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懷孕。」露卡低下頭看她,表情有些尷尬。「那是故意騙你的……不要問我為什麼要那樣做,你知道原因。」
一時間,邵可寧啞口無言,臉上露出復雜的神情。
斑傲地抬起下顎,露卡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向停靠的計程車。
「原赤御明天中午十二點的班機,我是為了這個來的。」上車前,她看了一眼邵可寧,又說︰「快穿鞋,地上很髒。」
下班後,邵可寧決定去看場電影好抒發煩悶的情緒。
她在售票口猶豫著該看哪一部,但好多對「情到深處無怨尤」的情侶不停干擾她的視線、戳痛她的心窩,使她非常後悔挑了這個自找麻煩的消遣。
最後,她仍是選了近來頗受好評的愛情喜劇片。
她買了一個人根本喝不完的可樂、吃不完的爆米花,坐在漆黑的空間里。電影一開演就笑料不斷,周遭的每個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她也跟著笑了。
只是,看著大螢幕中的男女主角處處針鋒相對,卻情系對方而不敢言明時,邵可寧簡直越看越心酸,口中的爆米花也突然變成苦的,甚至帶著些咸味……
一團白色的東西出現在她的眼角邊。
男人的大手正夾著兩張面紙輕輕晃著。她回頭,看見原赤御。
「明明看的是喜劇,為什麼你卻在哭?」他傾身,趴在她的椅背上問。
驚訝過後,她飛快抹掉臉上的淚痕。「我沒有。」
「用這個擦比較快。」
邵可寧呆呆地讓原赤御以面紙拭淚,這份久違的親密感使她猛然回神,立刻推開他的手,回過身,她拒絕看他,他也沒再打擾。
現在,那個男人就坐在她身後,而她已經看不下這場電影。
收拾好東西,她走出放映廳。可怕的是,原赤御也隨後跟上。他們一前一後,共同搭著寂靜的電梯,邵可寧握緊拳頭,忍著不出聲。
走到停車場,她終于受不了地轉頭瞪他。「夠了沒?你這個跟蹤狂!」
「如果看著你的背影也算犯法的話,你就報警抓我吧。」他無所謂地聳肩道。
「你到底來干嘛?」
「看電影。」
「你一向戴著墨鏡看電影?」她語帶譏諷問。
「為了掩飾我哭腫的雙眼。」他抽了抽鼻子。「今天之前,我不知道原來自己還能更愛你,這真的讓我有些恐懼。」
看到原赤御緩緩翹起的嘴角,邵可寧知道自己不能再胡思亂想了。他會跟到這里,肯定是赤菲姐告的密,難怪要放她提早下班。
「你這種無聊的招數還是用在別人身上吧。」
「下次別為了省幾個小錢,坐在那麼窄的座位,我的兩條腿都快麻了。」
邵可寧不發一言,再度抬起步伐。
他卻早她一步站在她的車前。「已經自己開車了?」
「對。沒有你我過得更好。」
她看不見原赤御墨鏡後的眼神,但可以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緒。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何以要說著傷害他的話,只為了在此時佔上風。
「你說過不喜歡一個人看電影。」
「我沒邀請你。」快閉嘴……她真的快被自己氣暈了!
「我只是覺得以我們的交情,至少也該陪你看場電影才走。」原赤御把臉轉開。「這樣就不遺憾了……路上小心。」
迅速地,邵可寧看著他的車燈掃過她,漸漸消失在夜里。
除了閉上泛淚的雙眸,她什麼事也做不了。
她開始確定每一件事都出了差錯,不管是對他還是她。
開了門,邵可寧回到原赤菲為她準備的客房里。
今晚的她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于是早早便躺在床上休息。困惑的眼眸緊盯著牆上的時鐘,時間越往後推進,她的心越顯不安。
原赤御就要離開了,所有的一切將回歸平靜。
在他沒說出愛上她之前,事情就應該這樣的——但他說了,還不止一次。
她听得很清楚,甚至盤旋在腦中忘不掉,問題就在這里!
