娘問過她的白痴問題,問她若是爹娘同時掉進河里要先救誰?當時听來是很白痴,加上她娘是笑嘻嘻地問的,但現在她還真想問問宇文琰,他那樣親吻她,若是她和綾嬪掉進河里,他要先救誰?他……肯定是說綾嬪吧?
想到這里,她便更加使勁的挖、用力的挖!
驀然之間,一抹她期待已久的氣味從土間冒了出來,雖然幾不可聞,但她還是認出來了。
她趕忙用鏟子挖了一些到鼻下嗅聞,再用指甲勾了些舌忝了舌忝確認。
就是這個沒錯!
她欣喜若狂的拿出備好的瓷瓶,將瓶子裝滿了,就在她起身時,一枝羽箭悄無聲息的飛過來,當她看到時已經來不及了,雖然靈巧的躲過了羽箭,但她卻腳一滑直直跌進了池中,池面瞬間濺起兩尺多高的水花,而第二枝羽箭、第三枝羽箭接踵而至,全都射入了水里。
「小悠!」
宇文玦目睹了她墜池的一幕,他的心倏地一緊,焦急的拔足朝她奔去。
到了岸邊,他想也不想地飛快躍入池中,很快將她拖上了岸,待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拖到較干爽的樹叢邊,池面已恢復了平靜,只剩一圈一圈淡淡的漣漪,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小悠!你怎麼樣?」宇文玦急忙檢查她的情況,見她雖然凍得渾身發抖、牙關打戰,但沒有受傷,這才松了口氣,忙在她胸口壓了壓擠出她腔胸里嗆進的水。
她身上的衣裳早被池水浸透,渾身濕漉漉,驀然一陣涼風吹來,她便瑟瑟發抖,他看了實在于心不忍便低去為她擋冷風,她闔著眼,縴長微彎的睫毛近在眼前讓他不禁一楞,怎麼有人的睫毛可以如此濃密?
慕容悠腦袋暈乎,打了個噴嚏,頓時讓宇文玦回了神。
他思索著,一共三枝羽箭都對準她,這分明是有人要加害于她!若是他沒有出現,怕是還有更多羽箭會飛過來。
爆里竟有人大膽行凶?但對著一個入宮不久的小爆女,為什麼?
「小悠,你還好嗎?」見她打了個噴嚏卻沒有睜開眼楮,他輕輕拍著她的臉頰要將她喚醒。
慕容悠並沒有昏過去,她是嚇到了,且池水雖然不結冰,但此刻是隆冬,她渾身都浸濕了,冷得要命的直打顫。
听見宇文玦叫喚的聲音,她總算是睜開了眼,第一時間看到宇文玦關切的臉色,她氣若游絲地道︰「我沒事……你呢?」
這寧親王人還真好,為了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小爆女竟然跳進池里救她。
「我也無事。」他雖然也濕透了,但他有功夫護身,自小習武又是男子,較能抵擋寒氣侵體。
「那就好……」堂堂親王,可不能因為救個小爆女出了什麼差錯。
宇文玦面容肅然。「告訴我,你在宮外是否與人結怨了?還是你在宮里得罪了什麼人?為何有人要置你于死地?」
「我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她也是毫無頭緒,這種事她娘沒教過她,隋夫人也沒教過她,而她現在腦中一片空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作夢,怎麼會有人要殺她?是沖著她來,還是有人在練箭,她不巧蹲在那兒?雖然她寧可是後者,但機會不大,那箭來得飛快,顯然有人要她的命……
「沒事了,別怕。」他輕輕將她頰上貼著的凌亂發絲撥開,柔聲道︰「有本王在,絕不會再讓你身陷危機。」
她秀眉緊獲,嘴角微翕,像是喉間有什麼梗著說不出話來。
他莫名的想要保護她,她說在鳳儀宮當差,又是新來不久,想來向他皇嫂討個宮女不是難事……
宇文玦見她臉色蒼白、嘴唇發青,身子直打哆嗦,便果斷地道︰「這件事日後再來追查不遲,我先送你去太醫院!」
慕容悠本想說不要,她不能去太醫院,去太醫院就穿幫了,可他已經抱起了她。
他的步履飛快朝太醫院而去,還一邊說道︰「幸好咱們約好了要在此地見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那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第10章(2)
慕容悠已稍稍回了神,這時才後怕了起來。
他說的沒錯,若不是看到他出現,那朝她射箭的人只怕不會放過她,興許會過來看看她淹死了沒有,若沒有,再朝她補箭,等她被發現時就是身上插著幾枝羽箭的浮尸一具了。
見她又打了個寒顫,大大的眼楮噙滿了驚懼的淚水,宇文玦心里一緊,只當她是凍壞了,他情不自禁的以大拇指輕輕拭去她粉面上的水珠。「是不是很冷?忍會兒,就快到了。」
他加快了步伐,只恨自己在輕功上的造詣並不高,且兩人皆濕了衣衫,無法抱著她施展輕功,他擔憂著,她直直落到池里,池中有許多大石,也不知有沒有傷到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