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明白你的用意,可是大哥並未得罪齊妃,齊妃為何要逼得他走投無路?」
趙平瀾從懷里取出一張折疊的圖紙,遞給梁文夏。「王爺是否認得此人?」
梁文夏困惑的打開圖紙,是一個女子,仔細一看,似曾相識,不過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此女乃大梁第一美人——前成國公世子夫人。」
「對了!難怪本王覺得見過,原來是你的夫人,不過……」困惑剛剛獲得解答,這會兒又有新的困惑了,趙平瀾不至于向他炫耀死去的妻子有多美吧。
趙平瀾唇角冷冷一挑。「我在應州城听過一個很奇怪的傳聞——齊妃是前成國公世子夫人。」
梁文夏驚愕的瞪大眼楮。「什麼?」
「乍听此事,我與王爺一樣驚嚇,我的妻子明明死在西市場的刑台上,可是事後想想,皇上可以找人頂替我,為何不能找人頂替她?」
半晌,梁文夏漸漸平靜下來。難怪父皇如此保護齊妃,即使家宴,也不讓齊妃在眾人面前亮相,而皇後娘娘對此事竟然一直悶不吭聲,原來心知肚明……思緒一轉,他完全明白了。
「你在應州城听見的傳聞是大哥所為?」
「大皇子正是因為此事得罪了齊妃。」
「如此說來,即使我們不對付大哥,齊妃應該也會想法子教大哥閉嘴。」
趙平瀾點了點頭。「過去,他們可以相安無事,是因為彼此謹守界線,可是太子為了蕭才人打破他們原來的平衡,如今他們轉為彼此猜忌,太子認為奸情會被人發現乃齊妃所為,而齊妃擔心太子這一邊道出她的秘密,皇上留下蕭才人的性命,恐怕也有藉此牽制大皇子的用意。」
梁文夏微微翹起唇角。「這會兒我們穩操勝算了!」雖然知道父皇毒害皇祖父,可是有人證,沒有物證,父皇若反咬一口指責他是逆子,栽贓陷害自個兒的父親,他反而會落個群起攻之,但如今有了趙平瀾,又有了齊妃,父皇就只能退位,待在西山皇家避暑山莊靜養。
「雖然京城大營靠著張將軍已經在王爺掌控之中,但是王爺若不想在宮中引發一場腥風血雨,想和平轉移政權,還要掌握宮中的親衛軍和皇城的禁軍,再來,要讓內閣和六部大臣沒有異議的接受皇上退位。」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大臣只怕沒有幾位是忠心于大梁,他們都是靠著巴結當今的皇上一路爬上來的。
「皇祖父為了確保親衛軍和禁軍不落入不肖子孫或亂臣賊子手上,在其中安插許多名為副手,實為主將之人,而且皇祖父早就將他們交給我了。父皇繼位時,害怕得罪親衛軍和禁軍,手上又沒有多少可用之人,因此只能換掉上面幾名主將,皇祖父的人也就安然留下了。」
趙平瀾微微一笑,先帝果然是一個喜歡留後手的人。
「可是,本王還沒本事驅使內閣和六部大臣效力。」
「這個部分交給我。」
梁文夏稀奇的揚起眉。
趙平瀾倒也無意隱藏。「我被關在宮里刑事房的時候听到不少秘辛,所有的內閣和六部大臣沒有一個例外,無論是家中妻妾和兄弟的問題,或是貪贓枉法之事,各個都可以列上一串,若是王爺保證登基之後不降罪,再加上皇上做出失德栽贓之丑事,他們一定會支持王爺。
梁文夏忍不住皺眉。「你要本王饒了那些貪贓枉法之徒?」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王爺還得靠他們穩住朝堂,坐穩龍椅。」
梁文夏聞言苦笑。「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駐纊充耳,所以塞聰。」
「王爺只要成為明君,多的是機會收拾小人。」
頓了一下,梁文夏自責道︰「你說的對,本王不應該過于心急,事有輕重緩急,懲凶除惡也要有章法,一味的只知往前沖,往往還沒打到人,就先傷了自己。」