見過他之後,她承認自己想念那個男人,想念到令她害怕的程度……如果她把心交給他,是否會帶來抹不去的傷痛?抑或在廝守終生的過程中流下喜悅的淚水?
這一夜,邵可寧的夢里全是原赤御。
第10章(1)
受傷也罷,但不要當個悔恨錯失愛情的女人。
抱著這樣的決心,邵可寧提早一小時來到機場等待原赤御。
她特意換上他送的粉色小洋裝,將漸漸變長的頭發梳得蓬松又烏亮,小巧飽滿的雙唇涂上淡淡的唇彩。
這次不是因為別的男人打扮,而是為了他——原赤御。
然而,場景仿佛回到他們再次見面的情況,直到十二點飛往紐約的班機即將起飛,邵可寧依舊在出境口枯等……
她覺得自己的心從暖烘烘降到冰點。
但是她不想放棄,于是繼續留在機場內,即使雙腿站得酸了,也不敢浪費時間找座位,深怕一個不小心就錯過原赤御的身影。
只是,稍後接起的來電卻粉碎了她渺小的希望。
「可寧,別等了。」原赤菲在電話另一頭嘆息。「我剛得知原赤御那家伙……昨晚已經提前離開台灣了。」
邵可寧頓了頓,將悲苦深埋心中。
昨晚,他不是單純來陪她看場電影,而是想尋求她的挽留,但她冷漠的態度使他開不了口,現在,他們相隔的已不再是幾條街道、幾哩的路程……
是兩個國家、兩片日月不同的天空了。
她後悔的事不止一件,其中還包括了當時沒摘下原赤御的墨鏡,好好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哭紅了眼,她相信那會改變現在的結果。
「既然請了假,就回家好好休息,不用過來了。」原赤菲盡量以平常的口吻說道。在這種時候,任何安慰的言語都會擊垮邵可寧堅強的外殼。
「好,我知道了。」
「可寧,你還好嗎?」雖然了解她的個性,但原赤菲仍是忍不住擔心地問。
「嗯……」她聲音哽咽,深吸一口氣。「赤菲姐,我很好。」
邵可寧掛了電話,茫然地走出機場。
她沒法像平常那樣行走,因為跨出的每一步都像腳被煉住鉛塊般沉重。
解開車鎖後,她坐進車內,手卻抖到轉不動開關。離開原赤御後,她試著說服自己回到沒有他的生活,就連開車的恐懼也克服了。
但是現在……再也見不到原赤御的恐懼卻蔓延全身。這種感覺,令她不得不閉上眼,趴在方向盤前稍作喘息。
須臾,邵可寧駕著車堅定地前進,最終停在她最愛的一片土地上。
他們曾一起生活的白色別墅。
屋內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少了原赤御的個人物品。
邵可寧踏進那個曾經屬于他的黑白空間,哽咽著失去他的淒涼。合上盈眶的淚水,她仰頭深深吸了口氣,最後一次憑吊那短暫熟悉、一輩子難忘的氣息。
必上原赤御的房門,邵可寧抵著門滑坐在地板上抱膝痛哭.
她該慶幸他走了,自己強忍多時的眼淚和苦澀終于得以宣泄。
淚擦了又流,直到痛楚開始麻痹,再也流不出一滴淚,她呆滯地對著空氣發楞,無視時間的流逝和電話鈐響。
窗外月光朦朧,仿佛映出了她和他在廊道上談天說地的景象。
她多傻,以為只要他走了,那些過往回億也會跟著離去——也難怪連母親都要責怪她再也嫁不到好人家。她是個白痴,明副其實。
那就這樣吧……單身也沒什麼不好。
邵可寧開始起身打包自己留在屋內的其它物品,她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整理,原赤菲也在「相聚一刻」打烊後過來幫忙。
這里……是該割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