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連君軒冷哼兩聲,依舊有些悶悶不樂。楊柳兒看了是又好氣又好笑,趁著左右無人,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記,轉眼間就跑回院子,連君軒立時喜笑顏開,大步追了進去……
第三十八章替爹納小妾(2)
也不知連強幾個到底使了什麼手段,那鄭家夫婦之後再也沒來過楊家門前。
柳樹溝的村人听到楊家納妾的消息,有說楊家兒女孝順的,也有說楊志傻氣的,但顧忌主僕名分,還是不敢太過高聲,私下議論過就把心思都放在即將收獲的麥田里。
而巧姨娘提心吊膽了兩日,真的不見兄嫂再上門,也把一顆心都撲在楊山的身上。平日伺候茶水,縫制衣衫鞋襪,端飯盛湯,很是細心謹慎,但凡踏出莊園的門也從不胡亂走動,只去陳氏墳前祭拜磕頭。
楊山不知是又當了一次新郎,重新煥發了生命力,還是當真因為巧姨娘伺候的好,臉色日漸紅潤起來,瞧上去好似又年輕幾歲,楊柳兒幾個看在眼里,倒也慢慢退了那些復雜之意。
此件事了,楊志帶著媳婦回了縣城,楊誠也重新埋頭扎進書海里,楊柳兒則更加清閑了,倒是楊杏兒後知後覺的听到消息趕回來,氣惱兄長妹妹自作主張。
楊柳兒本就顧慮著姊姊同娘親親近,生怕她反對,所以才有意瞞著她,這會東窗事發,自然一股腦推到大哥和二哥身上。
好在,楊誠是個夠義氣的,半點也沒出賣小妹,一力承擔了大妹的怒火,好聲好氣勸了半晌,只道如今人都進了家門,自然不能再攆出去雲雲。
楊杏兒忍著氣,冷眼看了巧姨娘一日,見她確實不像心思惡毒的,這才勉強帶著一肚子酸澀回城去了。
楊誠悄悄擦了一頭冷汗,自覺塵埃落定,也就放心讀書,但楊柳兒卻沒那麼輕松,她心里還存了一件為難之事。
雖然當初同巧姨娘有過約定,不許她為楊家添子嗣,但話說的容易,要怎麼阻攔她生育,這是個難題。
她手里倒是有連強送來的絕育藥,可是前世今生加一加也沒殺過一只雞,這般要灌人喝藥、絕人家子嗣的惡事,她怎麼也下不了手,無法之下,只能一日拖過一日,並在心里安慰自己,想著巧姨娘先前被兄嫂苛待,身體底子極差,怕是也不容易有孕,不差這十日半月的。
楊柳兒這般自欺欺人,勉強算是安了心。豈不知世上的事從來就是這樣,舉起屠刀的時候或許會心軟,但放下屠刀就偏偏無意傷了人……
月分進了四月末,麥田里已是金黃一片,偶爾有微風吹來,麥浪滾過,豐收的喜悅撲面而來,露出的壟溝里,又有女敕綠的玉米苗,兩色交織,怎是美景兩字能形容的了。
柳樹溝里家家戶戶都出了一個壯勞力,先幫著主家收了麥子,才各自奔去自家忙碌,不過七八日功夫,一袋子麥粒就被送到楊家莊園,楊山親自開了改做糧倉的前院偏廂,眼見一間屋子被堆得滿滿的,他晚上就著新面 的面條又多喝了兩碗酒。
楊家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挨餓了,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歡喜的?
