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說的也是,那我換好釘鞋後,會記得買好鮮花素果再來看你……黃色的好嗎?還是你喜歡白色的小雛菊?」
說著,她伸手撈起拐杖,完全不顧他七竅生煙的黑臉,走上前去,用狠瞪的眼神示意他最好乖乖合作,一手拉過他的手臂環在自己肩上,一手扶住他的虎腰。
嬌小的身子吃力地將高大的他攙進屋子,但才剛踫到沙發,裴子驥又是一聲齜牙咧嘴的痛呼。
不只是腳,這下子連都青紫一大塊了吧?
申淨熙嘆了口氣,拉了一張小矮凳讓他墊腳,蹲子撩起他的褲管,仔細地看了下傷處。
「我听說你的腿跌斷了?」除了小腿被她踢到的外傷之外,還有腳踩腫得像鴕鳥蛋,但不太像骨折的樣子。
裴子驥瞪了她一眼。「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只是扭傷腳踝而已。」過幾天他就又是一匹飛馳如電的野馬了,哼!
她輕應了一聲,起身跑進浴室拿出一條熱毛巾,將熱毛巾敷在他的腳踝上,再從提包里找出一罐藥膏。
「這是我自己調配的藥膏,有消腫止痛、活血除瘀的功效。現在已經過了發炎期,你帶在身邊,有空就擦上按摩一下吧。」
唷呵,天才少女親自調制的跌打軟膏?哼,算她還有點良心。
「我說過了,除非你能做到我那天提出來的條件,否則一切免談,別以為用一罐藥膏就能改變什麼。」
申淨熙白了他一眼,走到一旁的矮櫃,拿出醫藥箱再折返回來。
「我也說過了,本研究所不稀罕你的臭錢,你應該沒有連腦袋都跌傷吧?」
她先幫他清洗小腿的傷口,再涂上消毒藥水,輕柔謹慎的態度就像從前主人替丫頭上藥一樣;處理好外傷後,移開熱毛巾,挖了一點藥膏涂在他的腳踝上。
「會有點痛,忍著點喔……」
小手慢慢地畫圓按摩著,柔女敕的掌心明明是覆在他的腳踝上,卻又好像熨貼在他的心口。
裴子驥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黑眸半眯了起來。
視線從醫藥箱移到她的臉上,心中忍不住做了個大膽的假設,充滿希冀地端詳著她的反應。
「申博士,請問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家的醫藥箱放在哪里?你是來闖過空門,還是……住餅嗎?」
申淨熙臉色一自,揉動的小手一頓,微微顫抖著。
「呃、呃……我猜的啊。」一時大意露出了馬腳,她胡亂地隨口應道。
「猜的?」他保持高度懷疑。
「是、是啊!我、我……我是天才嘛!我一進門就大略觀察過你家的格局了,醫藥箱的位置並不難猜啊。」
「櫃子那麼多,哪有這麼神準?」
「你才知道,就是這麼神準。」她索性板起臉孔來,堅持地咬死答案。「事實證明,我就是猜到了,所以我果然是天才。」
裴子驥還是一臉的不滿。「既然那麼厲害,那你怎麼不去猜下一期的樂透?猜中就能解除研究所的資金危機了,不是嗎?」
「行啊!只要把搖獎機和彩球的相關系數給我,我就能算出機率給你看。」
裴子驥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悶悶地伸手將藥膏拿過來端詳了一會兒,剛打開瓶蓋就能聞到不甚討喜的味道。「這是什麼……好臭!」
「那又不是給你擦腳臭的,難不成你還期待會有玫瑰花香嗎?」她冷哼了一聲,解釋道︰「我加了精油在里面,雖然味道不太好聞,但是對急性扭挫傷很有療效的,將就點吧。」
裴子驥指了指酸癰的臀部,挑眉。「這麼小小一罐,要是不夠用怎麼辦?」
「喂,那不是藥房賣的普通軟膏,我還做了微奈米化裂解分子的處理,一小鞭的成本就已經很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研究所有多窮……
你自己過兩天再熱敷一下就好了啦。」別妄想她會幫他揉!
