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她怯怯的喊,覺得自己這般彎腰後傾的姿勢,實在很曖昧吶!
「………」眼眸里只看得見她雙唇開合的模樣,耳里听不見任何她所說的話,凌常風此刻正震愕于內心漫起的陌生意念。
基于官兵抓小偷的心理反應,他在伸出手抓她的時候,只是純粹的不想讓她就這麼逃掉,可是當他的左手掌心,密合的貼住她的右手掌心瞬間,似乎有股莫名的情愫,透過掌心竄流過他的心房,那彷佛沉眠許久,卻忽然被喚醒的鼓動是怎麼回事?
靶覺……他靈魂里的某個部分,好像被喚醒了。
微風拂弄著她頰邊的青絲,一股馨香隨著風將那淡淡的香味,飄送進他的鼻間,眼眸里被她白里透紅的臉頰,與菱角分明的唇線弧度所佔滿,渾沌中他好像听見有個女人在他的耳邊低喚著一個陌生的名字。
風……
空出一手,以指月復觸踫她紅潤的唇,感覺有股魔力的呼喚,他俯想傾听聲音的出處是否出自于她,卻听見她的呼吸由原本的輕細和緩,隨著他的靠近而逐漸急促,他動了動喉頭,薄唇將那訝然微啟的粉唇封緘。
他的吻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像陣風似的卷起花葉紛飛,一如茜草開滿園,映入眼簾所見皆是柔軟艷紅的美麗……
意識回籠,趙盼盼癱在床上,手下意識的撫著唇,唇瓣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與氣息,想到這里,趙盼盼困惱的低吟著︰「他為什麼要吻我呢?為什麼……」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只因為這也正是另一個人的疑問。
第2章(2)
手里捧著茶,卻僅是捧著,沒有半點要喝的動作。
人雖然是坐在紅木花椅上,可是他的心卻不知道飛到九霄雲外的哪個鬼地方。
看到這里,凌母真是火大非常。
「風兒,娘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听到?」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再加上目無尊娘親,三條罪狀並發,這個沒有十封八封家書催不回家的渾帳兒子,是存心想氣死她這個做娘的就對了。
想心事的人依舊忘不了那襲奪的吻,滿腦子反反復覆的充塞著同一個疑問。
「為什麼要吻她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凌常風的目光飄遠了,唇邊纏綿著她唇瓣的柔軟還有溫度,尤其那股莫名的眷戀與熟悉的感覺……明明是初識的陌生人,可是與她相識,卻有熟悉了三輩子的感覺。
「什麼為什麼?你老娘在跟你說話,還需要問為什麼嗎?」凌母的火氣已經飆高三尺,眼看肥厚粗大的掌,就要拍上愛子俊俏的臉龐,這時——
「親愛的娘,我發現你今天看起來特別年輕,而且你微笑的樣子也特別有魅力。」凌常風時間抓的很準,甜死娘親的迷湯與高帽很快的送出去。
火氣倏止,迎面撲來的是甜滋滋的蜜糖在心房泛開,凌母粉面微羞,佯裝不悅的輕板起臉,「少來!苞在皇上身邊這麼久,就這油嘴滑舌的本事愈學愈精明。」見愛子的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凌母坐回原位,端起茶,作勢正經。
凌常風唇角輕抿,透徹母親思慮的微笑漾著。
畢竟是至親,身為兒子的他,豈能不識母親的心思,但……有些事情可不能盲目順從,就像接下來他們要討論的話題。
凌母將茶喝完,狀似無意的從茶案上拿起小鞭的白瓷瓶,絮叨地交待。
「這罐‘澤面方’可是從南鳳皇朝的御醫,按照《新修本草》去研究改良過的方子,里面除了有上等的益母草,也已經將等量的胭脂摻進去,記住,要早晚使用,最快十日見效,最慢一個月也可見紅艷光澤之效。」
凌母話說的口沫橫飛,坐在她旁邊的當事人,卻一臉輕鄙的眼神,瞪著凌母手中遞過來的瓷瓶。
「娘,這是女人擦的東西,你拿給我做什麼?」凌常風絲毫沒有將「麻煩」接過手的打算。
看到愛子吊兒啷當的模樣,凌母怒上眉山。「我剛才跟你說了這麼多,你是都沒給听進去是吧?我不是跟你講了嗎?這罐‘澤面方’是大王爺的女兒儀容郡主拜托我找的,別跟我說你已經忘記,我在之前寫給你的信中有提過,大王爺有意要將他的女兒許配給你。」
「有嗎?」斂下眼皮,神思沉定,一臉認真的裝傻。
「風兒——」凌母掄起拳頭,眼神凌厲的瞪著他,表情明顯寫著他可以再裝死的徹底一點,然後她也不介意揮拳打得他慘一點。
狀似無奈的翻白眼,這就是他之所以老是自願留在宮中值班,而討厭放假回家的原因,誰想回家接受自家親娘的溫柔暴力啊!嘆∼!
