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他已審問過白千慎,在瞧見長陵天師的尸首以及那顆毒藥後,白千慎想將這件事全推到長陵天師頭上,把自己摘出來,但他的親信手下也被抓來拷問,吐出了自家主子的計謀。
原來先前白千慎在聞听長陵天師推算出長泰郡有可能會降下數日的暴雨,遂設下一計,暗中命人前去破壞堤霸,讓洪水沖進長泰郡,他便趁機派人趕過去救出部分百姓,並找來言官利用此事來彈劾白千照,之後再由長陵出面,勸皇上廢黜太子,並以白千慎救人有功為由,改立白千慎為太子。
而為了以免夜長夢多,白千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讓長陵煉出毒藥,讓皇上服下,如此一來,他便能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
皇上震怒,將他關進天牢,賜了一杯鴆酒,而白千慎其余的一干親信手下也全被抓捕下獄,等候處決。
兒子意圖弒父奪位,犯下如此大過,黃貴妃也難逃一死,被賜了一條白綾。
「兒臣不覺委屈。」這是白千量心里的大實話,若非被貶往皇陵,他也無法與花蘿相認,皇陵之行算是因禍得福。
但這話听在皇上耳里,則認為兒子孝順,明明受了委屈,卻還沒有半分怨氣,心中不由得對他更加看重幾分,打定主意稍後要好好重賞他,做為補償。
白千量接著再道︰「這次能揭發三皇兄與長陵的陰謀,二皇兄居功最大,一得知父皇有危險,二皇兄便不惜冒險前來行宮,面見皇後,將此事告之,才能及時阻止他們謀害父皇。」假扮父皇來試探長陵天師的計策是出自他的主意,但他並沒有居功,而是將大部分的功勞都歸到太子身上。
白千照看向他,暗暗向他頷首,表達感謝之意。他明白八弟是想讓他藉由此次的功勞,來鞏固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皇上贊許道︰「這次千照確實做得很好,朕會下旨恢復你太子的身分。」
「謝父皇恩典,兒臣以為,此時當以賑濟安置長泰郡災民為優先。」
「沒錯,現下當以災民為重,此次救災,朕命你為欽差,代朕前往長泰郡,你可願意?」
「兒臣願意。」白千照躬身道。
他明白父皇命他前去賑災,是想藉此讓他挽回民心。雖然永江堤霸潰決是白千慎命人所為,然大部分百姓仍不知此事,只將此事怪罪到他身上,認為是當初永江堤霸修築不夠堅固才會造成這次水患,藉由此次親自前去賑災,他便能厘清真相,重新挽回民心。
兩兄弟離開和泰殿後,前去面見皇後。
得知皇上已恢復兒子太子之位,皇後鳳心大喜。「這次千量功勞最大,說說你想要什麼賞賜?」她比皇上清楚,這次的事若論功行賞,該是白千量居功最大。
「父皇已下旨將兒臣調回來,無須再守皇陵,兒臣現下只有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兒臣想即刻動身前去接回王妃。」再多的賞賜于他而言,都抵不過一個花蘿,離開數日,此刻他迫不及待想回去見她,親口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白千照莞爾道︰「母後,八弟這是想念他的王妃了。」他接著將花蘿就是八弟這些年來苦尋不得的那位少女的事稟告母後。
听畢,皇後笑斥,「本宮當時果然沒弄錯,你偏不信,非要以一顆痣來認人,才會兜兜轉轉這麼一大圈,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
