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牛是越听越迷糊,看宮臨月的眼神也越覺得他詭異。「男的還美若天仙,你當我鄉下泥腿子沒見過世面,兩三句話就想糊弄人?!:我家小花不愁嫁,再過兩年我一定替她找個好人家……」
「哎呀!親家舅爺,再好的人家也比不上我家主子,我家主子風華絕代,絕世無雙,腰纏萬貫又良田多多,你家妹子嫁給我家主子絕對不吃虧,老牛吃女敕草……啊!口誤,是老夫疼少妻,疼到心坎里了。」簡直是捧在手心上寵。
唉!主子呀!親家舅爺太難纏,不是他聰明絕頂,而是腦子太死板,一根腸子通到底,傻得固執,跟他老想著趨吉避凶,怕惹麻煩的妹子有得比,一個爹娘生的。
頭疼萬分的趙鐵牛扶著額,「你家主子到底幾歲?」
「二……二十出頭。」對比小夫人的年紀,他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還真有點老。
「出頭幾歲?」
「呃,三……三歲。」也不算太多嘛。
「什麼?!大我家小花九歲,都一把年紀了還沒娶親,該不會有什麼難以啟齒的隱疾吧?」他看了看面色清俊的宮臨月,心想也許對方好這一味,男人和男人……也是有這種事的。
他越往歪處想,臉色也就越難看,難怪莫名其妙的上門,八成是看他們家人口簡單又無好親族可依靠,這才欺人太甚的拿小花掩人耳目,好做他們那些骯髒不堪的丑陋事。
「隱疾嗎?」這他倒是不清楚,主子看起來沒問題,但這種事還是要問小夫人吧!他們都睡在一起了。「小夫……小花姑娘,主子有沒有隱疾?」
「你問我?」她好想……好想掐死他。
「你們不是……呃,很熟,我們不知道的事你一定知之甚詳。」他虛心求教,日後好……嘲笑主子。
趙鐵花皮笑肉不笑地把宮臨月那張礙眼的臉推開。「我跟他不是很熟,你問錯人了,或許你該去問問秦穩。」
「那個悶葫蘆?」他不屑的嗤哼,八風吹不出一個屁,半個啞巴。
「至少他比你穩重。」好歹進退有度,不會一張嘴胡天胡海的胡吹,好的都被他說成壞的。
「但他能比我能言善道嗎?在一堆大娘、小泵娘中游刃有余。」
他對著一名身著碎花裙子的女子笑了笑,那姑娘頓時雙頰飛紅地一臉臊色,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迷戀。
這位姑娘不是別人,正是一心想嫁給趙鐵牛的王滿兒,不過眼下看到長相更佳,衣著華美的佳公子,她馬上移情別戀。
「那你試著說服我哥呀!沒瞧見他正惡狠狠的瞪著你,這事要成的機會不大。」被你搞砸了,看大哥哥怎麼整治你!
