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王爺看中了溫氏,也不曾親口問過溫氏可願意做他的王妃,而是直接稟報昭帝,由皇家出面向溫家提親。
阿漢雙肩一垮,蔫了下來。
柳盼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再睜開眼楮之時,房里已經暗了下來,顯然入夜了。
她被慕容夜攬在懷里,出了一身熱汗,她悄悄抬頭瞧去,卻撞進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里。
拋開他的身分不說,他其實是個極為俊美的男人,斜眉入鬢,目似寒星,大約是征戰已久,舉手投足間總是帶著雷厲風行的氣勢,有時候光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覺得後脖子發涼。
也許是此刻在床上才睡醒的緣故,帶了些慵懶閑散的意味,倒難得讓他的容貌平和了下來,緩和了他身上的殺伐之氣。
想著想著,柳盼不由得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慕容夜不解的問道。
「若你不是當朝王爺該有多好。」話一出口她自己也嚇著了,連忙捂住了嘴。
兩人躺上床不過三分鐘他就睡著了,但攬著她的胳膊卻不曾移動分毫,她動彈不得,也只能睡覺,許是兩人相擁而眠,讓她產生他們的關系其實相當親近的錯覺,不知不覺就將心里話給說出來了。
他被她的話勾起了興致。「這話怎麼說,難道做王爺不好?」
柳盼知道要向他說明男女基于平等尊重締結姻緣難度太大,索性不做嘗試,但面對著他炯炯有神逼視的眼神,她又不能不回答,于是她靈機一動回道︰「若王爺只是平民子弟,我為權貴,將你拘在身邊不得自由,王爺覺得如何?」
慕容夜定定的俯視著懷里的小丫頭,在她心虛解釋「我只是胡說,胡說!王爺別當真」的辯解之下,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記,朗聲大笑。「本王求之不得!」說完,他遂起身穿衣。
她頓感無言,王爺的節操呢?難道不是應該誓死捍衛身為皇子的尊嚴?
她就知道,這位擺明了不把她的抗議當做一回事,她明明都這麼清楚暗示了對他限制她自由的不滿,他還擺出任君打劫的態度來,這是明晃晃的打臉。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身分相差懸殊就算了,就連實力也不在一個級別上,他那身戰場上鍛煉出來的銅皮鐵骨,對任何武力恐嚇都不會膽怯,何況是她的狂妄之言呢。
由于受到的傷害和打擊太大,柳盼連他親了自己一下都沒反應,直到他起身穿好了衣服,回身帶著濃濃的興味看向她時,她對上他的視線才回過神來,驚愕的捂著額頭,好似被燙傷了一般。
見狀,慕容夜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這個小丫頭實在太有趣了,他不過親了她一下,又沒咬下一塊肉來,有必要嚇成這副模樣嗎?
柳盼憤憤不平的整理著自己的東西,自從她被迫陪著慕容夜睡了一覺之後,世界似乎也跟著改變了。
裘天洛再看到她,態度大改,狗腿得令人不忍直視。「王爺下令讓姑娘搬到他房里去,你住的屋子騰出來有用,要不要屬下幫姑娘收拾東西?」
阿漢則是用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看著她,好似她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柳盼十分無奈,總不能在阿漢面前破口大罵「你家王爺太過無恥,欺男霸女、無惡不做」,就算她說得出口,也得阿漢肯信啊!
