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這是什麼鬼東西啊?」柳孝媛一臉嫌惡地尖嚷。
「那是我要送人的手工餅干,還我。」申淨熙嚴肅地說道。
「唷!這種爛東西不會是要送給男朋友的吧?」
「我要送給誰都不需要跟你報告,還我啦!」
見她竟然那麼堅持,柳孝媛偏不順她的意,出其不意地將餐盒用力摔到地上,里頭的餅干也因此散落了一地。
「天啊!」申淨熙嚇得一臉慘白,趕緊蹲去,拾起餐盒里沒有沾到灰塵的餅干。「我的餅干……」
柳孝媛柳眉一挑,一腳把她踢開,移動高跟鞋將餅干一片片踩碎。
「申淨熙,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兩!不愧是賤人生的女兒,你就跟你媽一樣,用這種骯髒卑鄙的手段勾引男人,簡直就是下……」
「啪」的一聲,柳孝媛的咒罵讓一計響亮的掌摑聲終結。
申淨熙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熱燙的手掌握起拳來,森冷的目光像是巴不得能將她凌遲至死。
她可以不計較柳孝媛總是刻意找她麻煩,卻不能允許任何人中傷她的母親!
「……你、你居然敢打本公主?」柳孝媛不可置信地捂著紅腫的左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之後,驀地破口大罵起來︰「你不僅跟你媽一樣下賤!還是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難怪博士寧可睡在研究所也不想看到你!」
「閉嘴!你再多說一句話,我不僅要打你,還會殺了你!」
「哼,我偏要說!你就是一個沒有教養的野丫頭!苞你媽一樣是個賤人!」
「你給我住口!住口!」
申淨熙失控地沖上前去,張牙舞爪地揪住柳孝媛的衣領,正欲揮手再給她一巴掌,但舉高的手還沒落下,就被一聲怒斥喝止在半空中。
「丫頭,住手!」
不只是申淨熙,柳孝媛也被吼聲嚇了一大跳,涂著紫紅色眼影的美眸轉向一旁,看見突然出現的裴子驥一臉鐵青地走了過來,扣住申淨熙的手腕。
丫頭?那個礙事的雜草?那個讓裴少爺不惜丟下高貴的她回家喂養的雜草?
柳孝媛有些錯愕,猜測著裴子驥和申淨熙的關系,思忖間,只見高矮相差甚多的兩人竟然氣勢相當地僵持了起來。
「我今天一定要打死她,請主人讓開!」
「我叫你住手!主人的話都不用听了?」
主人?她沒听錯吧?
幾秒後,柴鳴風也現身了,柳孝媛判斷著眼前的情勢,得意地勾唇一笑。
急忙忙地擠出幾滴眼淚,柳孝媛如泣如訴地朝兩個男人說︰「裴少爺、柴律師,你們都看到了,申淨熙就是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才跟她講兩句話,她就動手打人,一點淑女氣質都沒有……真的好過分喔。」
被惡人先告狀的申淨熙不屑地冷哼,憤恨地甩開裴子驥的鉗制,懶得在這矯柔造作的女人面前辯解什麼。
「嗚……柴律師,你要主持正義啊!扁天化日之下動手動腳的,本公主是不是可以告她傷害罪?」
主持什麼正義?他只是年輕有為的帥哥律師,又不是美少女戰士,光天化日不能代替月亮懲罰誰啊?
「這個……淨熙小姐……大家,有話好好說嘛……」柴鳴風表情僵硬地扯扯嘴角。「呃,公主殿下,要不要我帶你到醫務室擦一下藥?」
畢竟是大庭廣眾的,吵來吵去總是不好看。柴鳴風婉言地想要將其中一人帶離現場,但柳孝媛卻不怎麼領情。
「好。但是……去醫務室之前,申淨熙要先跟本公主道歉。」
道歉?這個先用高跟鞋踢她一腳的女人居然還敢要她道歉?
