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怕她跑了,他手腳纏在她身上,頭在她的肩窩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沉沉入睡前,他許諾般喃喃說著,「為夫這一輩子都會很疼很疼娘子……」
她垂眸注視他,低聲說︰「再也不許騙我。」
「嗯,再也不騙娘子。」他承諾。
晴光殿。
「聞人卿家,這是從翁仲林那里搜出來的寶壺。」牧隆瑞將一只白色瓷壺遞給聞人尹。
「咦,這寶壺怎會在翁大將軍手上?」接過,聞人尹故作詫訝。
「朕查出你形容的那枚令牌,正是他麾下親衛軍所使用,朕懷疑是他派人去襲擊花轎,因此命人搜索大將軍府邸,不料竟搜出這只寶壺,他做出這等事來,實在是太令朕痛心!」
翁仲林是他一手提拔,十分器重的親信寵臣,但他竟暗奪寶壺,顯見對他存有異心。罪證確鑿,翁仲林竟還一再狡辯喊冤,他震怒之下便命人將他拖出午門處斬。
「想不到翁大將軍竟然也覬覦這只寶壺。」聞人尹搖頭嘆息。
「朕己命人將他處決。」牧隆瑞接著話鋒一轉,「聞人卿家,朕久聞這寶壺的神奇,你快試試,好讓朕開闊眼界。」
聞人尹面露難色。「陛下要臣在這里試?」
「難道聞人卿家不想讓朕一睹這寶壺之秘?」牧隆瑞臉色一沉。
聞人尹手上那只寶壺並非從翁仲林那里取回的那只,而是瑤琴當初從夜府取回的那只,是真品。
日前他依聞人尹所說,滴血進寶壺想明白寶壺之秘卻無用。
試了幾次都徒勞無功,就在這時他的暗衛探查出翁仲林府里另有一只寶壺,于是他立刻命人到翁府,果然搜出了那只仿造的寶壺。
見到那只仿造的寶壺,他當下心生一計,以找到寶壺為由再召聞人尹入宮,並將真壺交給他,目的便是要他當場解開寶壺之秘,他相信當日聞人尹必然還另有隱瞞,沒有老實告訴他寶壺之秘。
「寶壺是陛下為臣取田,陛下想看,臣豈有推拒之理。」來時聞人尹便已發覺,晴光殿外的侍衛較先前多出不少,他若拒絕,只怕走不出這晴光殿。
見他識時務,牧隆瑞滿意的頷首,「那你快試吧。」只要解開這寶壺之秘,聞人尹也沒活著的必要了,屆時隨便羅織個罪狀殺了他,這寶壺便歸他所有。
聞人尹咬破手指,將血滴進壺中。靜候片刻,壺中不見任何動靜。
「看來果然需要那般做才行。」他喃喃自語。
牧隆瑞沒有漏听他的話,「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陛下,這世上有一味藥草名叫化血草,能將血水化為清水,多年前我曾見師兄在尋找化血草,我當時問過他為何要找那化血草,他沒多說。後來思及師兄曾告訴我的那句話,我猜想他也許是要用于寶壺之中,將血水化為清水。」
「那化血草何處有?」牧隆瑞追問。
「臣身上便有一包由化血草煉制的粉末,不過這化血草必須等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完全將血水化為清水。」聞人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包。
「你的意思是要等到四十九天之後,寶壺之秘才能揭開?」
「沒錯。」聞人尹將那包粉末倒入壺中。
看著他將藥粉倒入,牧隆瑞眸里閃過一抹精芒,「聞人卿家身懷寶壺,一旦出宮恐引人覬覦,不如先將這寶壺留在宮里,朕替你保管,待四十九天之後你再進宮取回。」
聞人尹面露一抹猶豫之色,片刻才躬身道︰「臣遵旨。」
