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艷麗女子冷冷地看著她,似在分辨靈心話語的真偽。「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靈心。」
「知不知道本妃是誰?」
靈心偷偷覷了下奚辰,怎麼趙公公那關過了以後,還有人問她誰是誰啊?然而唯一能幫她的奚辰,仍是專注的凝視著艷麗女子,令她心里莫名地不舒服起來。
「奴婢不知。」靠山痴呆中,靈心只能老實巴交地回答。
曲如雪心忖,最近宮里確實新甄選進了一批宮女,而這陌生宮女的身分,找司禮監查查便知,沒有欺騙她的余地,于是冷然道︰「本妃是大皇子妃,你這新來的宮女沒有一點眼力,不知你是如何甄選進宮的,難怪會分到織染局這個小地方。」
冷哼了一聲。「你的身分,本妃叫人詳查便知,你現在便和劉公公到司禮監核對身分,若是無誤,你深夜滯留內廷,也得受罰。」
曲如雪身邊的劉公公站了出來,領命欲帶靈心前往司禮監,然而靈心卻是動也不動,只是臉色古怪地看著黑夜中的某個方向,一直發出奇怪的聲響。
「喂!」靈心叫喚著奚辰,因為不能太明顯,她只能擠眉弄眼,聲音幾乎是由齒縫擠出來。
可是奚辰仍然沒有任何反應,讓靈心氣惱不已,男人果然是男人,看到美女就忘了正事,就算變成鬼也一樣,她可是為了他的事來這里犯險,他卻只顧著看美女,連她的安危都不顧了。
「小爆女,你走不走?是否心里有鬼?」劉公公不悅地道。
我不只心里有鬼,還眼里也有鬼哩!靈心月復誹了一句,在心里哼了一聲,輕輕跺了跺腳,不再管奚辰,默默的跟著劉公公離去。
曲如雪直看著靈心的背影,那目光越見冰寒,最後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對身邊的人說道︰「三更半夜找東西找到這里,還能這麼巧沒被任何侍衛遇到?看來有必要好好注意這宮女。」
說完,她也轉身回到她的寢宮,至于她懷疑的部分,自然會有人替她查清辦妥。
眾人都離開後的現場仍是陰風陣陣,好不恐怖,但李公公的陰魂沒有再出現,沒有人知道還有一抹生靈留在原地,腦子飛快地轉著,表情抑郁沉重。
「如雪,既然是你出現在這里……看來這事,當真與皇兄有關了!」
第4章(1)
靈心與劉公公在司禮監復查無誤,又被送回了織染局。畢竟她確實是走正當管道進宮的,即使中間靠奚辰作弊摻了不少水分,不過在身分上完全沒有問題。
只是便如曲如雪所說,宮女于深夜在宮內游蕩,是內規所不允許的,所以靈心也受到了責罰。
原本只是扣下月俸,加重勞務的小事。但宮廷原就是個斗爭不斷的地方,尤其靈心在甄選爆女時出眾的表現,就已經惹來許多嫉妒,加上趙公公對她很不滿,處處打壓,這次落井下石的好機會,眾人當然不會放過。
于是,許多織染局的宮女們,都把自己手上的工作丟給了靈心,時不時還嘲諷譏笑她一番,令靈心每天都過著烏雲罩頂的日子。
但是這都不是她滿腔抑郁、心情不好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奚辰那日見到曲如雪的表現,太讓她失望了。
不僅僅是對奚辰那麼容易被美女勾引而失望,而是她忽然了解到自己在奚辰心中好像也沒那麼重要,隨時可以被一個美女取代,他接近她果然只是想利用她的能力,對她這個人的感情卻沒有她想象的深。
她以為……她真的曾經以為,奚辰對她和對別的女人是不一樣的,就好像他在她的心里,也慢慢的有了重量一樣。
即使他是一只鬼,她最怕的鬼。