對此白千量沒有辯解,坦然認錯,「母後英明,都是兒臣的錯。」自幼在皇後膝下長大,皇後待他如同親子,因此白千量與她感情也十分親厚。
皇後笑道︰「本宮吩咐人前去將她接回來,你就用不著再跑一趟了。」
「兒臣想親自去接她。」說起來,這次能揭露白千慎和長陵天師的計謀,真正的大功臣其實是花蘿。
既然他有這心,皇後也沒再阻止。「好吧,那你就去吧。」
「兒臣告退。」躬身行禮後,白千量轉身離開。
在他離開後,皇後看向兒子,不解的問道︰「你說這長陵天師已如此受皇上的寵信,他為何還要與三皇子勾結謀害皇上?」
「兒臣也是適才才得知一事,這長陵天師的俗家姓名叫常天陵。」
「常天陵?」皇後面露訝色。「難道他竟是當年與你姨母私訂終身的那個常天陵?」
她指的是白千量已過世的母妃。她年長麼妹十五歲,在妹妹兩歲時,便嫁進宮里,因此未曾見過那人。
「八九不離十。兒臣詢問過白千慎的手下,長陵天師是勝揚人,是在二十七年前出家當道士。」當年姨母的事他曾約略听母後提過,得知她之所以在生下千量不久便病逝,乃是因為她當初另有心悅之人,卻被皇上選入宮中,因而與心上人被活生生拆散,分隔兩地,心頭始終愁郁難解,這才紅顏早逝,抑郁而終。
「如此說來應當是他了,當年你姨母進宮後,本宮便听說他似乎出家了,沒想到他是去當了道士。這樣一來他會與三皇子勾結謀害皇上,便說得通了,他這是處心積慮的想找皇上報當年的奪愛之仇,可千量再怎麼說也是妹妹親生的兒子,他竟連千量也不放過,讓皇上將他眨去守皇陵。」
白千照忖道︰「千量長得肖似父皇,他瞧見千量,心中怕是積恨更深。」
皇後嘆息了一聲,叮嚀道︰「這事千萬別讓你父皇和千量知道。」當事人如今都已身死,沒必要再提及這段多年前的往事,徒增傷害。
「兒臣明白。」
第10章(1)
「大夫囑咐過,王爺身上起了疹子,見不得風,妹妹還是先回去,等王爺康復後再來探望王爺。」花蘿再一次將想前來探望白千量的鮑淑儀擋了回去。
「大夫可有說王爺的病何時才能痊愈?」鮑淑儀卻不肯輕易離開,仍站在房門前,刻意面露憂色的詢問。
「約莫再過幾日。」
「這些日子王妃日夜照顧王爺,辛苦了,妾身也想為王妃分憂解勞。」她懷疑王爺定是出了什麼事,花蘿才會堅持不讓她進房去探望王爺。
她這兩日仔細想過,也暗中探查過,王爺也許已不在府里,甚至離開了皇陵,花蘿才會千方百計將前來探望他的所有人都拒之門外,就連虎子也多日沒見著王爺。
「妹妹有心了,照責王爺是我的責任,倒是你來這兒已好幾日,也差不多該回京了,王府還需要妹妹幫忙打點著。」見她還糾纏不休,花蘿索性沉下臉來趕人。
鮑淑儀順勢改口道︰「勞王妃關心,妾身是打算明日便要返京,故而才想在回去前見王爺一面,向王爺辭行。」
听見她要走,花蘿臉色也緩和幾分。「要不我再進去問問王爺的意思,看他見不見你。」說完,她旋身進房。
紅衣和一個丫鬟守在門口。
須臾之後,她走出來說道︰「王爺身上疹子未消,還不想見人,他听說了你要回去,囑你一路小心。」這一切當然只是作戲。
「妾身知道了,多謝王妃。」鮑淑儀福了個身,轉身離去,抬頭瞟了眼天色,暗自盤算了下時間,她派去的侍婢最遲今天應當便會回來。
不管王爺是真的病了抑或是不在,這機會正好。
翌日一早,鮑淑儀前來向花蘿辭行。
「妾身這次回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不知王妃能否送妾身一程?妾身有些話想與王妃說。」她神色懇切的道。
心忖她已要離開,且想起白千量曾提過,日後若是待他們返京,就要將鮑淑儀送去別院,花蘿心里不由得存了一絲憐憫,故而便允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