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原主是被爹娘嬌養長大的,很少踫針線,女紅比她還差,所以她勉強做出的成品雖然差強人意,但也不啟人疑竇,她哥哥還感動得都快哭了,認為妹妹有做女紅的天分,穿著有點丑的衣服四處向人炫耀。
第一章相依為命的兩兄妹(2)
「你還做了玉米餅?不是叫你少干點活,怎麼又不听話了?」趙鐵牛緊張地看看妹妹,唯恐她累著了。
「哥,快吃,晚了日頭大,曬得我頭暈。」都當了幾年廢人了,再不走出院子去瞧瞧,她真要廢了。
從運動場上的健兒到淪為只能與床為伴的孤女,她真的是悶壞了,前世一年里還有幾次出國比賽兼旅游的機會,如今只能守在這小院子里,真叫人從頭到腳郁悶極了,除了勤做復健外,找不到第二個消遣。
好不容易月兌離癱人的日子,她自然要往外跑,看看山、看看水、看看生活的環境,看能不能改善目前的困境?
不求良田千頃、僕佣成群,至少換間紅磚屋,屋頂蓋上瓦片,有間淋浴室,養上雞鴨,種上十來畝水田,不愁吃、不愁穿,不用看趙家本家臉色,再給她哥娶個溫良能干的妻子,一家子和和樂樂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小花……」她的身子吃得消嗎?
一塊咸死人的咸菜往趙鐵牛嘴里一塞,他當下咸得眉頭直皺,急著大口扒粥,把口中的死咸壓下去。
左手畫個圈,右手畫個圓,大家手拉手郊游去,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樹上的松鼠捧著松果啃啃啃地吃著。
太久沒接觸到院子以外的世界了,一走出自家的竹籬笆,趙鐵花的心情就像小學生春游的興奮,明明很尋常的風景,卻覺得異常的風光明媚,連空氣聞起來都是香的。
從她癱瘓在床到努力站起來的這段時期,常來走動的只有村口的王家,偶爾也看見里正的身影,在門口說兩句話就走,不若王家的心善,常會送些米面菜蔬什麼的。
王家的女兒滿兒打小就跟趙鐵花要好,兩個小丫頭常玩在一塊,兩家的大人也常有往來,王大嬸跟趙大嫂好得跟一個人似,王家人把趙大一家人當自家人走動,關系親近。
趙鐵花兄妹一出門就遇到拎著籃子上門的王大嬸,彼此詫異的一笑,完全沒有半絲生疏的問候起來。
「這是要上哪去呀?大牛,小花的身子你不是不知情,怎麼把她給帶出來胡晃,一會兒著了涼有得你著急。」這些孩子太不經事了,處事馬虎,沒人盯著不成。
趙鐵牛人老實,模著後腦杓憨笑。「拗不過我家小花嘛!她說老躺在床上,把骨頭給躺老了。」
壞哥哥,出賣妹妹,哪有這樣說話的,一點也不圓滑。趙鐵花沒好氣的朝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兄長瞪了一眼,未料她淘氣又俏皮的逗趣表情被王大嬸瞧個正著,愛嘮叨的婆媽性格馬上有了表現機會。
「還瞪人呢!你這丫頭是嫌吃的苦頭不夠多是吧!瞧瞧自個兒比門板還瘦的小身板,你出得了門嗎?一會兒又手腳發軟的讓你哥哥送回來,這是要心疼誰呀!」瞅瞅,又瘦了,那大腿細如竹竿似,還沒她家滿兒的胳臂粗。
同樣是十三歲,被一家人寵著的王滿兒就發育得很好,圓臉盤兒看來十分討喜,個頭雖然不高,可胸前鼓起來了,身材豐腴有致,屬于少女的葫蘆身段已然展現,一看就是一位大姑娘。
不過家里種了十幾畝地,所以春耕秋收時也得到田里幫忙,送個茶水,撿撿稻穗,因此皮膚曬得偏黑,身子骨健壯如牛,就是長著一副鄉村小泵娘的模樣。
和縴弱無比,長年待在屋里,少曬日頭的趙鐵花一比,一黑一白,一強一弱,形成強烈對比——一個是風吹不倒的大樹,枝硬干粗,一個是不禁風雨的岩洞蘭花,脆弱的一踫觸就花傷葉落。
但事實上兩個人的個性完全相反,看似大剌剌的王滿兒很敏感,听不得重話,稍微一個不順心便會鑽牛角尖,認為大家都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心情開始郁悶,板起臉生氣。
可是這爆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順著她的毛模,一下子又眉開眼笑了,好像沒這事一樣。芯子換了,性情當然也跟著變了一個樣,趙鐵花兩輩子加起來的歲數是王滿兒的兩倍有余,本身又見多識廣,行過萬里路,一個奧運都不放眼里,還愁擺不平沒見過世面的十三、四歲小泵娘?