離開晴光殿後,聞人尹唇邊再也忍不住的彎起一抹笑。
牧隆瑞竟還當那只白瓷壺是寶,殊不知那只白瓷壺是為他開敢通往黃泉大門的鑰匙。
一切都依照師兄的計劃進行,接下來就等上官鳳馳和旭王回來,呵,屆時這都城可又要有一番熱鬧了。
尾聲
距離都城約莫五、六日的路程有座巫陽山,山上覆蓋著蔥籠蓊郁的林木,山中常年被漫天的白霧籠罩,尤其到了山腰處,霧氣更濃,可見之處不到一臂之遙,加上山勢險峻崎驅,因此即使是住在山下的樵夫與獵戶也只敢到山腳附近,不敢貿然深入,唯恐一旦被濃霧所困,將迷途失足墜崖。
這日,卻有兩人絲毫不受濃霧所阻礙,步履沉穩的行走在崎嶇陡峭的山一律上。
「還要多久才到?」抬頭望著前方霧茫茫的山林,已走了大半日的莫雨澄忍不住出聲問。
「約莫再半個時辰便到了,娘子累了嗎?來,趴到為夫背上,為夫背你上去。」夜離微微曲膝,一臉討好。
夜離自幼在這山里長大,他可憑著某種植物氣味的指引便能知道該往何處前行而不至于迷路,那種植物是有人刻意栽下,一路延伸到某座山谷。
「我不」她話還未說完,便被臉色突變的夜離一把推開。
「當心!」
一頭白色猛虎陡然竄出,朝兩人直撲而來,來勢凶猛。
奇異的是白虎背上竟然還坐著個人,那人有著一頭烏黑的頭發,但眉毛胡須卻全是雪白的,他大喝了聲,「虎頭,去咬夜離,咬到晚上賞你一頓好吃的。」
白虎似是有靈性般,朝天吼嘯一聲,奮力朝夜離撲過去。
夜離俐落的避開,朝白虎回了一拳,白虎及時躲開,宛如一名武功高手,縱躍撲抓之間極為俐落靈巧,更令人吃驚的是盤腿端坐在它背上的人文風不動,沉穩得猶如坐在地面,絲毫沒有在白虎奔躍之間給甩下。
莫雨澄看得驚詫不己,不知這一人一虎從何而來,她上前想幫夜離,但那白虎只對付夜離,絲毫不理她,令她無從下手。
「虎頭,快點,給我狠狠的咬這孽徒一大口。」那人不停的指揮白虎追在夜離後頭,有幾次驚險的只差一步就要咬到他。
夜離不停的回旋閃避,表情有些咬牙切齒,他揚了揚手上提著的那只大包袱,露出陰險一笑,出聲喊道︰「師傅,你再不叫虎頭停下來,我便把這些特地搜羅來的陳年好酒全都砸了。」他抬起手作勢要砸了手中的包袱。
「別砸!」黑發白須的男子大呼一聲,抓了抓白虎頸子上的毛,喝令白虎停下來,炯然的雙眸興奮的緊盯著夜離手中的包袱,清瘦的臉容露出大大的笑意,「好徒兒,還不快快將那些酒交給為師。」
「這會不叫我孽徒,不唆使虎頭咬我了?」夜離揚眉斜睨他。
「哎呀,為師太想你了,你這麼久不回來,可想煞為師了,你就別跟為師計較了,快把酒交給師傅。」他躍下虎背,伸長手臂想取餅包袱。
「師傅想的只有酒,哪里會是徒兒。」深知師傅嗜酒如命,夜離好笑的將包袱遞過去,事實上他與師弟每個月都會命人送一批酒給師傅,師傅從來都不缺酒喝。
「對了,師傅,我今日是特地帶我家娘子來見師傅。」
月湍等不及的從包袱里掏出一瓶酒,立即打開飲了好幾口,滿嘴醇厚的酒香令月湍咧開嘴笑得開懷,這才抬眸打量了莫雨澄幾眼,「她是你娘子?」
「小女子莫雨澄,見過月湍前輩。」從兩人的對話中得知眼前這名黑發白須的古怪老者便是傳言中的一代奇人月湍,她急忙肅容躬身行禮。
「眉目英秀,好好好。」月湍望著她點點頭,連說了三聲好,接著叮囑,「下次記得多帶些好酒來,我先回谷里去等你們。」
說完,一眨眼問他又騎上白虎,輕喝一聲,白虎便有靈性的載著他如風般奔躍離去。
夜離牽著莫雨澄的手,緩步往白虎消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