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應該是江堂吧!」言下之意是關我何事,紀韋還是維持剛進門時的那副吊兒郎當樣。
周台生掏出手帕不時地擦拭頻頻冒出鼻梁、額頭的汗珠。
這目中無人的紀韋八成是太陽神轉世投胎而來的,否則為什麼每當這小子走進他的辦公室總是夾帶著一股令人難以消化的熱氣,熱得令他懷疑自己辦公室里的冷氣機是不是故障了?
即使此刻紀韋的語氣冷冷的,甚或他的黑眸也像極了寒冬的霜雪,但周台生依然汗如雨下。
「但是……我听說是你私下授意江堂刷掉這個女孩的?」
老天!周台生真不曉得誰才是這間經紀公司真正的老板。他自己旗下的員工竟然對紀韋唯命是從,枉顧公司利益!而他這個當老板的,不但沒有指責他的勇氣,現在更是只能顏面掃地的對他低聲下氣。
唉周台生忍不住地長嘆一聲。
紀韋好笑地听著周台生的長吁短嘆,要是在平時,他一定會不吝嗇地送周台生一個鼓勵性的微笑,讓眼前這個敬畏他、生怕他跳槽的老板別把他看得那麼難以相處、難以交心。
但,今天情況特殊。只因為他們正在談論的焦點人物任其芳。
紀韋的一雙鷹眼目不轉楮地盯著桌面上對著他展開美麗笑容的容顏……
任其芳燦爛的笑顏在他的眼前漸漸擴大,霸道地佔滿他整個心窩,教他的心神隨之蕩漾奔馳。
「Dick.」周台生喚了聲紀韋的英文名字,但是悶不吭聲的紀韋卻讓他背脊直發涼,生怕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紀韋強迫自己回過神來,他知道自己方才失態地神游太虛,但一向不擅察言觀色的周台生似乎沒發現他的異狀。他挑高了眉,直瞅著滿頭大汗的周台生,心中盤算著該如何為自己的私心找藉口。
「她的條件很好,年輕又漂亮、身材又高挑,集嫵媚與稚女敕于一身,相信假以時日將會是個可造之才……」再怎麼樣也不會被評為乏善可陳。當然這句話在周台生瞥見紀韋微微皺起的濃眉時,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吞回去。
謗據江堂的說法,這「乏善可陳」四個火辣辣的紅色大字可是紀韋親筆填上的,周台生還沒膽大到直截了當地批評紀韋的睜眼說瞎話。
「你很想用這個女孩?」紀韋順手點了根煙,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當然!她是明日之星。」周台生肯定地道。
「我勸你不要,她不可能成名的。」紀韋俊臉前的那片煙霧讓他的話有耐人尋味的神秘感。
「為什麼?」周台生月兌口問出,他惱極了紀韋一副懷疑他監賞能力的模樣。
「因為她是我的」他頓了頓,唇角微微地牽動了一下,「仇人!」
某些時候仇人有另一種解釋那叫做冤家。
沒錯!任其芳是紀韋的小冤家,但他不想用這麼明顯的字眼來宣示他對她的特殊情懷。
「仇人!?」怎麼會這樣?完了完了!想在伸展台上出頭卻又得罪了紀韋,這女孩真的是該打消她的模特兒美夢了。周台生不免為任其芳感到惋惜,這女孩的運氣真是背到家了。
「現在你知道原因了,會不會還想栽培這顆明日之星?」紀韋挑高著濃眉,語氣中滿是威脅的意味。
「不了!我才不會笨到和自己的鈔票過不去。」周台生意興闌珊地將任其芳的履歷表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喂!」紀韋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差點將周台生嚇得飛離大皮椅。
「嗄!?」出了什麼事?周台生一臉的驚惶與茫然,紀韋的模樣活像要把他給宰了。他又說錯什麼了嗎?
紀韋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反應似乎是太過激烈了。但教他如何能坐視心上人的玉照被丟進垃圾桶里。
「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走了。」他淡淡地說,歛去了方才的激動反應,只不過在離去之前他俯身拾起任其芳的履歷表。
「你……」周台生滿臉的狐疑。
「飛鏢練習靶。」紀韋如此解釋。
飛鏢練習靶?喔!這個可憐的亮眼女孩是怎麼和紀韋結下這麼大的梁子的?