靈心不得不承認,在長期且頻繁的相處之下,她對奚辰除了怕,還有著莫名的仰慕與迷戀,畢竟他身為一只鬼還是很帥,而且輕而易舉幫她解決了平時被其他鬼魂恐嚇的麻煩。更重要的,他雖然一開始找她也是想請她幫忙,但在知道她膽小如鼠後,果斷的停止了這個想法,而是自己費盡心思另闢蹊徑,想找到自己的。
他應是不希望她擔著危險幫他吧?靈心以為他這種態度是出于好感,而且是男人對女人的好感,想不到居然是她會錯意,這如何叫她不沮喪。
所以,靈心本能的開始躲起了奚辰……其實也不算是躲,鬼魂是無所不在的存在,哪里躲得過?她只能賭氣不理他,一方面是對他在井邊時見死不救仍有怨念,另一方面她還需要一點時間,替她夭折的少女情懷療傷。
「靈心?」奚辰已經在她身邊繞了兩天,但靈心只是陰沉著一張臉,平時明亮的圓眼也失去了光采,一句話也不跟他說。
她辛苦地抱著一大捆白布,準備拿到局內由師父分類染整,個子原本就嬌小的她,整個視線幾乎都被白布給擋住,她索性當作沒看到他,自顧自的工作著。
奚辰哪里看不出來她在生氣,但他卻不明白她究竟在氣什麼,尤其他早已將她納入心月復範圍,如今他的心月復正在做著顯然超出她能力所及的工作,叫他如何能袖手旁觀?
靈心好不容易把手中的布搬到指定的地方,回到織染局庫房的角落,正在伸展自己的身子,苦著臉看著山一樣高的工作量時,幾名宮女和雜役不懷好意地走了過來。
其中一名宮女揚高了眉,趾高氣昂地說道︰「靈心,既然你都要搬這些布了,就幫我們把染料一並搬進去吧。」
一名雜役笑嘻嘻地指著不遠處一包包的染料,看得靈心眼楮差點凸出來。開什麼玩笑!放在現代那幾乎等于一包包的水泥,搬個布匹就快耗掉她半條命,還要搬染料,真當她女超人了?
「還有啊……」另一名宮女也假意嘆了口氣道︰「反正你搬完染料,還要再走出來對吧?那你就順便把那些染好的布一件件收齊折好,放到布庫里吧。」
這個吩咐,更是讓靈心的臉蛋都扭曲了起來。這名宮女說的工作量,幾乎是五個人一整天的工作量,何況布是源源不斷的染出來,曬干了一件還有一件,她根本不可能整理得完,而眾人自然是知道靈心脾氣溫和,現在又正在受罰,才如此肆無忌憚。
面對這樣的刁難,靈心終于受不了,忍不住回嘴道︰「這些是你們的工作,不是我的,為什麼要我來做?」
開頭說話的那個宮女面色一變,斥喝道︰「你做錯了事,就是要受罰,區區一點工作量就受不了了?」
「我受的處罰自有定量,卻不是由你們來決定的,你們只是把工作推給我!」靈心不甘心地道。
「推給你又如何?你去告狀啊!看誰會站在你這邊。」一干宮女雜役笑了起來,完全不把靈心的反彈當回事。
不過靈心沒有反抗之力,並不代表另一個人沒有。奚辰從頭到尾把這件事看在眼里,一股莫名的憤怒之火瞬間由他的心中燃起。靈心是他在罩的,現在居然在他面前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而且這個委屈還是因為幫他而引起的。
他以前在當二皇子時,對于下面宮奴一些爭權奪利或是排除異己的小動作,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他知道這種事在所難免,這樣的競爭也能造成一些扶優汰劣的效果。
可是發生在靈心身上,就是不行!
明明是大白天,庫房突然陰暗了起來,四周也刮起了一陣陣的陰風,這陡然改變的氣氛,令每個人都詫異不已,有的體質比較敏感的,甚至雙手環抱著自己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