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倒是乖乖地坐好,看著袁熹明從偏間端出一個又一個煤炭盆,放在床底下。
他笑得挺樂的,深深覺得這是自己的自信之作,「村子里的人說,這人生最樂事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我就想,炕頭是北方的東西,南方這里只睡床,要熱炕頭,就是在屋子里點炭盆,而且這床大,一盆肯定不夠,我這才多花了點時間,點了好幾盆,然後我們一起坐在床上,肯定很樂!」
兩個孩子咯咯直笑,覺得床底下熱烘烘的很有趣,一直想探頭去看,只是讓袁熹明給攔了,隨後他進偏間又端了兩個火盆過來。
就見一大兩小似乎都在享受著夏天里的不同體驗,點著炭盆在屋子里玩,只有涂千雪本來就已經不舒服了,屋子里還因為點了炭盆變得無比悶熱,身子上濕黏一片,讓她快要爆發了。
涂千雪攢緊拳頭,忍住在孩子面前怒吼的情緒,猛地站了起來,感覺到自己臀下肯定是一片狼藉了,厲聲道︰「如果我原本還懷疑你是裝傻、裝失憶的話,那我現在什麼懷疑都沒有了!」
一個正常人會因為村民們說的那些渾話就這樣亂搞嗎?什麼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的腦子到底有沒有思考過?在原本就有點悶熱的南方,屋里放了這麼多個炭盆,簡直就像一個大烤爐,而他們幾個傻瓜就是在里面被供烤的人肉串。
「所以我說了我不是傻子。」袁熹明非常得意的說著。
涂千雪滿頭大汗,冷冷瞪了他一眼,直接拉出一個小癟子,在一大兩小面前拿出自己的生理用品,再把小癟子推回原位,用別扭的姿勢走出屋子。
臨出屋子前,她回頭看著那個還傻氣的站在火盆邊,結果也鬧得滿頭大汗的男人。「對了,在我回來前,把這些炭盆都給滅了,然後弄出屋子。等我回來後,要是再看見有不該出現在屋子里的東西,相信我,你今天會遇見另外一個人生四大喜。」
「什麼喜?」袁熹明不知道自己哪里還有什麼人生四大喜,抬頭看了她嬌艷如火的臉頰後,他像是突然頓悟了一樣,臉頰也微微泛紅,「這洞房花燭我也是不怎麼急的……」
涂千雪知道他想歪了,呵呵冷笑兩聲,「沒錯,你想對了!你要是沒弄干淨,等等你就跟外頭的蚊子一起來個洞房花燭夜吧!」他還想進屋里,作夢!
話一說完,涂千雪扭頭就走,袁熹明沉默無言地站在那,然後回頭看著兩個也被嚇住的孩子,輕問︰「真的不好嗎?本朝醫經有說,發汗排毒也有奇效……」
涂天兒嚴肅的點點頭,站在床上拍了拍他的手,「袁叔,可是我娘最不愛流汗了。」
涂露兒也露著牙齒淺笑,同樣拍了拍他,「流汗,討厭。」
袁熹明一听,重新端起炭盆子往屋外走去,邊走還忍不住喃喃道︰「難不成村里的閑漢是騙我的不成?要不然怎麼說炕頭熱了,老婆孩子就會高興?若是錯的,那什麼觀音坐蓮或老漢推車,也定是糊弄我的……」
他自認為自己說的挺小聲了,卻不知道兩個孩子皆是聰敏的,把他嘴里的嘮叨一字不落的全都听了進去。
涂露兒轉頭看著自家哥哥,難得口齒清晰地問︰「什麼是老漢推車?」
涂天兒一臉正經地回答她的問題,「我想大約是有人想請袁叔幫忙推車吧!只是咱們家沒車,可能得先問問娘。」
兩個孩子的童言童語沒人知曉,不過袁熹明好不容易清除屋子里的炭盆,以為自己晚上能進屋子里睡覺時,卻讓剛從茅廁回來的涂千雪紅著臉,甩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臭流氓!讓你亂教小孩什麼老漢推車,喜歡推車的話,你跟著外頭的蚊子一起推吧!」
袁熹明非常無辜的看著被關起來的兩扇屋門,滿臉的茫然,「我什麼都沒說啊,唉……」
第4章(1)
涂千雪和袁熹明雖然有很多吵吵鬧鬧的時候,但整體來說,屋子里熱鬧多了,涂千雪也覺得自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了些,雖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是不是這個傻書呆帶來的,但她卻對于未來的生活多了一點奢想。
她知道兩人不過是假夫妻,她連袁書呆真正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更糟糕的是,她也不清楚他家里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甚至帶著孩子在等著他。
可她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說這樣的生活是真實的,就算只能再多一天、一年甚至是一秒也好。
只是有時候,老天爺總是喜歡逆著人的願望走,涂千雪所希望的平凡,就在某一個晚上,被一場意外給打破。
如往常一樣的夜里,涂千雪正想把門給閂好,準備回房休息時,卻發現屋外有些不同往常的動靜,就在屋外邊上一個小窄坡的地方,似乎正冒著煙。
要是其它的事情,涂千雪也就罷了,大晚上的,又不是現代有路燈存作,外如除了月光和自己提著燈籠的燭光外,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只是附近就她這麼一戶,若是真的不小心走了水,屋子首當其沖是不用說的,到時她來不來得及找到人來救火才是一個大問題,所以她朝屋里的涂天兒、涂露兒吩咐一聲後,就提著燈籠往外去查看了。
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對于這里的地形,涂千雪不能說閉著眼都能走,但哪里有高低起伏,多少還是清楚的。
她腳程不慢,一下子就到了剛剛起煙的地方,就見地上有干樹枝被點燃過的余燼,她皺著眉,想著該不會是哪家孩子跑來這里搗蛋的時候,一雙手突然從後面將她往後拖,她瞪大了眼,還沒來得及反應,嘴也讓人給捂上了。
涂千雪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抬著腿拚命地想掙扎,卻發現不是只有一個拖著她的男人而已,旁邊還有兩個男人扯著她的衣裳。
「黃祿子,沒想到你這就忍不住了!不是說有什麼好東西要哥倆幫著搬嗎?」
「知道了,先讓我完事,等等就搬!」男人們猥瑣的對話讓涂千雪知道這是有預謀的陷阱,她被拉到邊上的小樹林里,正準備模出自己荷包里的小刀時,一個讓人心安的聲音忽然響起。
「放開她!」
那兩個男人咭咭笑著,似乎不把來人放在眼里,想著對方就是一個讀書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什麼功夫,他們兩個一下子就能夠把人給解決了。
只是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涂千雪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時,把荷包里的小刀給模出來了,沒想到竟看到讓所有人全都震驚的一幕。
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竟變成了一頭野獸!
站在她身前的兩個男人還來不及反應,一下子就被撲倒了,剛剛還能發出笑聲的脖子上,多了兩個被咬開的血洞,兩個男人捂著脖子,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只是再掙扎也是徒勞,最後不甘的斷了氣。
「妖怪!」
當血腥味濃厚的充滿整個鼻翼,剛剛從背後捂住她嘴巴的人當即尖叫了一聲,直接松開手,把她往前一推,人也跑了。
涂千雪猛地往前一撲,差一點就嗑到地上,隨後感到一陣風急掠而過,她急急抬頭,只看見一個龐大的黑影,然後是男人的慘呼聲,四周很快就歸于寂靜。
夜色深沉,涂千雪緩緩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撿起不知道是誰的燈籠,慢慢地往聲音消失處走去,緩行幾步後,就見一具血肉模糊的男人尸體躺在地上,而旁邊……一只體型巨大的野獸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