申淨熙再度甩頭冷冷一笑,完全不想理會這個女人的顛倒是非、混淆黑白。
她桀騖不馴的模樣讓裴子驥頭痛起來,就連向來鬼主意特多的柴鳴風也只顧著把握機會安慰梨花帶雨的公主。
現在該怎麼辦?很顯然柳孝媛是把丫頭當成申淨熙了。
雖然他並不了解事情的經過,對柳孝媛更沒啥特殊的好印象,但她畢竟有個當醫院院長的父親,最近又有幾款腫瘤用藥正在跟慶和醫院洽談,他實在不好因為自己的管家而得罪柳家的人,而且……
好奇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EJX001是申博士私底下研發的高度機密,這場紛爭不宜鬧大,拖得越久,丫頭的身份就越可能曝光,得趕快結束才行。
裴子驥沉重地嘆了口氣,做好了要買一卡車棒棒糖的心理準備。
「丫頭,跟柳小姐道歉。」
盛怒中的申淨熙沒看見他眼中的為難,對他的命令感到相當無法諒解。
「我為什麼要跟她道歉?」她反應激烈地拒絕。
「不管怎樣,動手的人就是不對。」
「你休想!我不會道歉的!」
「丫頭,不要鬧小孩脾氣!」他耐心有限,現場的情形也不容許他有時間好好勸說,只能再度重申︰「有什麼話回頭再說,現在我要你跟柳小姐道歉。」
充滿權威性的語氣就這樣月兌口而出,與此刻陰雲密布的天氣同樣冷酷。
申淨熙欲開口再說些什麼,卻突然讓一抹熟悉的香水味噎住了聲音,顫巍巍的視線在柳孝媛身上停頓了下,再移往裴子驥冷峻無情的臉龐,胸口一股尖銳的刺痛感急涌上來。
原來如此。主人的約會對象是公主呢。
疼她又如何?縱容她又怎樣?就像之前拜倒在公主裙下的男同學一樣,或許他曾經對她有過一些同情,但只要公主的一句話、一記眼神,縱使她有天大委屈也變得微不足道。
「裴子驥,你以為還有什麼回頭再說的事嗎?」
申淨熙將文件交給他,露出淺淡而淒美的微笑,蒼白的臉色沒有半分血色,就像一縷隨時會消逝的幽魂。
裴子驥震愕,心頭竄升一股異常難以承受的不好預感,渾身僵直地看她做了個詭異的九十度大鞠躬。
「主人,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不干了。」
說完,立刻轉身跑開,漸漸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陰霾的天空開始飄下絲絲細雨,模糊了裴子驥的視線,濕涼的風將他的肢體全凍僵了,心髒好像被活生生地挖出、掐碎,驟然彌漫全身的痛楚讓他領悟到一件再怎麼壓抑也無法漠視的事實——
他不能失去丫頭,絕不!否則他會死!
滂沱大雨中,幾乎要把台北市每一寸土地都翻遍的裴子驥,終于在一棟老舊的屋子前看見她單薄的身影。
他開門下了車,借著雨聲掩去足音,在她頭頂上打了把傘。
「丫頭,對不起……我不該逼你的。跟主人回家,好嗎?」
她仿佛風一吹就倒的模樣,讓裴子驥看了心如刀割。
但她爬滿血絲的雙眼並沒有施舍他半分注意力,像是他根本是透明的;半響之後,才彎身從花盆底下挖出一把鑰匙,插入大門鎖孔。
厚著臉皮跟著她進入屋子,沒多久他就猜出這是申博士和申淨熙的住家了。
只見她果然熟悉地月兌下濕透的鞋襪,踩著縴白的果足走在冷硬的瓷磚上,即使屋里到處都是塞滿書的書櫃,還是令人感到空虛。
心疼地看著她走進一間女性化的臥房,抱膝坐在床旁的地板上,听她對著矮櫃上的博士夫人遺照說話。
「媽,對不起……我搞砸了第一份工作,因為我又惹主人生氣了,但我絕對不會道歉的……博士又不是您的指導教授,您的碩士學位是靠自己的實力拿到的,為什麼要被柳孝媛說得那麼難听?博士也跟我一樣常常忘記吃飯啊,為什麼您替自己的老公送便當就叫做勾引?就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