當然,比他更歡喜的就是柳樹溝里的家家戶戶了。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在麥收時候,蒸了大鍋的白饅頭,老老少少吃的差點動不了。
而此時連家的莊園也早就建好了,但平日都是連強幾個在留宿,難免有些冷清。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連君軒幾乎長在隔壁家了,他們不敢勸也不好勸。
這幾日收租,連家難得熱鬧起來,牛頭村的楊家總共有十五戶,田地比整個柳樹溝少了一小半,糧食卻沒有因為田租高而少收幾袋子。
據說楊老太太一家仗著厚臉皮,想要少交一部分,但連強幾個得了主子的吩咐,根本沒給他們臉面,當場就要把這些「刁民」送去礦洞,嚇得楊老太太一家哭天喊地,楊六爺幾個氣得不行,但還是開口替他們求情,直到補齊田租,連強幾個才甘休。
楊柳兒帶著春分把糧食登記了冊子,又專門找了一個長工負責糧倉的防潮通風,本還想找兩只貓來趕老鼠,但招財進寶兩個整日威風凜凜的在莊園里四處亂竄,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貓有九條命,估計也架不住招財進寶折騰吧。
笆沛十年九旱,今年許是又要同去年一般。收了麥子之後,老天爺就一滴雨都不肯下了,太陽整日高掛在天上,曬得綻放生命色彩的草木都有些蔫頭耷腦。
楊柳兒苦夏,天氣熱的時候就吃不下東西,這日正好她又來了癸水,于是越發煩燥了,正好巧姨娘也是一樣,見冬雪在灶間熬了紅糖雞蛋水,就主動端了送去後院。
楊柳兒見自家父親這些時日走路都是虎虎生風,衣衫鞋襪也都干淨,就是包在頭上的黑布巾都換了白色。愛屋及烏之下,就很感激巧姨娘細心的照料,見她過來,就拉她一起喝糖水、吃荷包蛋。
巧姨娘來楊家這一個多月,吃住好也沒人打罵,楊山又體貼脾氣好,倒也去了些拘束,難得同楊柳兒一同坐下閑話。
兩人正商量端午時要包幾樣餡的粽子,連君軒卻是挎了個食盒從垂花門外走進來,邊走邊笑嚷道︰「柳兒,看我給你帶什麼好吃食來了!」說完,他才看見石桌旁邊還坐著鄭巧娘,立時訕訕的放下食盒,客氣道︰「姨娘也在啊。」
巧姨娘也覺尷尬,趕緊起身就要告辭,楊柳兒卻是不肯放人,若是這時候讓她走了,豈不是更顯得她同連君軒有私情?雖然這是事實,但總要遮掩一二吧。
她拉著巧姨娘道︰「姨娘別走,連大哥不是外人,再說他特意送了吃食過來,姨娘趕上了,怎麼也要嘗一嘗啊。」
連君軒一听也趕緊留人,「就是啊,姨娘,我讓家里廚子熬了燕窩粥,最被身體,你陪著柳兒吃一碗吧。」
說話間,楊柳兒已是打開了食盒,把里面那只小巧的砂鍋端了出來。坐在廊檐下做針線的春分,見狀就去灶間取了兩副碗筷。
小砂鍋不大,里面的乳白色燕窩粥正好分了兩碗。
楊柳兒嫌熱,低頭嗅了嗅就放到一旁涼著,倒是巧姨娘一來沒吃過燕窩,覺得很新奇,二來又想早早回前院去,于是顧不上熱,三兩口把粥都喝了。
楊柳兒生怕她燙壞了,又替她倒了茶水漱口,巧姨娘不由紅了臉,又說了幾句閑話就想起身,可站起的那一瞬間,不知為何,小骯里好似有什麼翻攪一樣的疼痛,雙腿間迅速就濕透了,她疼得死死抱住肚子,申吟起來。
楊柳兒嚇了一跳,伸手扶住她,剛想開口詢問,就見她月白色的裙擺上漸漸有血色暈染開來,下意識就驚叫道︰「快去請大夫,快!」
見狀,連君軒也變了臉色,飛跑去前院,也沒招呼旁人,解下拴在柱子上的棗紅馬就跑去老林河請大夫。
楊山本坐在院角同二兒子說起端午節走禮之事,見連君軒一陣風似的跑出去還有些驚疑,待一听到後院的驚叫聲,父子倆二話不說一同跑了過去。
此時的巧姨娘已被楊柳兒和春分連抱帶拖弄進屋子,長長的血跡在院子里劃出一條鮮明的線,顯得分外刺眼又驚心。
楊誠大步沖進屋子,一見躺在床上的是巧姨娘,稍稍松了一口氣,末了退出屋子等候,倒是楊山驚得白了臉,上前詢問小女兒,「出什麼事了,巧娘怎麼了?」
楊柳兒此刻也是驚得亂了分寸,慌亂應道︰「阿爹,我也不知道。本來正喝茶說話呢,姨娘就突然……突然肚子疼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