周台生忍不住擔心起任其芳,她這輩子會不會因為得罪紀韋而永無出頭之日?
「喂!別亂動好嗎?再忍耐一下下就好了嘛!」任其芳的好友向海茹對著躺在床上的她皺眉。
「向海!拜托你動作快一點行嗎?我想上洗手間了啦!」任其芳苦著一張小臉抱怨道。
她到底造了什麼孽,竟會交上這種朋友?任其芳在心里埋怨自己的交友不慎。
向海茹從小就立志當個美容師,自專科畢業後便開了家美容美體護膚工作室,雖然身為好友的任其芳有幸能享受免費的美容護膚服務,但卻又何其不幸地成了向海茹磨練特殊技藝的免費模特兒。
就像今天,向海茹一大早就提著大包小包的美容用品來擾她的清夢,硬是在她的左上臂加了一朵栩栩如生的黑玫瑰,讓任其芳有種自己混了黑幫、成了某個角頭大姊大的錯覺。
包慘的是,向海茹命令她躺在床上,硬是在她的肚臍下方弄出一條長約十公分的假傷疤。為求顯眼及逼真,向海茹還用面粉摻了些彩繪顏料黏在她白皙的肚皮上。
這教一向注重「形象」的任其芳簡直傷透了腦筋。
第1章(2)
「沒有人會請你幫忙在身上或臉上繪上這麼丑陋又幾可亂真的疤痕的,你做這些不覺得沒意義嗎?」任其芳抱怨著,試圖阻止向海茹手上的動作。
瞧瞧她被向海這小妮子糟蹋成什麼鬼樣子了。
向海茹不理會任其芳的苦苦哀求,她聚精會神地繼續最後的修補工作。
「好了,大功告成。你可以起床!」向海茹調皮地皺皺鼻頭。這是她的招牌動作,也是她魅惑男人的法寶。
「別對我擠眉弄眼的,我才不吃你這一套。」僅著內衣褲的任其芳如獲大赦地馬上翻身下床沖進浴室。再出來時只見她的秀眉皺得快打結了。
「你是便秘還是長痔瘡了?」向海茹打趣地問道,其實心里很明白任其芳皺眉的原因。有哪個女人不愛美的?她把她弄成這副樣子,難怪她會苦著一張臉。
惡毒的女人!「你才拉肚子咧!」
向海茹並不以為忤,她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得意杰作。
任其芳悻悻然地打開衣櫃時,向海茹叫住了她。
「我幫你挑。」她湊上前挑出了一件小可愛及一條低腰露肚的緊身牛仔褲。
「穿這個吧!」
「天啊!你叫我穿這個跟你一起出去逛街?我才不要!」任其芳一個小腦袋瓜搖得像個波浪鼓,叫她穿這件布料少得可憐的衣服上街,這和叫她月兌光了衣服出門有何不同。
「小姐,虧你還想當模特兒,教你露點肉你就這麼別別扭扭地放不開,我看你干脆趁早打消你的模特兒美夢吧!」向海茹一向很懂得如何激任其芳。
「工作豈能與此相提並論,你放心,如果我上了伸展台,肯定會拿出最佳的敬業態度。」
「你的意思是對于我的工作就可以打馬虎眼?雖然我沒有實際的支付你薪水,但是每個月免費幫你做敷臉、美容、塑身……」
「好了、好了!我懂!說穿了你只不過要我帶著這一身你的精心杰作招搖餅市罷了。」
「別說得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好嗎?」
「唉!我只是擔心會嚇傻了百貨公司的保全人員,嚇哭了所有和咱們擦身而過的小女乃娃兒,然後凡是我們經過的街道全會大塞車,搞不好還會出車禍,最後我會以妨害善良風俗文化被請進警局,徹底被盤查祖宗十八代,再送進精神科病院安度余生。」任其芳口沬橫飛地說著,竟連大氣也沒多喘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