趙鐵花的心性無比強悍,否則她撐不過近三年來的復健,把大夫宣稱會終生癱瘓的身子硬是給扳了過來,用現代自我療愈法調整受創的身體,恢復到令人瞠目的程度。
她才是打不倒的巨木,傲立曠野中。
「不會的,嬸子,你瞧我坐著車呢!把我大哥當老黃牛使喚。」趙鐵花笑咪咪的說著,一張小臉如皓月般發光。
「哎呀!這是什麼車,怎麼沒瞧過。」其實她早就想問了,兩顆眼珠子緊盯著這像車又不像車的玩意兒。
「這叫人力板車,上山拉物載貨可便利了,佔地不大又可坐人,我哥哥在前頭拉著,我往後頭一坐,這中間還能放兩個籮筐,我再抱上小一點的籮筐,我們一趟上山可拾不少山貨野果,這籮筐旁空下來一小塊地方還能裝柴火。」這板車在現代的農村常能見到,她改良了一下,更方便上下山。
王大嬸挺為兄妹倆擔憂。「你哥拉得動嗎?」
又載人又載貨的,爬趟山很辛苦,山里的路不平,不太好走。
「拉得動,嬸子,下面有輪子。」趙鐵牛憨憨地一笑,露出兩排讓人看了心生好感的白牙。
他原本也以為要使很大的勁去拉,可是除了剛拉時有點沉手外,接下來就省力多了,根本感覺不到重量。
「咦,有輪子?」在哪兒?
一臉訝異的王大嬸還左瞧右瞧看了老半天,但就是沒瞧見他口中的輪子,她心里所想的是像牛車一樣有兩個大輪子,在車身兩側,讓人一眼就能瞧見,坐起來也安心。
「輪子在下面。」趙鐵花指指木板車下頭。
「下面?」
王大嬸真彎下腰去瞧,還差點爬到車底下看個仔細,只見四個木刻的圓輪子,外頭不知包著什麼,圓滾滾的,大小就比腦袋瓜子大一些而已,前後各安兩個,一左一右。
「這……這是什麼?」長得挺怪的,可是看來滿好用,輪子就藏在底下,四邊角各一個輪子不會傾倒。
「原本是要牛皮包著木頭輪子,磨平了再換新皮,可你也曉得我家的情形,別說牛皮、兔皮了,連條像樣的被褥也沒有,所以我讓哥哥削幾塊樹皮,捶平後制成了一塊韌皮,以木質堅硬的木釘釘上木頭輪子成包覆狀,這樣我哥在前頭拉時就平順多了,不費力……」
趙鐵花並未說得太仔細,只含糊帶過,她還利用杠桿原理做了前後兩道煞車板,以防下坡時滑動太快拉不住,煞車板一拉就卡住輪子了,讓它怎麼也動不了,一拉一放好維持下坡的速度,以免車翻人仰。
人力板車寬兩尺,長約三尺半,前面是可以收放的兩尺半拉竿,趙鐵牛雙手拉著竿子剛剛好,牛拉車似的往前跑。
不過趙鐵花擔心哥哥手拉久了會累,所以貼心地用稻草搓了一條三指粗的麻繩,麻繩上纏了她修改自母親舊衣服剩下來的碎布頭,避免麻繩太粗磨破了皮,反而不美。
板車的四角都有根腕粗的木棍固定住,車子兩側的木棍和前方都綁上防止滑落的竹竿,這樣籮筐放在板車上就不會因為山路不平而晃動,一不留神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