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她是太後安在朕身邊的一顆棋子,即使太後如今奄奄一息了,朕也不能留她,不過,關于朕的皇後,先生有何高見?」
「這要看皇上重文抑或重武。」
梁文夏肩膀垮了下來,語氣帶著嫉妒。「朕不能像先生一樣挑個愛慕心儀的嗎?」
「若是皇上已經坐穩龍椅,當然可以隨心所欲。」
梁文夏無奈的嘆了口氣,接受現實。「朕能否文武兼顧?」
「皇上不能立兩個皇後,只能一個皇後,一個四妃之首。」
「好吧,先武後文。」
「還有,皇上身分何其尊貴,打個噴嚏都能教身邊的人緊張萬分,若不小心被人沖撞了,身邊侍候的人只怕都嚇破膽了,皇上還是避免微服私訪。若皇上真想探望臣子,想與臣子親近,微服私訪也不是不可,只是當謹記皇上的安危最為重要,護衛上一定要周全、嚴密。」
趙平瀾看了孟長蕭一眼,孟長蕭覺得好無辜,還是王爺時,他就管不了,如今貴為皇上,他還管得了嗎?
「先生別嘮叨,也別責備孟長蕭,朕以後不會如此隨興。」梁文夏真的很懷念他們一起籌謀算計走到今日的日子,與趙平瀾相處,有時候會讓他想起與皇祖父在一起的日子,皇祖父不只是教導他,還會關心他……仔細想想,他們兩個的情況何其相似,因為父皇,他們都失去想要守護一輩子的親人……他將趙平瀾留下來,並讓趙平瀾成為帝師,其實是想彌補失去的那份親情。
「皇上安好,是臣之福,是黎民百姓之福,更是大梁之福。」
梁文夏故作委屈的撇嘴。「朕知道了,以後微服私訪必定帶上先生。」
趙平瀾笑了。
「朕不在這兒打擾先生了,先生不要忘了,張姑娘一進京,就立刻帶張姑娘進宮見朕,朕當場傍你們賜婚。」梁文夏隨即大步轉身離去。
皇上想見妞妞,他就讓皇上見妞妞,無論如何,他必須讓皇上賜婚,這是給妞妞面子,不過,日子由他來決定。
再度踏上京城這塊土地,張水薇只有一絲絲激動,真的沒想到有這麼一日,回到故地,她的委屈和怨恨都沒了,換來的是一身的自信和平靜。
華神醫伸手敲了敲車壁,示意馬車停一下,匆匆向同車的兩人和那只小肥貓說要上街轉轉,便推開車門跳下馬車離開。
「華神醫……小姐……」伊冬一下看著遠去的人,一下看著身邊的人,最後低下頭看著安穩窩在她腿上睡覺的小小,覺很好哀怨,其實她真正想做的是一起跳下馬車,走一趟幾個最思念的地方。
「師傅願意隨我們來京城已經不容易了,我管不了她,可是你不行,至少要先跟我回將軍府,我們有很多東西要收拾。」
伊冬歡喜的抬起頭來。「收拾好了,明日我就可以上街了嗎?」
「我還管得了你嗎?」
「沒有小姐允許,我可不敢亂跑。」如今不比宜縣,無論小姐願意與否,勢必添上幾名丫鬟侍候,若她再沒規沒矩想上哪兒就上哪兒,底下的丫鬟豈不是跟著亂了套?不過她已經和小姐說好了,待新進丫鬟上手了,她就專門負責小蔚房。
「怎麼變得如此乖巧?」
「小姐別取笑我,若我不乖巧一點,趙公子一定會將我從小姐身邊踢走。」
「不要胡說八道。」
「小姐看看那個牛峻就知道了,趙公子對下面的人一定要求很嚴格。」
必于這一點,張水薇倒是沒有意見,趙平瀾其實是很重視規矩的人,譬如,在奴才面前就一定要有主子的樣子,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把奴才當人看,他會保護奴才如同保護家人。
「我啊,還是躲在蔚房最好了。」
張水薇伸手刮了刮伊冬的鼻子。「你啊,就是個嘴饞的。」
伊冬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只是不時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看。
