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楞了下,季霏倌不由得笑了,京華書院怎麼也開始「同流合污」了?她不記得前世京華書院有建棋院……也許有,只是當時她滿月復心思琢磨著如何換夫君,她與府里的姊妹關系又不好,根本不會有人跑來拉她出門玩樂。
「不過,那兒比江南的棋院還壯闊,而且園子里建了許多亭台樓閣,可以坐在里面邊賞景邊下棋……不說了,我們去瞧瞧吧。」
京華書院位于城外,佔地廣闊,若是配上一個小籠子似的棋院,象話嗎?季霏倌拉住季琳倌,免得被她拖著往外沖。「三姊姊想下棋,我們將各府幾個好友邀來府里,陪三姊姊下棋就好了,何必跑去棋院?」
季琳倌微皺著眉,「家中姊妹的幾個手帕交有多大的本事,我都模清楚了,哪能比得上在棋院遇到的對手?」
季霏倌強忍著翻白眼的,她又不曾去過棋院,如何得知棋院才能遇到對手?
「京中喜歡下棋的就那幾位官家千金,三姊姊豈會沒有跟她們交手過?三姊姊去了棋院,只怕遇見的也是她們。」雖說棋院有專供女子下棋的院落,可是養在深閨的女子不同于志在朝堂的男子,下棋的風氣遠不如男子,且女子出門不便,少有女子會特地上棋院下棋,換言之,三姊姊想上棋院找人下棋實在沒有意義。
季琳倌興致高昂的揚起眉,「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們要換裝。」
「換裝?」季霏倌覺得不太妙,千萬不是她想的那麼一回事。
「換上男裝,化身男子,我們不就可以隨意找人挑戰嗎?」
「三姊姊在開玩笑吧!」京城不同于江南,京城是在天子腳下,高門大戶的規矩嚴謹許多,若是教人發現她們是女兒身,傳了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用擔心,有三哥哥和四哥哥陪著,他們會掩護我們。」
她可以不去嗎?「我還是覺得不妥。」
季琳倌瞪大眼楮,不敢相信的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
季霏倌一臉天真的眨著眼楮,敲了敲腦袋瓜。「我撞了腦子之後。」
「我不管,他們已經在外頭等我們了,你不去也不行。」季琳倌決定快刀斬亂麻,直接一把將她從榻上拽起來往外走。
「慢著,我們還沒換裝。」
「上了馬車再換裝。」
她好想喊救命,有沒有人可以救她?這個時候季霏倌不由得羨慕前世的自己,人人恨不得離她遠遠的,有誰敢如此待她……好吧,無論何種人,皆有不如人意之處。
第五章紫竹林之約(1)
如同季琳倌所言,京華書院的棋院真的很壯闊,佔地至少是湘州的兩倍以上,這也不難理解,帝都的書院若是太寒酸,豈不是太沒面子了,更何況是後來效尤的,好歹要做大一點,免得教江南的書院笑話。
因為壯闊,季霏倌擔心人滿為患的現象並未發生,甚至人潮稀稀疏疏,連一張熟悉的面孔都沒有見到,當然不會被人家拆穿身分……她真的很烏鴉嘴,怎麼會在這兒遇見他呢?
「夏二哥!」季英和季陽與夏建枋同在京華書院讀書,常有往來,而今日正是夏建枋相約,他們才會想到帶府里的妹妹來棋院。
夏建枋向他們點點頭,接著向季琳倌和季霏倌問好。
「三哥哥果然沒有騙我,今兒個有高手陪我對弈。」季琳倌歡喜的道。
季霏倌微蹙著眉,難道今日是某人的陰謀?
