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傻了,那並不是唯一的一卷。只要你不揭穿我的身分,把這幢別墅讓給我,這卷錄影帶就永遠不會流到市面。錢嘛,你再賺就有了,何必這麼計較呢?」麥可的唇邪惡地揚著。
「你好狠!」她恨得咬緊牙,如今她是人財兩失了。
麥可走過來收拾一地的玻璃,「別把我形容得這麼糟,瞧瞧你敲壞了我的電視機我也沒要你賠。至于報應……我會等著瞧。」他背對著蘇妮,趾高氣昂地宣示他的勝利。
蘇妮瞪視著麥可,她的臉因憤怒而變得陰沉,然而麥可並沒有停止他的嘲弄。
「改天我一定會包個大紅包感謝你的拱手相讓,畢竟這世界上像你這般大方的女人還真不多……」
理智無聲無息地自蘇妮的腦海里抽離,她的眼底聚集著因狂怒而生的殺意。她彎腰拾起地上的一塊破碎玻璃,奮力往麥可的後頸刺下去……
如水注般的鮮血噴灑開來,麥可錯愕地轉身,蘇妮抽出玻璃尖片再度往麥可的脖子刺去。她已殺紅了眼,奮力地持續她手中的刺殺動作,直到麥可的身軀靜靜躺在血泊中一動也不動。
就在那名女郎的驚叫聲中,蘇妮這才回過神,驚慌的奪門而出。
蘇妮和麥可因錢財糾紛,演出的兄妹相殘事件震驚全國,各家報章雜志爭相報導第一手消息,名義上還掛著蘇妮經紀人的紀韋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刑事局的探員頻頻傳他問話,記者群更是二十四小時盯緊他,蘇妮手上未完成的表演合約事宜接踵而來,然而最令他沮喪的莫過于任其芳至今仍音訊全無。
事實上當天下午向海茹便探得了任其芳老家的電話號碼,但其芳根本沒回家,她的家人也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面對這樣的困境,紀韋一度為任其芳戒掉的煙又重新上了手,他一根接一根地抽,每每在一不小心被偷拍上電視或報紙的鏡頭里,他總是頹廢地叼著一根煙。不知情的人以為他是為了蘇妮才如此頹喪,甚少人明白每當夜深人靜時,他思念任其芳的心直揪得他夜夜失眠。
今晚,彎彎的月兒獨自高掛天際,沒有群星為伴更顯孤寂。
紀韋叼著一根煙從公寓走了出來。他沒有開車,只想徒步走到鬧區,找個可以喝酒的地方醉它個一天一夜。一醉解千愁……但願如此!
發現有人從公寓便一路跟蹤他而來,他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天他被跟蹤得已經麻木了,誰愛跟就讓他跟好了,橫豎他又沒窩藏嫌犯,怕什麼來著。
第10章(2)
隨便找了間不起眼的小酒吧,紀韋便拐了進去,他只是想買醉,酒吧的格調如何他根本不在意。
挑了一個靠牆隱密的座位,他一口接一口地灌著悶酒。幾杯黃湯下肚,他已經有些飄飄然。
他酒量不佳,酒品倒還算不錯。喝醉了,頂多借酒吧睡它個通宵,這多少也是他放任自己前來買醉的原因之一。他明白自己不管醉成什麼德行,充其量只是個安靜的酒鬼。
可是今夜不知怎麼回事,他外表已醉,內心卻清醒得很,思念佳人的心更加痛楚,更加顯明。
他趴在桌上打酒嗝,然後開始後悔自己今晚的行徑。就算他喝死在這個小酒吧,其芳也不可能自動在他面前現身。與其在這邊喝這意義的悶酒,倒不如用這些時間去尋找其芳的下落。
紀韋下意識地瞄向酒吧的每一個角落,此時,酒吧的經理和一名服務小妹站在他身後交談。
「人手不夠你到廚房調個人來幫忙啊!」
「廚房?你叫我去調些歐巴桑來幫忙?客人會嚇跑的。」服務小妹略揚起嗓門表示不贊同。
「新來的那個女孩呢?」
「她當初來應征時就言明只做廚房的雜工,你別為難人家了。」
「非常時期還管那麼多,又不是叫她陪酒,不過是端著飲料,幫客人點個酒,跟她商議一下吧!」經理就是不死心。
「要不你自己去跟她講,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好說話的。那個女孩任性又孤僻,我才不要去踫釘子咧!」
任性?其芳不也是如此。服務小妹的話無意間又觸動紀韋思念任其芳的心。
沒來由的,他站起身,身子搖晃地朝那名經理消失的方向跟去。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荒唐,竟然……可是冥冥中他就是有那股一探究竟的沖動。
是酒精作怪嗎?還是尼古丁?他不禁嘲笑自己的魯莽。
正想轉回頭打消這份可笑的沖動時,身後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爭吵聲!
