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玄關拉開門,一抹黑影迅速竄過她的腳踩溜進屋內。
喝!什麼東西動作那麼快?!
她轉身察看,下一秒卻嚇得尖叫出聲。
「小彩?!」听到尖叫聲,在二樓換衣服的吳竹章心頭大驚,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沖下樓,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上。「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人入侵?」
「不、不是,是、是、是有——」戴彩抖著手指向前方,嚇得連話都說不好。
吳竹章循著方向轉頭,就看見一只花斑貓叼著一只胖胖的大笨鼠蹲坐在沙發旁。
「喵∼∼」花斑貓一看到他,立刻將老鼠扔在地上,沖著他叫了聲,發現胖老鼠正要開溜,還眼明手快地用貓爪按住老鼠推向他,彷佛要請他收下這個禮物。「別讓老鼠過來,我怕老鼠!」戴彩尖叫。
吳竹章啼笑皆非,他還以為是混混的余黨闖入家中想要偷襲,嚇得他連衣服都沒穿就急忙沖下樓,沒想到竟然看到一口氣打趴四個大男人的她為了一只老鼠在尖叫?
人不如鼠啊,不知道那群被警察帶走的凶神惡煞們會不會因此自尊心全碎?
「喵∼∼」花斑貓鳴叫,顯然是在催促他快點收下「禮物」。
「阿章你快想想辦法,那只老鼠就、就快掙月兌了!」戴彩已經開始哽咽,整個人像只壁虎似地緊貼著牆,動作可愛又滑稽,這模樣讓吳竹章很想捧月復大笑,也讓他整顆心差點融化。
舍不得見到小女人這麼恐慌,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一個空鞋盒,將不斷在貓爪底下掙扎的胖老鼠扔進去,接著迅速蓋上。
「好了,我把老鼠關起來了,你別怕。」
戴彩看著鞋盒,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你快把老鼠丟出去!」
「這只老鼠是這只貓送給我的禮物,我要是當著它的面丟出去,它會直接再捉
回來送給我,我試過,真的會這樣。」他一臉無奈。
戴彩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它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概是因為我之前救了它一命。」其實他也不太確定。「反正自上個禮拜我從捕獸夾中把它救出來之後,這已經是它送我的第三只老鼠。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貓的報恩’?」他大笑。
一點也不好笑!戴彩雞皮疙瘩爬滿身,實在無法忍受和老鼠共處一室。「那現在該怎麼辦?」
「我先跟這只貓溝通一下。」說著,吳竹章竟一本正經的蹲到花斑貓面前。
「貓兒,謝謝你送我老鼠,雖然我救了你一命,但三只老鼠已經夠了,以後抓到老鼠你就自己留著吃,別再這麼辛苦了。」
「喵!」不知道花斑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人話,竟然還點了下頭,接著便一溜煙鑽過門縫離開。
吳竹章立刻打開窗戶,將鞋盒中的老鼠放生。
「好了,老鼠沒了,你別再怕了。」
眼看心頭大患終于消失,戴彩松了口氣,卻沒忘記將大門關得緊緊的,免得幾分鐘後又上演一出「貓的報恩」。
而隨著恐懼消退,戴彩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吳竹章竟然沒穿上衣!
雖然她有個從小到大一起生活、感情特別好的弟弟,對男人的身體並不算陌生,但是……
為什麼她從來不知道半果的男體會這麼性感?
