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正的問題在于,對方為何要擄人?他們想要什麼?」
咬著下唇,季霏倌想了又想,兩眼突然一亮,「左玄不是說了,這幾日姨娘總是疑神疑鬼,認為有人想偷她的東西?」
「你是說,姨娘身上有對方想要的東西?」
季霏倌歡喜的點點頭,可是下一刻,她好像想到什麼似的肩膀垮了下來。「可我一點都不明白,為何事隔十五、六年才想要取回東西?」
「這只有一種可能,當時不知道東西在陳姨娘身上。原本,他們只想悄悄取回東西,可是找不著,只好出此下策,將人引出去,再擄走。」
「當時不知道,如今又為何知道……」季霏倌顯然找到關鍵點,看著左孝佟,而左孝佟似乎也想通了。
「因為你的身世曝光。」
「對方要的東西應該在我身上,可是一個小娃兒哪有本事保管東西,我娘當然是一起托給姨娘,對方不能確定姨娘有沒有轉交給我,索性直接擄了姨娘問明白……對了,墨玉葫蘆!」季霏倌連忙取下隨身荷包,掏出里面的墨玉葫蘆。「記得我跟你提過的墨玉葫蘆嗎?墨玉葫蘆應該系著墨玉鈴鐺,可是姨娘只願意將墨玉葫蘆給我。」
左孝佟點了點頭,取餅墨玉葫蘆仔細打量。「墨玉是和暗玉中的一個名貴品種,色濃質膩,紋理細致,光潔典雅……這個墨玉葫蘆確實貴重,非平民老百姓能有,若非富貴潑天的商賈,只怕是宮中賞下來的。」
「宮中賞下來的?」
「對,不過就我所知,皇上那兒也不多,很少拿這物事當賞賜,反倒是家財萬貫的商賈更容易取得墨玉。」
「我以為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她如此寶貝,卻是壞人的東西,實在嘔人。
「若是李夫人給你的,李大人想必見過。」
「我上次在爹面前提過墨玉葫蘆,爹並沒有特別的反應。」
「若是李夫人為你準備的,李大人沒有特別記住也是很有可能,不過,只要是李夫人的東西,李大人應該會見過……」左孝佟突然想起一事,神情變得很嚴肅。「最近你不可以獨自出門。」
季霏倌明白他的意思,可是遲疑了一下,她還是道︰「姨娘不會說出東西在我這兒,很可能會矢口否認見過這個東西。」這是一個娘親對女兒的疼愛。
「若是如此,姨娘倒還聰明。」
季霏倌擔心的抓住他的手,「他們會殺人滅口嗎?」
「我不敢保證他們沒有斬草除根的念頭,可若是可以,他們應該不想殺人,陳姨娘好歹是永寧侯的姨娘,過于惹眼,殺了人難免將事情鬧大,況且你非姨娘所生一事已經傳出來了,一不小心,反而將宜津驛館的竊盜案扯進來,這就得不償失。」
「他們會將姨娘藏在那兒?他們會不會因為找不到東西,一怒之下殺了姨娘?」
左孝佟安撫的握住她的肩膀。「你別急,明日我們去莊子找李大人,確認墨玉葫蘆是不是李夫人所有,也藉此確認我們的猜疑是否有誤。」
是啊,不是娘給她的,就是敵人的,也能藉此查到對方的身分。
「囝囝。」雖然第一次「相認」之後,榮月華未再見到季霏倌,可是,不知是否因為血脈相連,一見面,「囝囝」這聲呼喚就自然而然月兌口而出。「我想看你,可是政哥哥說你嫁人了,我不可以隨便找你,我好心急哦,不知道你何時會來看我。」
「我也想……娘親。」季霏倌看著李政,不知道喊「娘親」恰當嗎?她知道她親娘的認知一直停在十七、八歲,可是相對這個年紀的姑娘,她娘又顯得稚氣純真,這可能是因為爹十幾年來過于小心翼翼呵護的關系。
李政輕輕點了點頭。