趙平瀾倒是給了梁文夏一個真心的笑容。「這些道理我在刑事房苦熬之後才想明白,可是王爺一點就通,王爺必能成為大梁一代明君。」
從小到大,這是梁文夏第一次覺得受到稱贊很有成就感,胸中激蕩著一股對未來的斗志。「是的,本王一定會成為大梁一代明君。」
無論京城發生何種翻天覆地的大變動,遠在江南的張水薇都沒有感覺,她的身體在華神醫的醫治下完全好了,接下來繼續跟著華神醫在醫術上追求精進,當然,驗尸也是生活中不能少的一件事。
如今,張水薇一離開停尸館就立刻上馬車直接出城,不敢再像往常一樣在城里四處走走沉思,一來怕人家問起父兄近況,要她撒謊騙人家他們去押鏢或采草藥,她覺得不自在;二來怕人家提起趙平瀾,畢竟過去有一段時間是他跟在身後。
馬車一動,伊冬迫不及待的小聲嘀咕,「小姐,我剛剛听見幾個衙役說,皇上立了四皇子為太子,可是立了太子不到三日就得了急病,然後宣布退位給太子。」
「這……真的嗎?!」雖然趙平瀾就是要扶植四皇子坐上龍椅,可是乍听此事,她只覺得好像在作夢。
伊冬用力點點頭。「何縣丞沒向你提起嗎?」
「我又沒問,他怎可能主動提起?」何縣丞倒也不是瞧不起她是姑娘,只是男女有別,除了驗尸上的事,何縣丞也不便與她多言。
「這是不是表示趙公子和老爺他們成功了?」
「若是真的,就是成功了。」
伊冬忍不住激動的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
張水薇笑而不語,覺得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歸位了。
「趙公子何時來接小姐?」
「不會這麼快,說不定要等上一兩個月。」他應該會等朝堂穩定下來再來接她。
「這麼久?」
張水薇微微挑起眉。「你這麼想回京城嗎?」
伊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小姐別笑話我,我的心眼就是比較小,一想到小姐可以風風光光回京城,我就很得意很開心。」
張水薇明白這種心情,若說她一點感覺都沒有,當然不可能,只是她學會不去在意人家的眼光,如今父兄不再受委屈,還有一個很喜歡她、想守護她的人,她覺得自個兒太幸福了,實在沒必要計較那麼多。
「快四年了,不知道京城還是一樣嗎?好久沒有吃到香味糕鋪的栗子糕了,這次回去,我每日都要吃上一塊……」在伊冬喋喋不休之中,過了近一個時辰,馬車駛進莊子在二門前停下來,鴻叔的聲音隨即傳來。
「小姐,到了。」
伊冬率先下馬車,再接過張水薇的醫藥箱,幫著她下馬車,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二門。
「你總算回來了。」華神醫一見到她們就撲上去,一把抓住張水薇,興奮的嘰哩呱啦。
「趙平瀾讓牛峻帶了不少人來接你,因為不想給莊子添麻煩,牛峻讓那些人待在竹林的小屋,而他在花廳等你,應該是趙平瀾叫他帶話給你。」
「我們剛剛听到風聲,人就來了,這會不會來得太快了?」伊冬帶著調侃的瞥了張水薇一眼。趙公子果然喜歡小姐喜歡到沒骨頭了。
張水薇害羞的臉兒紅了,嬌嗔一瞪,連忙提起腳步轉向花廳。
「張大夫。」牛峻上前行禮,隨即遞上一封書信,接著便講起如今京城的情況。
「皇上得了急病退位,成了太上皇,如今帶著纏綿病榻的皇後娘娘——如今是太後娘娘和幾位妃子去了西山養病,而四皇子已經登基成為大梁國君。我出發離京時,當今皇上正要下旨為成國公府平反,恢復成國公府的爵位和主子的身分,主子此時應該已是成國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