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不必多禮,」端泊容道,「母妃有何吩咐?」
「回王爺……」安公公看了身後的侍衛一眼。
侍衛立刻會意地退出書齋,並緊緊關上了門。
「此刻就剩本王與王妃,公公有話盡避說。」
「回王爺,正月十五祭祀所用的盈月璧……忽然不翼而飛了。」安公公顫聲道。
「什麼?」端泊容凝目,「怎麼會?那盈月璧,不是一直由母妃妥善保存的嗎?」
「正因為如此,娘娘才著急呢,」安公公一臉不安,「也不知是何人想陷害娘娘,盜走了那盈月璧,皇上若知曉此事,一定會責怪娘娘保管失職之罪。」
盈月璧,皇室月圓之時必用的祭祀聖物,听說是一塊圓形的美玉,象征著人月團圓之意,從蕭國開國之初便有了,本是德肅皇後的陪嫁之物,後來世代相傳,直至本朝,因端泊鳶之母故去得得早,由雅貴妃代為掌管。
「此事應該快快追查!」端泊容道,「本王立刻進宮去見母妃!」
「王爺,離正月十五只有兩天,就算是追查,怕也來不及了。」安公公道︰「娘娘的意思是,請王妃幫忙。」
「我?」楚音若再度一頭霧水。
這盈月璧與她有什麼關系嗎?她所讀到的書冊記載中,彷佛並無相關啊……
「王妃大概是不知道,」安公公解釋,「當年德肅皇後的娘家打造這盈月璧時,是將一塊美玉一分為二。另一半也打造成一塊圓玉,但璧中有瑕,所以不能與盈月璧相比,不過也算玉中極品了,命名為嫦娥璧。後來德肅皇後為表恩典,將嫦娥璧賜給了宣愷侯一族。」
宣愷侯?那不就是……永明郡主的曾祖父嗎?
「所以,這塊嫦娥璧如今便在王妃的母親永明郡主手中,」安公公道,「還請王妃能回太師府一趟,暫借嫦娥璧一用。」
「公公的意思是……」楚音若恍然大悟,「要用嫦娥璧代替……」
安公公點了點頭。
「此法雖然可行,」端泊容頗有猶豫,「可若被人發現,便是欺君之罪。」
「嫦娥璧與盈月璧差不了幾分,除了一處微瑕,不近看看不出來。」安公公道,「這也是無計可施了,才出此下策。」
「這……」端泊容沉吟半晌,終于對楚音若道︰「那就勞煩王妃回太師府跑這一趟。」
「王爺既如此說,妾身照辦就是。」楚音若答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音若在心里猛嘆氣,她一個普通現代人,哪經歷過這種事,參與到這不知是宮斗還是朝斗之中,就像個電玩白痴去打游戲,最先死掉的一定是她吧?
不過,現在有什麼辦法呢?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了。
第五章穿越者同盟(1)
坐在回太師府的馬車上,楚音若依舊心中不安。她總覺得,盈月璧失竊之事是一個巨大的陰謀,不像安公公所說,李代桃僵便可瞞天過海,但端泊容一時想不出辦法,她也沒轍。
楚音若只覺得氣悶得很,不由打起車簾,忽然,她看到了一個人。
江明輝?