「經理,你就別為難她了。」這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的嗓音。
「有沒有搞錯?現在是她在為難我吧?陰陽怪氣的,讓她到外頭幫個忙而已,又不是叫她坐台陪酒。」經理壓低的嗓音有著明顯的怒氣。
「你沒必要對阿桑這麼凶。」一陣清亮的嗓音為老婦人抱不平。
這聲音……紀韋手扶牆壁搖晃著頭顱,他八成喝醉了。可是這嗓音真的好像其芳的啊!
「唷!肯開口了?我當你是啞巴咧!漂漂亮亮的一個姑娘家藏在廚房里未免太可惜了,正好阿珍辭工了,你就頂她的缺吧!」
「放手!我不想當服務生,我只洗洗杯盤……」
「經理,你別硬拉啊!會弄傷她的……」
三人拉拉扯扯地出現在走道的彼端,任其芳努力想掙月兌身形高大的經理的箝制,隨後的老婦人則是一臉的憂心忡忡。
即使醉眼蒙朧,即使燈光昏暗,那身影、那嗓音早已刻劃在紀韋的心坎里。
「其芳!?」沒料到她竟會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小酒吧里,紀韋內心的震撼著實不小。
他疾沖向前,所有的醉意皆消褪無蹤。他一手佔有性地搭上任其芳的肩,另一手箝住那名經理抓著其芳的手。
「做什麼!?放開她!」
「喔,別誤會,她是我們酒吧里的員工,我只是……」他以為紀韋藉酒裝瘋,純粹是想要逞英雄,這種情況,通常酒吧的作法幾乎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什麼?強人所難!?你到底放不放手?」
「放、放!」經理嘻皮笑臉地松開他的右手。這類英雄救美的戲碼他看多了,大部分的英雄救了美人後,便搖身一變成了滿肚子壞水的黃鼠狼,被救的人最後還是難逃「狼吻」。他是存心想讓任其芳嘗嘗苦頭,于是推拉著方才跟在後頭的老婦人進廚房,一點也不想幫任其芳「解危」。
「告訴我,你為何狠得下心離開我?」紀韋對著一臉冷漠的任其芳咆哮。
任其芳依舊不語。她就是狠不下心離開他,所以才會甘心住在簡陋的員工宿舍,做粗重的廚工,為的只是希望在想他的時候可以偷偷跑去看看他。然而她真的沒料到,他竟會跑到這麼不入流的小酒吧來買醉,甚至連她躲在蟑螂、老鼠橫行的油膩廚房里還能被他逮個正著。
就這麼近距離的和他面對面,真的教她心痛。她對他強烈卻無法廝守一生的愛戀情感教她痛徹心扉;而他的委靡、他的喪志也教她痛進心坎里。他對蘇妮真的用情如此之深?
「回答我!」他搖晃她的身體,也許他能把她小腦袋瓜里的東西搖出來,他想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紀大哥,你別這樣。」路人的指指點點讓任其芳擔心起紀韋的形象問題。
紀大哥!?他對她的別後思念已泛濫成災,而她乍見他的第一句話,竟是這麼陌生的「紀大哥」。紀韋簡直快瘋掉了,他該怎麼解釋才能讓她相信他愛她不是因為險些害她被……該死的!真是錯得一塌胡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