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那是老爺子給你找的管家喔。」柴鳴風好心地提醒他。
「那又怎樣?那個管家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打趴在地上的臭丫頭罷了。」
「臭丫頭?」柴鳴風挑起一眉。最近好像常常听見這個名詞?
「嗯,跟申淨熙一樣的。」裴子驥平淡地說。
「她也是天才嗎?」
包成壽司卷取暖的小呆瓜有智商嗎?
「不,她是笨蛋。」
「她也是鬼女圭女圭?」
至少在叫「主人」的時候沒那麼惡劣。
「不,她很可愛。」
「……」那到底哪里「一樣」啊?
百思不得其解,但柴鳴風此刻比較關心和平使者現身的機會,只要能把月兌韁馬逼出原形,就不怕沒有落難的公主等著英雄去拯救。
「對了,老爺子說今天晚上有一場生日宴,請你務必要出席。」
「務必?為什麼?」裴子驥的鼻孔開始冒煙了。「那種生日宴的主角不會是哪個豪門的千金小姐吧?我又不是牛郎。」
「醫院院長的獨生女柳孝媛,今年二十五歲,波大又有腦,是麻省理工學院的高材生,是兼具智慧與美貌的優質大美人唷!」
「大美人?哼,讀太多書的女人一點都不可愛。」裴子驥勾起一抹下以為然的輕蔑微笑。「要是我偏偏就是不想出席呢?」
「那麻煩你自己去跟老爺子講,因為慶和醫院是旭輝的大客戶,就算你再怎麼討厭應付女人,新上任的副總裁也該要去露臉一下。」
裴子驥煩躁地耙了耙頭發,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好,要我去就去!但請老爺子後果自負!」
聳聳肩,柴鳴風食欲大開地切下一小塊牛排。
聞了一整晚嗆鼻的脂粉味,隱忍了滿肚子的怒火,等到裴子驥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小木屋時,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輕輕地推開木門,換上室內拖鞋,就著玄關自動感應的小燈往屋里頭看去。
沒有任何走動的身影,那表示管家應該睡了吧?
越過客廳,隨手把西裝外套丟在沙發上,在有限的光線中憑直覺前進,往左拐到了廚房,正當他打算開冰箱倒杯冰水時,腳尖卻意外地踢到某個……
不會是尸體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按下電燈開關的,只知道當室內恢復了光明時,眼見的卻不是他印象中一塵不染的廚房一一
一把染血的刀子擱在料理台上,噴濺的血漬駭人地映入眼底,管家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地板上,衣衫上沾滿了血。
「丫頭?」裴子驥大驚失色地蹲來,探向她的鼻息。
「唔……」蚊蚋般細微的申吟聲從干涸的唇辦逸出,蒼白的小臉皺了皺。
「丫頭,你醒醒!」他緊張地輕拍她臉頰。
「主……人……」
「發生什麼事了?」
「我……好。」
「你怎麼了?」
「好。」
「嗯?大聲點!」
「……好餓。」
裴子驥傻愣了下,扶起她的身子。「機器人也會餓昏頭?」
「會啊……」申淨熙虛軟地應道,干澀的喉嚨使原本圓潤的嬌嗓變得粗啞難听,倒還真的像是故障的機器人。
「那你要怎麼充電?還是要喝機油?」
「說明……」
喔——他想起來了,要把EJX001當成人類一樣。
所以,丫頭也吃「人類」吃的東西?
博士實在是太強了,竟然能做出可以消化食物的機械腸胃,但才餓一下不就沒電了,蓄電力這麼弱的爛機器人在貧民窟的銷量一定很差……
呃,不過也沒有非洲難民會買機器人來讓自己饑餓就是了。
「你沒吃晚餐嗎?」
「沒……東西……吃。」
裴子驥大皺其眉。
這幾天早上他只在路上買了三明治就亙援進辦公至了,而他才剛搬來小木屋沒多久,家里的確沒有囤積什麼干糧,頂多只有冰箱里的鮮女乃,再加上他這幾天幾乎每晚都去參加什麼豪門宴會……
老天!她該不會這麼多天只靠棒棒糖和鮮女乃果月復,根本沒吃其它東西吧?
