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少夫人頭一天還來,次日便不見蹤跡,就連仁夫人也只來了兩日便不來了,留下丫鬟婆子伺候。
柳盼倒是想將阿漢帶進來,可是仁府後院的女眷實在不少,每日從夾道往老太太正院走過來的路上,都能遇見好幾撥年輕的女眷們帶著丫鬟走動,她想著若是真帶著阿漢,實在不妥。
而且她听隨行的婆子介紹,那些女眷有些是仁同方的姬妾,有些是仁武的,仁家父子的風流可見一斑,這令她對仁武更是心生警戒。
慕容夜已經離開好些日子了,終于捎了信說這兩日便會回來,這可是柳盼頭一次這麼想見到他,他在的時候,她覺得霸道得可恨,凡事他拍板就決定了,也不知道听取別人的意見,可是跟仁武這粘粘纏纏的目光比起來,她寧可留在慕容夜身邊。
仁武的目光不時會往她身上飄來,似蛇一般,滑溜溜的從她身上滑過,說著話眼神就飛了起來,輕浮得讓人厭憎。
因為見面的次數多了,仁武也懶得再裝,當著丫鬟婆子的面兒就借故往柳盼身邊蹭去,還露骨的問道︰「呂兄在床上可溫柔?瞧著他孔武有力,別是個不體貼的吧。」
仁家的丫鬟婆子似乎習以為常,听在耳中都面不改色,倒讓柳盼要懷疑仁家下人集體失聰了。
柳盼狠瞪他一眼。「公子請放尊重些,我是大夫。」
他嘻笑道︰「是個妙手回春、容色傾城的大夫。」說著便要拉她的手。「讓我瞧瞧,這是怎生一雙妙手。」
柳盼正在收針,順手便給了他一針。
他挨了針也不惱,將手背上被扎出來的血珠子蹭掉。「嘖嘖,姑娘這小脾氣,呂兄受得了嗎?不過沒關系,本公子最喜歡嗆口的,等他一回來,我就跟他討了你來。」
在他生活的世界里,除了正妻有幾分體面,不會隨意調笑,那些個妾室通房或是身邊伺候的丫鬟皆可隨手贈人,甚至和關系較為親密的友人還有互贈女人的習慣,就跟互送奇珍異寶一樣,都是送禮,並無區別。
因此在他眼中,哪怕柳盼醫術再精妙,也不過是呂夜身邊的丫鬟,是個可心的對象兒,既然他同呂夜是好兄弟,討來玩一陣子有什麼關系。
柳盼是真惱了,嚴厲的道︰「仁公子若是覺得令祖母已經恢復了,明日我便不再登門。」
仁武雖然嘴上不干淨,但還是看重祖孫情,再加上府里來來回回請了不少大夫,就屬柳盼扎針效果最好,他可不想把人給氣走了,招來父親責罵,當即妥協。「是我瞎說,姑娘慢慢施針,我先在外面候著。」
但他打定了主意要將柳盼留在府里,離開房間後朝著祖母院里一個丫鬟吩咐了一番,便站在廊下等著。
柳盼收妥了針,又替老太太按摩片刻,這才背著藥箱出來,見到仁武負手在廊下站著,也不吱聲,冷著臉就要走。
這時院門外走進來一個丫鬟,笑道︰「可趕巧了,差點讓姑娘走了,我家夫人感念姑娘這幾日的辛苦,老太太的病又大有起色,特意在後花園湖心亭里擺了一桌酒席,請姑娘過去喝兩杯。」
仁府的丫鬟極多,光是老太太房里的丫鬟柳盼都沒認全,更別說仁夫人身邊的,她不免有些警戒。
仁武涎著臉道︰「娘怎地不叫我也過去喝兩杯,不如由我陪著柳姑娘去,如何?」
丫鬟掩唇輕笑道︰「少爺是男子,柳姑娘是女子,怎能同席,說不得老爺還有事要少爺去辦呢,少爺還是趕緊過去吧。」
柳盼心里有些躊躇,想要回去的話恐怕就與仁武同路了,但是不回去對著仁夫人那張臉恐怕也難以下咽,左右都不情願,便陪笑道︰「我回去還有事呢,姑娘能不能替我向仁夫人道個歉,喝酒就算了,我喝不得酒,勞煩姑娘找兩個嬤嬤送我出府。」
仁武听她拒絕,馬上湊到她身邊要拉她的手。「一事不煩二主,既然姑娘不願意去跟我娘喝酒,不如我送姑娘出去。」