終于,馬車穩穩當當停下來,伊冬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服裝儀容,再幫張水薇整理頭發衣服,然後抱起貪睡的小小打開車門便要跳下來,沒想到已經有僕婦搬來車蹬子,她不由得一怔,趕緊收起散漫的態度,優雅的踩著車蹬子下來,將小小隨手交給一旁的僕婦,再轉身將張水薇扶下車。
「妞妞總算回來了。」張德一兩眼泛著淚光,女兒願意回到京城,這就表示她真的從過去走出來了。
「爹!」張水薇歡喜的跑到張德一面前,打量了一番,除了黑了一點,倒沒有多大變化。「還好,沒瘦。」
張德一清了清嗓子,對著她擠眉弄眼。「怎麼會瘦呢?有人擔心我們找不到好廚子,特地送了廚子過來。」
愣怔了下,張水薇反應過來的臉紅了。
「你先去外書房,有人一早就在那兒等你了。」當父親的竟然安排女兒和外男見面,這像話嗎?可是,某人太會耍賴了,無論你如何用言語攆人,他都可以當作沒听見,總之,他一定要達到目的……難怪這個人可以從谷底爬上來,硬是將九五至尊逼到西山去吐血。
「小姐請隨奴婢來。」一名中年僕婢上前行禮道。
張水薇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面前問東問西,趕緊跟著中年僕婢去了外書房。
走進外書房,張水薇還沒看見趙平瀾,整個人就落入他的懷里。
「再見不到你,我要瘋了。」接到牛峻派人送來的消息——歸期一改再改,從預料的三日最後延遲為一個月,他日日都是煎熬。
張水薇說不出一句話,听著他的心跳,聞著他的氣息,覺得他們分開之後一直纏繞心頭的擔憂和害怕徹底消失了。
「拖延那麼久才讓我見到你,我該如何懲罰你?」
她可听不出來一點點懲罰的味道,倒像在撒嬌……他好像越來越愛向她撒嬌。「對不起,為了說服師傅一起來京城,費了不少時日,還有藥材要收拾整理,離開之前得為村民義診,沒想到就耗上一個月。」
「我不管,你害我日日飽受煎熬,你要補償我。」
張水薇抬頭看著他,好笑又無奈。「你可是個國公爺,而我不過是小小的大夫,我哪有本事補償你?」
趙平瀾垂下頭與她四目相對。「你有。」
「我要如何補償你?!」
「這個簡單。」他靠過去,四片唇瓣先是輕輕一觸,接著唇舌自主纏繞在一起,他握著她的腰,將她舉起,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緊緊的,恨不得將她嵌入身體。
不知道是如何結束,張水薇幾乎虛軟無力的掛在趙平瀾身上。
「你拖延一個月,這個補償也要持續一個月。」
「什麼……一個月?」張水薇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對,一個月,是謂公平。」趙平瀾不覺得自個兒的要求蠻橫,還理直氣壯。
張水薇掙扎的從趙平瀾身上下來,雙腳觸地,還有些軟綿綿的,只能雙手抓著他的手肘,穩住身子。「你如今不是吏部尚書兼帝師嗎?你應該不得閑吧。」
「無論如何,我夜里都會來這兒瞧你。」
「你還以為住在宜縣的莊子嗎?」
「我想見你,就一定要見到你,哪兒也阻止不了我。」
這個男人根本已經將她視為妻子了,可以盡情的對她耍賴……好吧,她其實很喜歡這樣的他,感覺他們之間一點距離也沒有,彼此的心緊緊相連。
「若是被逮著了,你就丟臉了。」
「沒關系,三個月後就是一家人了。」
「嗄?」
「皇上一下旨賜婚,我們就成親,我預計三個月,你準備好就是了。」
皇上何時下旨賜婚是由他決定的嗎?張水薇也不想追究,倒是日期定了,不免教她擔心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