肚子會餓,講都不講一聲就算了,他還樂得省下伙食費,重點是,能把自己餓到昏過去,這個「管家」也太蠢了點吧?
「家里沒吃的,你不會出門買嗎?」他小氣歸小氣,還是有留家用金的。
「沒有……鑰匙……」
怕被反鎖在門外?嗯,至少這個爛機器人兼笨管家還算是條忠心的看門狗。
「那,冰箱不是還有一些蔬果嗎?」
「有了。」
「嗯?」
「不會切……」
裴子驥又是一愣,轉頭看向料理台上的斑斑血跡,再抓起她沾血的手仔細看了下,發現她的指頭上有幾條疑似被刀子劃傷的血痕。
幾條線索連結起來,他霎時明白了一件簡直是人神共憤的事實——
「你這個笨丫頭,給我裝死!」他不敢相信地大吼道︰「光是切一顆柳丁,就能把自己的手砍得血花四濺?你嫌自己的血太多就算了,何必把我的廚房搞成凶案現場?」
「……我耳朵又沒聾,叫那麼大聲干嘛?」就算真變成了死人也被他喊醒了。
長腿跨向料理台細看了下,隨即大驚失色地猛抽口涼氣,雙目皆裂地舉著沾血的菜刀,怒氣騰騰地步向她。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刀?」將刀子逼到她眼前,裴子驥怒問道。
申淨熙縮著脖子往後退,在有限的空間里與銳利的刀鋒拉開距離。
「呃……那是一把你絕對不會用來捅我的刀子。」
她雖然在廚藝上一竅不通,但起碼還說得出水果刀的「正確用途」,得趕快教教他才是,希望他是乖乖听話的好學生。
「沒錯!」
呼!好險,孺子可教也……
「說得好!」
將來必成大器……
「因為捅死你這個笨蛋只會玷污刀子的靈魂!」
孽徒。
申淨熙忍不住猛翻白眼。
二十一世紀的刀子也有靈魂?又不是像古代的寶劍干將和莫邪,鑄刀師父難道有把什麼活人踢到火爐里嗎?
「我的天啊……這是我下單後還要再等上一年才拿得到的限量手工訂制刀,每一把刀都附有制作人的簽名,用瑞典鋼一體成型的「刀具界精品」!瞧瞧這項級專業的質感、尊貴典雅的造型,這不僅是刀具,還是藝術品!而你……你居然讓它沾到笨蛋的血?」裴子驥心痛地捧著愛刀,如喪考妣地哀嚎著。
喂、喂!沒禮貌!對刀子來說,沾到笨蛋的血跟牛雞鴨魚的血有什麼不同?
「你又沒有在水果刀周圍加裝紅外線感應器或雷射牆,或至少拉一條封鎖線嘛,我哪知道不能踫啊……是主人不對,怎麼可以隨便把水果刀放在廚房呢?」
「這不是水果刀,是專業料理刀!你這個喪盡天良的大笨蛋……」
「我是不小心的嘛!主人,你家的柳丁是不是有打蠟還是噴亮光漆?那麼滑又那麼圓的東西,真的很不好下刀耶。」更何況她已經餓到連刀子都拿不動了。
「不會切柳丁,你不會直接拿生菜啃嗎?」
「那種冷冰冰的東西我才不吃咧!人類跟動物最大的差別,就是人類懂得利用火這個自然現象,在處理食物上,不僅可以殺菌,還能提高營養價值以幫助大腦的進化,這是靈長類最終演化成人類的關鍵和驕傲。」
很好!終于恢復精神可以和主人頂嘴耍刁了,是嗎?那些天天吃生菜沙拉減肥的女人,難道個個都是畜生嗎?
「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記憶體還灌了哪些天才少女的學問,寧可餓到昏倒,也不肯吃生菜?天才個屁!我看你跟申淨熙的腦容量比山里的猴子還低!這麼蠢的笨蛋才是該在演化中被淘汰的物種!」
裴子驥狠瞪了她一眼,放下愛刀,氣憤地往客廳走去,從小矮櫃里找出醫藥箱,丟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