柳盼仿佛被蜜蜂螫了一般,隨即往後退去。「我與公子不同路。」
「都是要出府,正好同路。」
丫鬟上前拉住了柳盼的手。「少爺別跟奴婢搶人,夫人那里還等著呢。少爺快去前院吧,老爺說不定正等著。」
仁武伸了個懶腰,果真慢吞吞離開了院子,往前院的方向去了。
柳盼不想與他同行,又被丫鬟拉著手,便只能跟著丫鬟往後花圔去了。
丫鬟帶著柳盼七彎八繞的走了不少的路,又繞過一處假山石,才踏上青藤蜿蜒的木頭長廊,忽然捂著肚子「哎喲」一聲,「姑娘,我的肚子有點疼,來之前吃了不少涼瓜,要解個手,勞煩姑娘在這里等等我。」
柳盼不疑有他,催促道︰「你快去吧。」
可是等那丫鬟在假山石間走得沒影了,被廊上冷風一吹,她頓時不安的四下張望,忽听得腳步聲傳來,她還想著上前問路,便見仁武從山石間走了過來。
他渾似沒事人一般笑道︰「姑娘走得好快,我差點沒追上。」
事到如今,柳盼要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她就是傻子,哪里是仁夫人擺酒席宴請,分明是仁武設了套子讓她鑽,她的手心頓時滲出一層冷汗,但她逼自己一定要鎮定下來。
「正要問公子呢,方才你家的丫鬟肚子疼要去解手,可我擔心仁夫人等急了,不如你告訴我後花園怎麼走,我先過去。」
仁武卻不給她裝傻的機會。「並不是我娘請姑娘,而是我有些心里話兒想要同姑娘說說,無奈祖母房里人多,這才請了姑娘過來。」
第十二章王爺千歲(1)
「我與公子素昧平生,並無听知心話的情分,公子請自重。」
柳盼越板著臉,仁武越覺得心癢癢的,這小丫頭生得弱不禁風,可是說話的時候卻恨不得站在他八丈外,比起那些一心只想撲到他懷里獻媚的女人,她更合他脾胃。
「怎麼沒有?我對姑娘一片真心,睡里夢里都是姑娘的身影。」
他是花叢老手,鶯鶯燕燕見得多了,最喜歡逗弄這種一本正經的良家女子,像他院里就有四、五個妾室都是在街上被他看上的良家女子,身家清白,最後被他得手,不過三、五日又覺得她們太過拘謹,轉眼便丟到了腦後。
仁武的眼神太過露骨,柳盼從一開始就心存警戒,離得遠遠的朝他一禮。「公子若無事,我先告辭了。」
慕容夜向來自傲,起了念頭之後就算是脅迫,也是坦坦蕩蕩的擺出王爺的款兒來,還算有格調,她當初對慕容夜多番月復誹吐槽,羅列出一堆的缺點,從直男癌到自戀狂,逼迫她一個弱女子,現在見識過仁武的輕浮不要臉,才對比出慕容夜的好。
仁武這些日子越看柳盼越有興趣,好不容易逮著了她落單的機會,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至于該怎麼向呂夜交代,他可一點也不擔心,兄弟之間送個女人可是一段佳話,大不了他也把自個兒後院的女人拉出來讓呂夜挑一挑,除了正室,其余的都使得,若呂夜真看不上眼,他可以再找其他色藝雙絕的女子送到呂夜的床榻上。
他上前一步攔住了柳盼的去路。「姑娘這幾日為祖母扎針辛苦了,本公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以身代勞。姑娘扎針累著了,不如靠在我懷里歇歇再走。」
柳盼聞听此言,已知不好,可恨去路被仁武堵著,想要去老太太的院子又必須先想辦法越過他;若往後另尋出路,重重院落,她實在不敢貿然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