不,應該說,是玄華。此刻他已不再是居士打扮,而是換了一襲普通的青袍,正踱進一間商鋪之中。
「停車。」楚音若吩咐道。
她抬頭看著那間商鋪的名字,「品古軒」,看來像是賣古玩奇珍一類的。江明輝在現代就很喜歡這些東西,是拍賣行的常客,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王妃,怎麼了?」車外,紅珊問道。
「你們在這里候著,我到對面鋪子里去瞧瞧。」楚音若覺得這是一個與玄華說上話的好時機。
「王妃,奴婢陪你一塊兒。」紅珊道。
「不必了,你也在這里等著。」楚音若答道,「我去去就來。」
紅珊算起來是她最信任的心月復了,可是有些事情,她還是不能讓紅珊知曉。
「是。」紅珊似乎有些狐疑,但終究還是按捺住了好奇,垂眉道。
楚音若步入品古軒,見玄華正拿著一支玉簫在把玩。放眼望去,這鋪子里寶貝還真不少,與從前她在拍賣行見識過的同款頗多,不過還是以玉器為大宗。也對,想來現代人視若珍寶的青花古瓷什麼,在他們這個年代,只是稀松日常之物。
「先生,好巧啊。」楚音若對玄華盈盈笑道。
玄華抬眸,看了她大約有三秒鐘之後,方才憶起她是誰。「原來是陵信王妃,」他施禮道,「不知王妃為何在此?」
看來,他是真的不認識她……為什麼?他明明就是江明輝啊。
「路過此間,順便瞧瞧。」楚音若道,「也想買一些器件擺設,回去賞玩一二。」
「王妃喜歡什麼?盡避吩咐在下便是。」玄華笑咪咪地道。
「怎麼?」楚音若一怔,「難道,此鋪是先生的……」
「正是在下所開設。」
「可先生明明是比南王府的幕賓……」楚音若萬般驚訝。
「比南王爺憐我貧寒,便贈了這間品古軒給我,于我,也好貼補些家用。」
「看來比南王真是大方,相當器重先生呢。」楚音若道。
現代的江明輝很懂得做生意,看來這位玄華也不差。說他們是兩個人,她都不信!
「王妃打算添些什麼呢?」玄華問道,「這里有一支玉簫,方才到的貨,王妃若對絲竹樂器感興趣,這倒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我對吹奏並不在行,」楚音若道,「彈奏卻尚可。」
「哦?王妃喜歡琴還是箏?」玄華道,「我這里也有一二。」
「琴。」楚音若凝視他的眼楮,「不過,我喜歡的琴比較特別,名喚鋼琴。」
「什麼?」玄華表情大變,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先生沒有听錯,我自幼愛西洋之樂,最擅鋼琴。」楚音若淡笑。
「大概是在下……孤陋寡聞了,」玄華極不自在地咳了兩聲,竭力掩飾道︰「這鋼琴……從沒听說過。」
「先生不是素來通曉西洋之物嗎?」楚音若道,「比如上次替我算命,用的便是西洋的星座學吧?」
玄華整個人霎時都僵了一般。
「那日忘了告訴先生,我的金星落在天蠍座,」楚音若笑道,「真想听听先生對我的愛情婚姻會有何見解呢。」
「你……」玄華開始全身發顫,聲音也發抖,「你到底是什麼人……」
「跟先生一樣,」楚音若低聲道,「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
「王妃……」玄華激動得像要哭又像在笑,幾乎語無倫次了,「不,這位姑娘……不,這位小姐……」
「先生借一步說話吧,」楚音若四下看了看,「有沒有廂房之類的?可否讓我坐一坐,喝杯茶?」
「對、對,」玄華連連道,「里邊請、里邊請。」
他平素一副高深莫測的高人模樣,此刻卻似一個手足無措的小孩,倒讓楚音若覺得好笑。
不過,這一次,她真的很開心。在這陌生之境,茫茫人海中,竟讓她遇見了他,或許是她可以抓住的唯一浮木,一線生機。
正月十五,楚音若隨端泊容進宮。或許因為那一日與江明輝的相遇,讓她有了支柱,所以這一次入宮,心中不再忐忑不安。
不可避免,她遇到了昔日的同窗,她的閨蜜聞遂公主。聞遂公主是先皇後的女兒,端泊鳶的姊姊,身分無比尊貴,前年嫁給了文淵閣最年輕的學士,婚姻美滿。
「音若,」聞遂公主一見到她,便親熱地上前打招呼,「還怕這一次又遇不到你,你可算是露面了。」
「怎麼會呢?」楚音若笑道,「正月十五,無論如何,我也要入宮的。」
「你在水沁庵清修這麼久,也不肯見我。」聞遂公主嘆道,「真怕我倆從此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