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獎勵賭客,進賭坊換五百兩銀子籌碼的,可以免費住天字房一晚,三百兩可以招待地字房,一百兩可以住人字房……以此類推。二樓蓋飯館,賣各種不同風味的料理,也是一樣,制定一個規則,換多少籌碼,就可以送飯卡一張,一張飯卡可以免費到飯館吃一頓飯。」說著,她打開《飯館企劃》,里頭各種不同風味的食物,一道道,看起來讓人垂涎三尺。
她是學商品設計的,畫圖是基本能力,她最大的困難是控制軟乎乎的毛筆,幸好原主霜練就一身優秀的筆功。
「方才世子妃說籌碼,那是什麼東西?」
「由咱們賭坊自己設計錢幣,面值有百兩、五十兩、三十兩等等,賭客一進門,得先換好籌碼,才能在里頭賭,所以莊家收的不是真金白銀,而是咱們鋪子里的籌碼。」
「為什麼要這麼做?用真金白銀賭不好嗎?」
「用籌碼有幾個好處,第一,方便管理,要是賭坊真像規劃的這麼大,伙計的管理就是一門大學問,鋪子里專用的錢幣無法拿到外面使用,自然不必擔心做莊的伙計中飽私囊。
「第二,賭客一進門就換好籌碼,沒了籌碼沒得賭,自然不會賭到傾家蕩產,因為那筆錢是他們一開始就打算好,即使損失也不會影響生計,這樣一來不會鬧出事端,自然少了爭議。
「第三,統一管帳,賭坊大,就不能只有少數幾種單調的賭法,但不管哪種賭法,計算銀子的方式都不同,使用籌碼的話,賭坊不必管各桌伙計入帳,只要在門口設一個換籌碼的亭子,自然會曉得一天收入多少銀兩。
「第四,假設賭客沒了賭性,想走人,手上卻還有三、五兩,他會不會尋一處莊家台子,下最後一把?這三、五兩就是多賺的!」
從剛開始的不屑到後來的驚訝,周掌櫃的表情讓衛昀康得意極了。
瞧,這個聰明女人是他的妻子,旁人想不出來的事,只有她琢磨得到,什麼叫做與有榮焉,就是這種感覺。
周掌櫃不斷翻著那兩本企劃,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只差沒把冊子給吞下肚,貪婪的模樣,像是餓狼看見肥肉,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衛昀康笑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去尋塊好地方蓋賭坊。」
周掌櫃領命離開了。
衛昀康凝睇著葉霜,臉上掛著真心實意又自得意滿的笑。
他的笑很有渲染力,惹出她一張嬌俏笑顏,她笑出彎彎兩道眉毛,巴結地坐上他的大腿,勾住他的脖子,軟聲問︰「爺,妾身做得可好?」
「勉強可以。」
他的夸獎很吝嗇,幸好她有強大的自信心,所以她故意又問︰「爺,妾身是不是又沖動了?明明不干妾身的事。」她的臉在他胸口蹭啊蹭的,撒嬌撒得忒厲害。
這態度,擺明是要討幾句贊美,可她弄錯了,他就是喜歡她撒嬌、喜歡她在自己身上蹭,為了讓她多蹭幾下,當然不能輕易松口。
「是又沖動了,幸好周掌櫃是自己人,否則木秀于林,最危險。」
葉霜咬牙,厚,這男人肯定不懂得什麼叫做賞識教育,連半句夸獎都吝嗇給。
她也沒要求多啊,她不過是想讓自己感覺起來很有用,她不過是想要一點點成就感,不過是想要覺得自己很厲害。
悶了,她松開手。「那以後爺的生意,妾身就不隨便插手了。」
這話是熱騰騰的威脅了,可衛昀康早被磨出一把欲火,哪在乎什麼威不威脅,他打橫抱起她,一路把她抱回屋里、抱回床上。
一路上不小心撞見兩人卿卿我我的丫鬟婆子,都急急把身子背過去,假裝沒看見,雖然兩位主子當眾這麼熱情實在讓人羞窘,不過只要兩人感情好好的,她們這些下人才有好日子過啊!