「小夫人……」
小夫人?趙鐵牛看向妹妹,「小花,你認識他?」
「認識,但不熟。」還沒熟到可以替他跟哥哥說情。
「小夫人,你不厚道,我為了籌備你的聘禮忙前忙後,幾百抬聘禮被你要求了刪減再刪減,減到主子都要剝了我的皮,你現在可不能過河拆橋,眼看我活活溺死。」跟主子一樣沒良心,把人家的辛勞視為理所當然,做得好是應該,反之則是無能。
說到聘禮,趙鐵花一雙媚得出水的丹鳳眼頓時瞪得老大。
「你好意思說聘禮,我不是一再說精簡再精簡嗎?以農家娶媳的條件做標準,隨便弄幾床被褥、幾樣隨禮也就過得去,最多拎兩條咸豬肉來,結果你看看你弄了什麼?」看得她頭都大了,很想暈過去。
爆臨月回頭看看寒酸到不能再寒酸的聘禮,他都替小夫人感到委屈了。「已經很精簡了,別忘了之前是六百六十六……是你說屋里放不下,硬逼著主子改成六抬聘禮。」
天遙宮最末等的弟子娶親都不止這種規格,起碼得要三十六抬,身分越高,抬數越多,前年一個二等的小避事娶了商戶家之女,九十六抬聘禮還被親家嫌棄呢!補上十抬才勉強過關,順利娶到美嬌娘。
「什麼六百六十六?」好奇的村民開口問。
沒人會想到六百六十六抬聘禮,公主出嫁也沒這麼多的嫁妝,趙家小花的情形誰不知曉,能有六抬聘禮已經是抬舉她了。
「他是說六百六十六條帕子,湊個吉祥數字,可誰用得完呀!還不如送兩條被褥實際。」
結果後來他真的送被子,是連宮中也沒有的玉雪真絲做成的錦被,被上明目張膽的繡上龍鳳,用的是金絲銀線交錯的雙面繡。
一件被子值萬金,試問天底下有幾人買得起,也只有財大氣粗的天遙宮才敢擺這個闊譜。
「啊!那麼說你早就知道今天會有人上門提親嘍!連聘禮多寡都一清二楚。」一名看得眼紅的婦人說起酸話,眼熱的盯著一板又一板的豬肉。
除了六抬聘禮外,宮臨月還補上肉食,他想總要請村子里的人好好吃一頓,所以他讓兩名弟子抬一頭豬,二十名弟子一共十頭豬,其他弟子要不就是肩上扛著羊,就是手里捉著雞、鴨……算了一算,共有十頭豬,二十只羊,雞鴨各兩百只,院子里堆得人都沒地方站。
「小花……」你不會真跟人私相授受吧!趙鐵牛一臉憂心,他擔心妹妹的名節因此敗壞。
「哥,沒事的,那個人真的對我很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世上哪來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哪一點不好?」他緊張的問。
「長得太好看。」
「嗄?」這樣是不好嗎?誰不盼夫君高大又英俊,溫和謙遜。趙鐵牛楞住了,不知道怎麼回話。
「讓讓、讓讓,听說有人跟我們小花提親了,連聘禮都一並送到,我瞅瞅送了什麼?」
一、二、三、四、五、六,六口紅木箱子,肯定塞得滿滿的。
趙家的四房人來了二房、四房、五房人,三房人去走親不在家,但來了這三房人也很多了,這些個叔父嬸母們都仗著輩分往前擠。
「不能看,我還沒答應對方的提親。」趙鐵牛一個箭步上前,壓住二嬸母打算打開的箱子,不許人壞了他妹妹的名聲。
「鐵牛呀!你是個傻的,光看人家送來這麼多的聘禮,你也曉得人家的誠意有多重,小花的年紀也不小了,明年也都十五了,你不能攔著她不嫁。」她在想著待會兒要搬幾口箱子回去,還要用牛車把豬呀羊的都帶回家。
「不勞二嬸母費心,小花自有我這個做哥哥的為她打算,今天的禮你們一樣都不能踫,少了什麼我報官說遭賊了。」他太了解這些叔嬸的個性了,有好處的事一個也不會錯過。
在趙鐵牛的心里,妹妹還是那個孱弱得需要他保護的瘦小丫頭,做哥哥的再不濟也要護她周全。
「哎呀呀!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可是你的叔叔嬸嬸,佷女要嫁人這麼大的事,我們怎麼能不理?你看看你們兄妹倆才兩個人,哪用得了這麼多東西,還不如寄放在叔嬸家,想用時再來取。」趙四嬸的手伸向一口紅木箱子。
「我們已經分家了,各房各過各的,我和小花餓著肚子時,怎麼不見你們給我們一口吃的?我告訴你們,我和小花長大了,不會再任你們欺負。」他趕過去拍開四嬸母的手。
「鐵牛,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分家雖分家,還是一家人的,只要你一天姓趙就是趙家人,叔叔嬸嬸拿你一點東西算得了什麼,就當你孝敬長輩。」趙二郎厚顏無恥的討起禮來。
「別開,別開,不許開,快關上……」趙鐵牛一個人應付不了眾人,這邊擋了那邊又來,幾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叔嬸趁他來不及回身時,打開其中一口紅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