「啐!沒誠意……那我這幾天不就要趴著睡了?」
「趴睡就趴睡啊!要不然,你讓我再踹一下,我快遞寄十罐給你,怎樣?」
一百罐都沒問題,只是她會把昂貴的永久花精油換成麻痹性的蛇毒,讓他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申淨熙沒留意到他似乎有意要她再來小木屋探病送藥的意圖,只覺得這個人都當到年薪好幾億美元的大藥廠總裁了,小氣吝嗇的德行還是一點都沒變。
她將醫藥箱歸回原位,邊收拾邊說道︰「我該走了,你的房間是哪一間?需不需要我扶你進房睡覺?」這次學聰明了,還是裝不熟比較安全。
「你、你要走了?」裴子驥慌張地問。
「是啊,我又不像裴總裁你有錢有勢有車有司機,我還要趕公車呢。」再待下去不曉得會不會又露餡,還是快點離開吧。
不料,她話才剛說完,轉頭看見客廳桌上擺了一盒棒棒糖,眼楮為之一亮。
她整個人被棒棒糖吸引了過去,興奮地說︰「哇!新口味的耶……你哪里買的啊?為什麼我沒看過?」阿珠不是說他再也沒有去糖果店了嗎?
裴子驥愣了愣。「喔,那是直接跟工廠下單訂購的,好像還沒上市吧。」腦筋一轉,從桌子基座的隱藏式抽屜又拿出幾盒出來現寶。「還有這個,是冬季限定的夾心糖,里面有楓糖漿;這個軟糖可以配花茶……」
見他又變出好幾盒沒看過的新口味,申淨熙簡直看傻了眼,目光在各式各樣的糖果間移動,這才猛然發現他居然在每個角落都擺了糖果,整間小木屋已經都快變成糖果屋了。
她環視著讓糖果點綴的小木屋,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露出幸福甜蜜的微笑,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似的。
「這個是聖誕節的巧克力,你——」介紹到一半的裴子驥忽地抬起頭,赫然看見她那又痴又傻的笑容,可愛得令他眼眶發酸、胸口發燙。
好兄弟說他個性龜毛、難伺候,天生就是對某些事物有著吹毛求疵的堅持,而丫頭的笑容就是令他魂牽夢縈的魔障,無法消除。
兩年多下來的九百多天,他天天都準備好了糖果,就等著丫頭回家;每天每天都不斷地想像著,當丫頭回家時看到了滿屋子的糖果,會是怎樣驚喜而滿足的笑容?
那笑容絕對是全世界最純真、最甜美的,眼眸會迸射出閃閃的星光、垂涎的唇瓣會像沾著糖蜜、粉頰會透出薄薄的霞暈——
就像現在一樣。
「丫頭,喜歡嗎?」他柔聲輕問。
「好喜歡。」
「主人買給你的,高興嗎?」
「好高興……」
「那丫頭讓主人親親,好不好?」
「好……」
申淨熙根本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麼,只知道當她還沉浸在美夢中時,突地被一股力量勾進溫暖的懷抱里,然後就是熾熱的薄唇吻上了她……
裴子驥情難自抑地舌忝吮著她的美好,熱切而深沉地與她唇舌交纏,火辣辣地攻掠她的一切,使她意亂情迷、醺然陶醉,不知今夕是何夕。
申淨熙忘情地圖抱住他的頸項,所有的偽裝都融化在他的吻里,他激情的逗弄讓她連靈魂都不由自主地輕顫。「唔嗯……」她心蕩神馳地嚶嚀出聲,卻也因此喚醒了理智,旋即用力地推開了他的胸膛,瞠大的水眸寫滿了驚懼與不安,縴弱的嬌軀簌簌發抖。
悵然失落的感覺沉甸甸地壓在胸口,不明所以的裴子驥錯愕地望著她。「丫頭,你怎麼了?」
她臉色蒼白地搖搖頭,腳步往後慢慢地退開,退出他所能掌握的距離。
「不……你認錯人了!我、我不是……我不是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