第十一章吾爺是奇跡(1)
三個月未到,葉霜的懲罰還未結束,衛昀康就帶著她風塵僕僕地趕回京城。
因為德王府的消息傳大了,王妃惡行敗露,世子爺憤而離家出走,德王一病不起,皇太後怒斥王妃,讓皇上派人四處尋找世子爺,這是一方消息。
另一方消息是,家廟起火,世子妃夜逃,不慎落水,幸得婢女舍身相救,三人被沖至河道下游,世子爺得知消息,不眠不休,徹夜尋找,終于在一處破廟里,尋到正在發高燒的世子妃和茫然無助的婢女兩名,夫妻大團圓,世子爺這才曉得德王病重,于是領著身子剛剛痊愈的世子妃回到京中。
一進京城,他們沒有回王府,衛昀康先領著葉霜進宮,明面上是報平安,實則是在帝後面前告大狀。
夫妻倆雙雙跪在皇太後與帝後跟前,俯身低頭,擺足受害者角色。
當衛昀康把證據拿出來,葉霜才發現自己那份口供太小兒科,簡直上不得台面。
衛昀康提供的證據包羅萬象,左氏謀害幾任世子妃的事有人證、有物證;左氏偷竊先王妃嫁妝,謀取私利,有帳冊可查;在京城各處及近郊,以王府名義欺良霸善,強買強賣,佔了幾千畝田地,以及鋪面十數間……一筆筆,皆有確鑿的證明。
衛昀賢、衛昀良兄弟,奪人妻女為婢妾,收受賄賂,買官賣官,惡行馨竹難書,更是教人忍無可忍。
皇上看著成冊的資料,竟比自己手中掌握的更加齊全,這才恍然大悟,衛昀康多年來的紈褲歲月不過是隱忍,他依舊是當年那個有為的少年狀元,他聰明睿智,城府極深,一出手,便讓人退無可退。
同樣的資料看在皇後眼里,心里泛起一股寒顫,這人夠狠、夠毒,也夠絕。
老德王過世後,他一反常態,成了乖張孤僻、不求上進的男人。
起初她還對此感到懷疑,但戲可以演一天,演不了一年,可他不但演了一年,還整整演上七、八年,當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廢物之後,誰知他竟藏著黑手,暗地搜羅多方證據,一舉將繼母、兄弟打進地獄。
不是她輕敵,而是衛昀康這個男人太可怕。
「好心機、好城府,你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的母親和兄弟,本宮該贊你一聲冷血嗎?」
皇後忍不住譏諷,她病了多日,臉色樵悴黃,便是用再多的粉,也遮掩不住。
她的諷刺換來皇上的冷眼。
皇太後也忍不住微蹙柳眉,這個媳婦終是心歸外家,盤盤算算的全是娘家人,沒把丈夫兒子放在主位,難怪皇上會看重淑妃,可惜,她本還想著嫡庶有別,可眼下,要是真讓太子坐上那個位兒,天下就不是魏家的,而是要變成左家的了。
也罷,太子雖仁厚,能力卻遠遠不及三皇子,光是耳根子淺這毛病,早晚會成為左氏的棋子。
她冷冷瞪了皇後一眼後,轉頭問衛昀康,「有這些證據,為何早先不拿出來?」
「昀康不管後宅事,手上只握有弟弟們行差踏錯、母妃侵佔先母的嫁妝的實證,這些物證,昀康是要用來提醒父王,萬望父王多管教弟弟們,免得日後鬧出大事,德王府面子不保,先祖蒙羞,可是父王……」他嘆一口氣,子不言父之過,所以他很恰當地讓話停在這里。
在場哪個不是明眼人,哪個不曉得他那口氣的背後意思。
德王重權,與左家勾結,怎會在乎這種不過幾個平頭百姓和金銀錢財的小事,把這種事鬧大,與左氏分心,背了左家的意,對德王而言才是真正得不償失。
皇上沉吟半晌,問道︰「這些年,你為何作偽,一改過去行事,流連青樓花街?」他是個疑心病重的,若不問個究竟,他無法對衛昀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