「不敢當,若三姑娘不嫌棄,我倒是可以陪三姑娘下盤棋。」
「夏二哥客氣了,還請夏二哥賜教。」
季陽不喜歡下棋,今日不過是被哥哥拉來湊熱鬧,這會兒人家上棋盤廝殺,他可沒耐心在一旁觀戰。「你們下棋,我去釣魚。」
季霏倌笑了,「我跟四哥哥一起去釣魚。」
「不行,你要陪我下棋。」季英可不想落單,擋在季霏倌面前,阻止季陽帶走她。
「我哪能當三哥哥的對手?」
「祖母總是夸你,三哥哥對你有信心。」
「祖母不夸我,難道嫌棄我嗎?」
「我不管,反正今兒個你要陪我下棋。」季英和季琳倌果然是兄妹,一句「我不管」就將此事敲定了。
季霏倌突然有一種感覺,今日還真是身不由己,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幸好,情況並非如她想象的嚴重,不過是一盤棋接著一盤棋下,他們四人輪流換對手,而她從頭輸到尾。
看在旁人眼中,忍不住想對她搖頭嘆氣,可是夏建枋看她的眼神卻閃閃發亮,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對手,她都可以輸得很有技巧,這不能不教人另眼相看。
「可以答應我,我們下次對弈你會認真相待?」這一盤棋結束之際,夏建枋用只能兩人听見的音量道。
「夏公子想必對我有所誤解,我自認為今日已經盡力了。」她要輸得漂漂亮亮,豈能不認真周旋?
「我只要求無眾人圍觀之時你能認真對弈。」
這是說他們私下獨處時嗎?她與他應該不會有私下獨處的機會吧。
「這樣的要求很為難你嗎?」
「這有那麼重要嗎?」
「我想認真贏你一次。」就像左孝佟,贏得真真實實,證明她認真看待他。
季霏倌無聲的嘆了口氣,這個男人是不是太別扭了?贏了就贏了,何必在乎如何贏的?
「夏公子何必如此在意?」
「我就是在意。」
她懶得與他糾纏不清,索性答應他。「若有機會,我不會令夏公子失望。」若他真的很想嘗嘗輸給她的滋味,她不會吝嗇成全他。
夏建枋歡喜的笑了,「我們一言為定。」
雖然年紀小,如葉卻不是不諳世事,因為她眼楮很亮,大小事皆看在眼里,譬如,左公子和夏公子都喜歡小姐、如萍姊姊很喜歡夏公子;還有,她耳朵很敏銳,不相關的事也听進耳中,譬如,五小姐罵三小姐沒腦子,還妄想當皇家的媳婦。
總之,她凡事明明白白,當然清楚男女私下傳送書信不被允許,而左公子遞了一封信請她轉交小姐,這是很危險的事,即使他們有婚約,但只要傳出「私相授受」的流言,小姐以後嫁進輔國公府也會招來閑言閑語。
是啊,道理她懂,可是她不能不將信件交給小姐,左公子並非孟浪之人,若非急迫,應該不會透過這樣的方式聯系小姐。
「哎呀!」如萍整個人往後跌坐在地上,一雙眼楮瞪得又圓又大,指控著害她摔倒卻完全在狀況外的如葉。「你不長眼楮嗎?怎麼走路的?」
「如萍姊姊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何一路走到這兒竟害你跌倒了。」如葉真是無辜,雖然她一直在琢磨懷里這封信,但是並沒有橫沖直撞,再說了,若是她走路不長眼楮,為何跌倒的不是她,而是如萍姊姊?眼前的情況看來,真正不長眼楮的應該是如萍姊姊。
「你……你是說不長眼楮的是我嗎?」
如葉很用力搖頭,「當然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個兒為何害如萍姊姊跌倒。」若非如萍姊姊不長眼楮,這只有一種可能——如萍姊姊故意找她麻煩。
「你當然不知道,心神不寧,也不知道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人小膽小,沒本事做虧心事,不過,如萍姊姊如何知道我心神不寧?」
「你……」如萍羞惱的紅了臉,真是可惡……她的目光不自覺的瞥了如葉的胸前一眼,這個丫頭一直模著胸前,想必藏了什麼,可惜沒能撞倒她,趁機將她藏在里面的東西掏出來,反倒害自個兒跌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