斌為皇子的睿王強迫她一介民女,怎麼也講不通,若是反過來說她攀附睿王,可信度還比較高一些。
反觀慕容夜,對這樣的改變簡直迫不及待,柳盼的東西都還沒收拾好,他便直接過來抓人了。「這些東西都不必收拾了,改天本王陪你去街上買新的。」
其實柳盼真沒什麼可收拾的,她自己的東西只有一個小小的包袱,其余的都是來到這兒才添置的,屬于隨時可以棄置的狀態,她不過是想拖延時間罷了。
慕容夜可不給她磨蹭的時間,直接拉起她的手回到他屋里用膳。
吃了幾口,他突然看著她道︰「不如今晚你陪我去書房看卷宗。」
別館人多口雜,他借著下棋之由,在書房里和呂光一同看卷宗,但是對著一個老頭子難免容易犯困,要是有她在身邊,想來心情會輕松許多。
柳盼一听,高高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這樣不好吧,卷宗里應該有許多我不能知道的東西,不如我就在房里等著王爺?」
慕容夜深沉的眼眸在她身上掃過,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好,你乖乖在床上等本王。」
她看他那帶著興味的眸光就知道他想歪了,實在很無奈。「王爺……您想多了。」若要論無恥的功力,還是他更勝一籌。
慕容夜才不管她的意思是什麼,她親口說在房里等他,倒讓他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感覺他的心思終于得到了響應,那種「我看中的小丫頭原來也對我有意」的念頭在心里不住翻騰,讓他再也掩飾不住愉悅的笑意。
柳盼伸手扶額,她怎麼覺得他笑得有點蠢。
她毫不掩飾的鄙視之意讓他瞬間清醒過來,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你個小丫頭,又在月復誹我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
「王爺做了什麼讓我要月復誹的事情了嗎?我看是王爺心虛吧。」她心想,反正她已經被他逼得無路可逃了,只要他不發怒,倒可以一探他的底線,看看他能容忍到什麼程度,索性破罐子破摔,越發口無遮攔了。
慕容夜不以為忤,反倒在她臉上輕啄了一口。「小丫頭這般牙尖嘴利。」
嚇得柳盼直往後退,但被他抓著手腕,連安全距離都沒辦法保持。
比起男女關系上保守了兩輩子的柳盼來說,慕容夜簡直可稱為花叢老手,自說自話為她定下名分之後,調戲起她來毫無壓力,見她退縮的模樣,還得意大笑。
被他這般撩撥,這頓飯柳盼覺得如鯁在喉,咽的時候困難,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卻全都擱在胃里,不好消化。
到了晚上,柳盼躺在床上瞪著帳子許久,枕畔全是慕容夜的味道,更是攪得她心煩意亂,索性起身坐在桌前寫藥方。
好在慕容夜仍在與呂光看卷宗,她一個人也算自在,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著了。
慕容夜推開房門就看到她這副樣子,桌上擺著厚厚一迭寫過的紙,她枕著胳膊睡得正香,顯然是坐了一夜,他心里一暖,他在書房熬夜,她也在房里等了一夜,真是個嘴硬心軟的丫頭,而且房里多了她,空氣似乎都帶著淡淡藥香。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抱到床上去,替她蓋好被子,她睡得深沉,並未被擾醒,接著他輕手輕腳換了件衣裳,又依戀的看了她一會兒,這才往外走。
由于昭帝派來的人已經秘密到了高郵,慕容夜與呂光商量了一夜,決定先去見見這些人,部署一番。揚州城乃是仁同方的地界,多一個呂公子不要緊,但是多了大批朝廷官員,恐怕會引起他的警覺,為保萬無一失,會面的地點就定在了高郵。
慕容夜帶著裘天洛走了兩日,柳盼便鼓搗了兩日藥丸子。
阿漢照舊被留下來守著柳盼,只不過以往他會跟前跟後幫忙,這次卻懨懨的沒精神。
柳盼還當他是因為慕容夜去辦事沒帶他,他心里頭不痛快,安慰了他幾句,他頂多懶懶的回個一、兩句而已。
彼清蓉連著兩日都來找她,今日一樣開口就道歉,「是姊姊魯莽了,那日見到妹妹,妹妹卻不肯認姊姊,姊姊萬般無奈之下才向呂公子進言,想請他將妹妹送回家。妹妹只想著自己在外面逍遙快活,哪里知道父親為著你溺亡都急病了,妹妹好歹也要為父親想想,你這麼不清不楚的跟著呂公子,妻室不算妻室、妾室不算妾室,算怎麼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