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
「哎呀,居然被你發現了。」夜離抬手撫模了下失去人皮面具遮掩的臉龐,那雙夜星般的雙瞳,玩味的注視著她,「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人皮面具可是精通易容術的旭王牧荻爾親手所制,巧奪天工,即使他與真正的顧隱並肩站在一塊,也讓人難以分辨出真假,他很好奇自己是在何處露了館讓她發覺。
「你左手虎口上有顆朱砂痣。」她還未從震愕中回神,只是楞楞的回答,雙眸瞬也不瞬的盯著他那張風華絕代的玉容,驚喜在胸口泛開。
他還活著,他竟然還活著,此刻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英氣的眉目間涌起一股激動之色。
垂眸看著左手虎口上的那顆朱砂痣,夜離輕笑,「百密一疏,原來是這顆朱砂愈作怪。」他回想了下,猜測道︰「想必是那日你替我洗去手上的血時看見這顆痣的吧。」
她點頭,漸漸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你怎麼會死而復生?大夫明明診過,說你已沒了氣息。」她是親眼看著他逝去的,也親眼看著裝殮著他遺體的棺柩被埋進土里,他為何能再次復生?
「這很簡單,我練了一種功夫,能控制脈息,讓我看起來就宛如已死去般,至于那日入殮的遺體並非是我,而是戴了我的人皮面具的另一具尸首。」否則要他躺在棺木里裝死人這麼多日,他可辦不到。
莫雨澄愕然道︰「你就是用這種方法來瞞過宮里派來為你診治的那些太醫,讓他們以為你脈象虛弱、命在旦夕?讓陛下以為你病重?」
「沒錯。」他修長皓白的手摩挲著下頓,臉上揚起粲然一笑,「你知曉了我的秘密,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再次見到他臉上那顛倒眾生的眾笑,她心神一悸,沒有細想月兌口便道︰「我不會把你未死的事說出去。」
對于她的話,他輕輕搖了搖手指,箏弦樂聲般的悅耳嗓音徐徐吐出一句話,「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發覺他那雙夜星般的眼眸突然變得冷酷,她駭然全身一震,「你要殺我?!」她不敢相信當她為他的死而復生欣喜時,他想的卻是……殺她?!
「你不該發現這個秘密,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都不長命。」他滿臉和悅之色,帶著盈盈的笑意,伸手徐徐抽出腰間的佩劍,劍尖指向她。
看著他持劍步步近一過,明白他是真想殺她滅口,回過神來的莫雨澄下意識轉身便逃。
夜離毫不遲疑的緊追而去,不讓她有逃走的機會。
不久他就追上她,朝她揮去一劍,她一個側躍回身避開,隨手折了一旁的樹枝,還以一劍。
見他出手狠辣,她除非打敗他,否則他不可能善罷甘休,為了自個兒的小命,莫雨澄只得放手全力一搏。
寧靜的山林里,刀光劍影,展開一場生死搏斗。
莫雨澄從來沒有料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必須跟夜離拿命相拚,而那個風華絕代的夜離,竟然擁有如此精妙的身手,有幾次她差點便要命喪在他劍下。
見他出招越來越凌厲,招招皆不留情,非置她于死地不可,她把心一橫,決定把命豁出去使了個險招,在他斜刺一劍過來時,她瞬間拔身而起踹向他的手腕,踢飛他手里的長劍。
一招得逞,見機不可失,她迅速從袖子里取出一把防身用的短匕,一個箭步欺近,抵住他的胸口。
夜離落敗,卻仍面不改色,那張絕世的容顏蕩開微笑看著她。「晴月,你倒是深藏不露,武功比我所想還高。」
「為什麼你要詐死?」她對他並無殺意,也不想再與他刀劍相向,且無數的疑竇充斥在她胸口,她想問個明白。
「陛下處心積慮的想除去我,在我的坐騎上動了手腳,讓我的馬失控發狂將我甩下馬背,若是我不佯裝成受了重傷,這會也許真的躺在棺材里了。」他慢悠悠答腔。
第3章(2)
「你是說你墜馬之事是陛下命人做的?」她滿臉驚詫。
「何止那次,這一年多來,他己暗中派人來行刺我很多次,我若再不給陛下面子,只怕他要惱羞成怒直接砍了我腦袋。為了賣陛下面子,我只好假裝受了內傷,但八成是我一直拖著不死,他等不及了,才會下旨賜婚讓你嫁進夜府。」無視于她于里那柄抵著他胸口要害的匕首,他神色仍是一派悠閑。
「陛下沒有讓我殺你。」她皺眉澄清。
他了然的笑睨她,「他是派你來找寶壺的吧?」
「你知道?」
夜離低笑,「所以我不是生了個寶壺給他嗎?想來他正在參詳那只寶壺的玄機吧。」
「你是說那只寶壺是假的?」她愕然道。
「難道你真相信世上有如此神妙之物?」他冷笑反問。
「你竟膽拿假的寶壺愚弄陛下?!」她為他的膽大妄為感到不可思議。
「他先不仁,怎能怪我不義。」低首瞄了眼她手里的匕首,夜離提醒她,「你再不動手,失了這次機會,可要換我殺你了。」
望向手里的匕首,她遲遲無法下手,「我們非要這樣拚個你死我活不可嗎?」
「我們之中只能活一個,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你活我死,你自個兒選吧。若是你嫌命太長,想成全我,我會很感激你,待你死後,我會將你安葬在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讓你長眠。」他含著誰笑的眸光注視著她。
莫雨澄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猛然使勁,往前一送。
就在刀尖要刺入他胸口時,她收住了力道,苦笑搖頭,「我這生不曾殺過人。」她還是下不了手。
他含著笑意開口。「那就讓我殺你吧。」
瞬間,他手指翻飛連點她胸前大穴制住了她,然後趁她驚愕張口之際,塞了顆藥丸進她嘴里迫她咽下。
「你讓我服下了什麼?」
他那雙夜星般的瞳眸流轉著一抹壞笑,長指輕扣著她下頓,徐徐出聲,「唔,我想想,少尹似乎是同我說,這藥叫斷腸裂心催肝搗胃破脾有去無回丹。」
「這是毒藥?!」她一驚。
「這名字听起來像補藥嗎?」他含笑反問。
她神色一冷。「你干脆直接一刀殺了我,何必讓我服下毒藥多此一舉?」
看著不能動彈的她,他伸指戳了戳她的面頰,笑得非常極意。
「這是因為看在你方才不忍心下手的分上,所以讓你再多活幾天。不過你也別害怕,只要你不試圖逃走,等到了樂平侯府,我可以考慮給你解藥。」
從方才起,莫雨澄便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此刻,她終于察覺是哪里不對了。
此人一點都不像以前的夜離那般溫文優雅,言行邪肆輕佻,她凝眸瞪著他,厲聲質問︰「你是何人?為何要假扮成夜離的模樣?」
夜離揚眉古怪的一笑,「你為何會認為我不是夜離?」
「世人皆知國師夜離溫文爾雅,哪像你這般輕佻?」她質疑的瞅著他,想看穿在那張風華絕代的臉皮下,是不是還藏有另一張面孔。
他哼笑了聲,「你該感到榮幸,能得見我真性情的人並不多。」那個溫文儒雅的夜離全是他裝出來欺騙世人的樣子,這才是他的本性。
她滿臉錯愕的瞪著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性情浮桃之人,真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夜離。
「你真的是夜離?!」
「如假包換。」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他抓著她的手,讓她親自撫模他的臉頰,「瞧,我臉上這可是溫暖的血肉,不是人皮面具。」
手指下的觸感確實是溫熱的肌膚,十分細致滑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