「娘,我的耳力很好,你別喊的這麼大聲。」時間還是抓的這麼好,睜開眼皮就看到娘親的拳頭,停格在眼前。
「是嗎?既然听清楚了,就不用平白浪費為娘我的力氣。」凌母揚高眉,收回拳頭,放在唇邊哈了兩下,算是暫時熄火。
想她未嫁入凌家前,可也是將門虎女,雖然經過歲月的洗煉,她已經變得腰肥腿粗,可是她保證,她的拳頭還是十分扎實有力。
沒好氣的伸手蓋臉,極力壓抑內心的煩躁。「這東西是儀容郡主托你找的,為什麼娘不自個兒交給她就好了?」
「笨!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出去千萬別對外人說你是我兒子。」凌母啐聲。
「娘,你再不說清楚,我可就要回房了。」他本來就沒有對人說過,江湖中人稱「辣手催草羅剎女」就是他娘啊!
說出來……真是好丟臉!凌常風在心里補述著。
他永遠忘不了在無意中得知娘當年瘋狂倒追爹的往事,也忘不了爹在數個出征的清晨,是如何的臉色慘白地奪門而出,甚至他還清楚記得爹因為雙腿間的不適,連上馬這簡單的動作,都有些遲鈍。
當年,他雖是三尺童蒙,卻已能隱約的明白,為什麼爹總會在娘寫了十封八封的家書後,還會捎信回來說防事吃緊,不克回鄉的這種信,即便那些年南鳳皇朝根本可謂國富民強,根本就沒有峰火燃燒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回想起來,凌常風可謂是心有同感啊!
眼看愛子的不耐就要爆發,凌母擔心計劃生變,急忙月兌口而出,「唉呀!為什麼為娘我這麼聰明,生出來的兒子卻這麼笨?就已經說了大王爺看中你,所以才用盡方法弄來這罐‘澤面方’,好讓你們有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先見面啊!」
「喔!原來這東西是大王爺弄來的啊!」凌常風意有所指的輕哼。
原來繞了這麼大一個圈,目的就是要把他送去給人鑒定!
猛然發現謊言被戳破的凌母,頓時漲紅臉,有些結巴道︰「呃……不管東西是誰弄回來的,反正你就給儀容郡主送去就對了。」
「娘——」凌常風沉沉的喊了聲,然後一臉嚴肅的站起身,很認真的反駁︰「還記得你要我在宮內最繁忙的時候告假回來,為的是什麼吧?你說你身體微恙,所以皇上才通融準假的,如果現在弄出什麼相親風波,讓皇上知道,你不怕被處以欺君之罪嗎?」他是回來探望母親的,可不是回來給女人看的,意思差很多。
「那個……就順便看一下嘛。」听到皇上之名,凌母氣焰收斂了些,表情有些忐忑,早知道她就在信里寫她想兒子唄!可是她也明白,若真的那麼寫,他就不會趕回來了。
嗚……,她可是他的娘親啊,怎麼想見兒子一面卻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