季霏倌松了口氣,拉著榮月華關心的問︰「這幾日娘親過得好嗎?身體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不好,沒見到你;身體很好,沒再暈倒了。」榮月華隨即掏出一個繡著牡丹的荷包,遞給季霏倌。「給囝囝,見面禮。」
怔愣了下,季霏倌害羞的笑了。「我沒有給娘親準備見面禮。」
「娘親給囝囝見面禮就好了。」榮月華看了李政一眼,李政點頭回以一笑,她趕緊催著季霏倌。「囝囝看,喜歡嗎?」
季霏倌連忙取出荷包里面的東西——一對冰種翡翠玉鐲,清亮似冰,給人一種冰清玉瑩的感覺。
「你娘親將所有的首飾匣子全搬出來,挑了好幾個時辰,終于選定這對鐲子。」李政笑著解釋,寵愛的轉看著榮月華,伸手將她頭上歪斜的步搖扶正。
季霏倌覺得整顆心都軟了、暖了。雖然失去懷孕生子的那段記憶,娘親她依然想要傳達愛孩子的那份心,這就是母愛。「謝謝娘親,囝囝好喜歡、好喜歡。」
「囝囝戴上,娘親看。」
季霏倌將鐲子遞給榮月華,榮月華歡喜的為她戴上,然後左看看,右看看,滿意的點著頭。「囝囝戴著好看。」
「真的好看嗎?」
榮月華笑著點點頭,轉頭看著李政,頻頻說「好看」。
李政點頭回應,同時溫柔的模了模她的頭,提醒她,「你不是一直嚷著要為囝囝作畫嗎?以後想囝囝的時候,囝囝又沒法子來這兒看你,你可以看畫像。」
「嗯,我要為囝囝作畫,還要為囝囝做白糖糕、栗子糕。」榮月華拉著季霏倌。「娘親做的白糖糕和栗子糕最好吃了,給囝囝做很多,帶回去吃。」
「好,囝囝會吃光娘親做的白糖糕和栗子糕,不給別人吃。」季霏倌挑釁的向左孝佟揚起下巴。
左孝佟嘀咕的念了一句,「小氣鬼。」
榮月華見了咯咯咯的笑。「娘親也給囝囝的夫君做很多白糖糕和栗子糕。」
「謝謝娘親。」左孝佟連忙起身拱手行禮。
榮月華笑得更歡快了,然後撒嬌的拉了拉李政的手,便帶著丫鬟去廚房做糕點。
李政目送榮月華出了香滿閣,慈愛的看著季霏倌道︰「那日華兒醒來,竟然吵著要找囝囝,我嚇了一跳,問她,知道囝囝是誰嗎?她不知道,可是看到囝囝,她就想到,若她能夠為我生一個孩子,孩子一定會像囝囝一樣,我就告訴她,囝囝就是我不見的孩子,她就接受了。以前,我只要嘗試跟她提起宜津驛館的事,她就會受不了的尖叫,可是如今,她好像意識到自個兒是個母親,變勇敢了,還主動問我那一夜在宜津驛館發生的事。」
「娘親有何反應嗎?」
「她一想到就頭疼,我就教她別想了。」
「那一夜想必驚濤駭浪,害怕想起乃人之常情。」季霏倌連忙取出放著墨玉葫蘆的荷包遞給李政。「這是我上次跟爹提過的墨玉葫蘆,今日特地拿來給爹瞧瞧,這可是娘親的東西?」
李政取出荷包里的墨玉葫蘆,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我不曾見過這個東西,不過,華兒有一塊墨玉,是先皇賜給岳父,岳父給了華兒。」
「娘親會不會拿那塊墨玉請人雕刻成墨玉葫蘆和墨玉鈴鐺……對了,這個墨玉葫蘆原來系著一對墨玉鈴鐺,姨娘留下墨玉鈴鐺。」
「鈴鐺?」
「是,墨玉鈴鐺跟墨玉葫蘆應該是一對的,可是,擺在一起看起來很唐突。」
「華兒提過給囝囝弄一對鈴鐺,說是夜里孩子有動靜,我們就可以听見鈴鐺聲,可是我離開塘江時,我並未見到鈴鐺。」
季霏倌困惑的看著左孝佟,「若是那對墨玉鈴鐺是娘親給我的,為何會跟著這個墨玉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