看著走到廚房流理台前洗手的吳竹章,那完美的倒三角、結實的肌肉、充滿力與美的小麥色身軀……她忽然覺得心跳加快、口干舌燥,明知非禮勿視,卻怎樣也無法將目光抽離。
俐落的短發覆在直挺的脖子上,讓她不禁幻想起汗水沿著發絲滴落的畫面,循著脖子往下,那對偉岸如山脊的肩線更是令她目不轉楮,因著他低頭,肌肉也隨之起伏,就像某種性感的誘惑,讓她好想伸手戳戳那連綿起伏的肌肉到底有多堅硬。
不過比起這些,那窄勁的腰肢卻更加令她難以抗拒。
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腰線能像一把刀般鋒勁凌厲,既危險又具美感,令人情不自禁想去擁抱。
這根本就是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的完美身材,每一道線條都像是藝術家筆下的弧線,即使他的背上有幾塊猙獰傷疤也難以減損這份美感,反倒增添幾分男子氣概。
「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洗完手的吳竹章突然問。
「啊?什、什麼?」戴彩猛然回神,這才驚覺自己竟然看他看到渾然忘我。老天,她明明就是「名花有主」的人,怎麼可以「精神出軌」?!
「我說——」他敏銳地發現她閃爍的眼神,直覺有異,隨即想起自己剛才徒手抓過老鼠。
她該不會是在糾結這一點吧?
「我已經洗過手了。」他可不想美人嫌棄他。
「喔。」奇怪,話題怎麼跳那麼快?不過幸好他沒繼續把焦點放在她臉紅的事上頭,所以他應該也沒發現她剛剛在偷看他吧?
「而且還洗了兩次。」為求慎重,他再次申明。
戴彩眨眨眼,還是無法跟上他的話題。「……喔。」
「那我可以走過去了?」
「當然,這里是你家不是嗎?」不行不行,她得馬上轉移注意力,要是真的讓他發現她一直在偷看他就慘了。
「……」吳竹章無語,不禁懷疑剛剛是不是他看錯了?不過難得有和美人獨處的機會,他才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第4章(2)
他倒了杯果汁走向她。「過來一起坐,喝杯果汁。」
「好……」戴彩故作鎮定,前進的腳步卻很緩慢。「那個……你背上的那塊傷疤是怎麼回事?」對對對,快開新話題轉移注意力。
「喔,那是以前待在兩棲偵搜大隊時留下的。」
兩棲偵搜大隊?
難怪他的身材就像那些蛙人一樣健壯結實……呃不對!不是說好要轉移注意力的嗎?怎麼又想到了他的身材?
「那你是怎麼受傷的?」再把注意力拉回來!
「沒什麼,就是在一樁反劫持事件中為了保護人質不小心被鐵皮磨傷,左肩也吃了一顆子彈,結果傷及神經就被迫退役了。」他雲淡風輕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很後悔問了這個問題,完全沒料到那傷疤背後竟有這樣的故事,也直到這時才明白他的好身手究竟從何而來。
若不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又怎會鍛鏈出那過于常人的矯捷身手?就像父親也是走過許多風雨,才能成為二線四星的督察長。
縱然他表情淡定,但身為警察家屬,沒有人比他們更能理解其中的苦楚和艱辛。與邪惡對抗,誰都不能保證正義必勝,有時反而是壯烈成仁。每一次公祭後,她總會看見父親偷偷掉淚,而她也會跟著偷哭,就怕哪天也會失去父親……
「沒什麼,至少我還活著,可我的戰友……」他斂下眼睫,目光不禁有些出神。「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卻為了掩護我護送人質因公殉職,如今成了忠烈祠里的一行名字……活著至少比死了好,你真的不必覺得抱歉。」
嘩啦!
戴彩完全能感同身受,不禁難過地落下豆大的淚珠。「你騙人,同時失去戰友和夢想哪有比較好?撿回一條命卻從此背負害死好友的愧疚又哪有比較好……」
吳竹章重重一愣-她的一字一句精準地刺中他的心口,雖然鮮血淋灕,卻有種沉瘡被人劃開,終于擠出膿血的舒暢。
誰說男人不會哭?他們只是忍在眼里,哭在心里,習慣裝作若無其事,其實滿心是傷……
他一直以為她總是傻乎乎的很好騙,但這一刻,她說的每句話都讓他得到救贖,只因她懂他——懂他實現夢想卻又失去了夢想,撿回一命卻多了一輩子揮之不去的愧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