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嗎?」她低下頭沒看他,自然也錯過了他眼中的心疼。
「你——」恩妤的態度,讓他明白,她什麼都猜到了。
她知道了。
知道采玲的身分,知道他對采玲的感覺,也知道他娶她的真正原因……
除了慌亂之外,他心中還隱隱有些惱怒,卻不知自己究竟是因被她看穿心思而著惱,還是氣她為何不大聲質問,卻在此刻選擇退縮。
這件事全是他的錯,她是他的妻,理當有權質問他,若她想和他吵,他也會道歉並試圖彌補她。
然而她什麼都不說,反而令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為何不氣沖沖的要求他解釋呢?那是她的權利呀,可她卻從不懂得維護自己的權益。
她只會默默承受家人男友對她的不關心,咬牙忍受同濟的欺負。現在呢?明明發現了他是個不及格的差勁丈夫,她也不懂得對他發脾氣。
她不知道那樣的她,讓他很心疼很難受嗎?
葉恩妤依舊沒望向他,僅是抬頭瞧向杜采玲,「抱歉,無法好好招呼你實在很不好意思,但我身體真的不太舒服,改天再和你聊好嗎?」
「當然沒問題。」也許是她的臉色真的很難看,杜采玲聞言連忙道︰「你快去休息,不用顧慮我。」
她點點頭,轉身欲走,手臂卻忽然被用力扯住。
「你……」他一急,月兌口道︰「你怎麼會那麼不小心,居然讓采玲受傷了?」
葉恩妤愣愣的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神中有著不敢置信。
他這是在怪她嗎?怪她讓他的寶貝采玲受了傷?
「哥,你在說什麼啊?」杜采玲不懂向來謹言慎行的他怎麼會忽然冒出這種遷怒的話,「這傷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到的好嗎?」
其實話才剛說出口,杜恆玉就懊惱的想封了自己的嘴。
他太急著想講些什麼好留下她,沒想到月兌口的卻是傷人的話語。
「是我太不小心了,對不起。」葉恩妤低低的道,竟沒反駁。
杜恆玉不覺慌了,她疏離的態度是他過去從不曾見過的。
「抱歉,恩妤,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沒想過自己竟也有如此口拙的時候。
「我明白。」她淡聲道,用力掙開了他的手,「我去休息了。」
不,她才不明白……
可這回杜恆玉不敢再喚住她,因生怕自己又說出什麼傷害她的話,于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往主臥室走去,並「砰」的關上了門。
第8章(1)
杜恆玉定在原地,腿像生了根似的,無法動彈。
他錯了。他不該一心想著拖延,才會弄到現在的地步,他還未想到要怎麼和她解釋關于采玲的事。
「哥?」杜采玲見他沒反應,忍不住喚道。
他猛地回過神,迷惘的瞧向她。
奇怪,和采玲那麼久沒見了,照說他該不顧一切的陪在采玲身邊才是,可此刻為何對恩妤的擔心卻遠遠超過想和采玲相處的渴望?
「你快去跟大嫂道歉啊!」她實在不懂他在發什麼呆?
杜恆玉又愣了幾秒,才逐漸反應過來。
「不……不用了……我晚一點再去跟她解釋就好。」他強迫自己抑下想進去和恩妤談談的沖動,「你的傷……我替你上個藥吧!」
他現在思緒一片混亂,不適合和恩妤談,他害怕自己若進去,又會說出違背心意和傷害她的話。
他走回采玲身邊,替她簡單上了藥,再拿出OK繃貼住她的傷口。
「好了,這樣就行了。」或許是因為掛念著恩妤,明明在他身邊的是他最愛的女人,可他卻顯得心不在焉。
杜采玲看著手指上的0K繃,忽地冒出一句,「我可能會跟振儒離婚吧!」
「什麼?」杜恆玉一震,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來。「你們怎麼了?振儒他對你不好?」
畢竟是自己暗戀了多年的女人,听到她這麼說,他自然著急。
「他沒有對我不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過不習慣那里的生活。」杜采玲勉強笑了笑,「我好像真的是個任性的女人,對吧?」
「不,你不任性,你只是追求自我。」這是他最欣賞采玲的一點。
妯只要想做什麼,就一定會努力去達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喜歡什麼,便
會去爭取,一次不成功她就再試,直到成功為止。
就像當年她愛上比她小兩歲的振儒,便不顧眾人的反對,毅然和他私奔一樣。「追求自我的結果,往往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她嘆氣,「恆玉哥,我三年前就這樣跑了,你會生我的氣嗎?」
「別傻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真的生你的氣。」他立刻道,「爸媽雖然嘴里不說,但還是很希望你能回來。」
杜采玲瞧著他,「你們對我真好,我這麼任性,還願意原諒我。」
「笨蛋,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他不舍的將她攬入懷中,那是個很單純的擁抱,不帶一絲的。「家人本來就是用來互相幫助彼此安慰的。」
「有家人的感覺真不錯呢!」她輕輕的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落寞,半點也不像平時的采玲。
「那當然,杜家隨時都歡迎你回來。」那個男人想必真的傷她很深吧!杜恆玉感到滿滿的心疼。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你是讓我們擔心死了,以後不準再這樣。」他擁緊了她。
「知道了啦……」她閉上眼,安心的窩在兄長溫暖的懷抱中。「我發誓以後不會再讓你們操心了。」
杜恆玉一整晚都沒回房。
當東升的第一道太陽自窗外透進,一夜無眠的葉恩妤翻身下了床。
其實時間還很早,可恐怕她不管再躺多久,也是睡不著的。
這是自結婚以來她首次覺得那張雙人床大得好空虛。
為什麼恆玉沒有回房呢?
這疑問才閃過腦海,葉恩妤便笑自己傻。
他回房做什麼?正牌的采玲都回來了,他何必還找她這個替身?
想到這,她的胸口莫名的悶痛起來。
她不懂他們兄妹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只要曉得他愛的人不是自己就夠了。
僵硬的攤開手,上面有著許多被玻璃割出的細小傷口,雖然都已結了痂不再流血,卻仍細細刺痛著。
其實只是不嚴重的小傷,可是,那卻讓她想到昨天他對采玲萬般呵護疼惜的樣子,心又痛了起來。
葉恩妤輕嘆了口氣,放下手,拖著虛軟的身子走出寢室,在客廳中看到那被冷落在沙發上的蛋糕和狗女圭女圭。
她猶豫了幾秒,慢慢朝蛋糕走過去。
這原是昨天他借口回公司拿東西,特地買回來送給她當驚喜的吧?
恆玉是很疼她沒錯,總是關心她的需求,體貼她的心情,知道她沒過過生日,還特地費心思去買蛋糕想幫她慶祝……
只是,他之所以為她做這麼多,都是因為將她當成了采玲……
她在蛋糕旁坐下,輕輕拆開綁得漂亮的蝴蝶結,只見里頭擺著一個化了的冰淇淋蛋糕,只剩幾枚草莓歪歪倒倒的壓在上頭。
從那鮮艷的色彩中,不難猜出它的原貌是如何華麗精致。
這可是她生平收到的第一個蛋糕呢!
若是昨天沒有那份「驚喜」的話,或許她會為了這個蛋糕感動的落淚。
她怔怔的拿起一顆紅艷的草莓,放入□中。
好酸!
她從來不知道蛋糕上的草莓居然這麼酸。
將酸得嚇人的草莓含在嘴里,那酸似乎蔓延到了胸口,她眼一眨,淚水居然就不受控制的掉出眼眶。
「恩妤,你怎麼了?」某個沙啞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她回過頭,見到丈夫正站在書房門口,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瞧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