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更是他心中的結,為了無法陪自己最心愛的小師妹走完她的人生,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他無法自行解開這個結,所以任它痛著。
遇見阮子沁,他以為是遇見了彌補的對象,她的長相、她可憐的身世,都讓他興起保護之欲,所以他將所有無法給江雨歆的情,全轉移到阮子沁身上,他一直以為這是移情作用。
但經過這麼久的相處,他漸漸發現,原來不是這樣。
他對她動了心、用了情,對她的渴望不斷攀升,越過了理智……
著裝完畢,他走近,俯身在她額上烙下一吻,「晚上見。」
紅潤的雙頰沒有褪色,只是更顯羞澀地點點頭,「嗯。」然後目送他轉身出門,才慵懶地起床。
這樣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續下去,那將是多大的幸福啊?
莫燁離開後不久,桃兒才端著熱水走進房里。
「子沁姐姐,你的臉紅通通的,沒事吧?」她輕聲取笑。
罷才,她可是在房外待了許久,見莫燁離開,她才敢進來,生怕打擾了他們。
「臭桃兒,竟敢取笑我,下次上街,我一定讓你用跑的。」阮子沁嬌瞠道。能與相爰的人甜蜜纏綿,那是很幸福的事,她的雙頰露出幸福的顏色,又有何不對?
「子沁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可別折磨我呀!」一想到可憐的雙腳,桃兒趕忙求饒,卻也眼尖的發現,一個躺在地上的粉藍色香囊。「嗯?這香囊是誰的啊?」她順手撿起。
「那是莫燁的……」阮子沁轉頭一望,便一眼認出。
那是莫燁最寶貝的香囊,連她也踫不得,他怎麼會這麼大意將它遺落呢?
「是莫護衛的啊?那你趕緊將它收好。」桃兒將香囊遞給阮子沁,「好在沒讓我給踩髒了。」
她接過後,將香囊往懷中一擺,打算等莫燁回來後,再還給他,想到今晚他答應要帶她去看煙花,那唇角,又上揚了許多。
是夜。
阮子沁依舊待在系水亭里等莫燁回來。
天冷了,怕挨莫燁的罵,她還多穿了件毛裘,望著冰冷的湖面,入冬的氣息更甚,也許這幾天便會下雪了。
她百般無聊地望著湖面,發呆了一會兒才想到今天早上讓她放在懷里的香囊,想著,她伸手將香囊取了出來,在手上把玩著。
這香囊上繡的是幾只飛舞在花朵上的蝴蝶,那繡工精致、栩栩如生,想必是姑娘家特意為莫燁繡制的吧?
看莫燁那麼寶貝它,想想,應該是出自于江雨歆之手,只有江雨歆才能讓他如此珍愛保護。
不知道莫燁發現這香囊不見了,會是什麼反應?
她想,一定是著急萬分吧?
畢竟這是江雨歆留給他的唯一東西,別說是香囊了,就算是一塊破布,那也是寶。
想著,心頭又有點吃味。
唉!她吃什麼味呀?
莫燁念著江雨歆,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早在決定跟著他時,她便明白自己只是江雨歆的影子,如今她這個影子幾乎取代了正主兒的地位,她應當知足了,不是嗎?
緊握著香囊,她往遠處一望,發現了她心系的身影。
「莫燁!」看他正往系水亭走來,她整顆心跟著飛揚起來。
呵!他沒忘了跟她的約定,趕著回來帶她去看煙花了。
想著,她拉起裙擺,往曲橋上跑去,邊跑,還邊揮舞著小手,欣躍之情溢于言表。
莫燁從遠處就看見她奔馳的身影,見她心急地朝他奔跑過來,臉上不禁揚起笑意。
阮子沁喜上眉梢,朝他揮著手,完全忘了自己手上正揣著一個香囊,直到那個香囊被她過度使力卻沒抓緊地甩了出去,她才停子,但已經來不及了,那香囊早已往湖面飛了出去。
「啊!」她輕聲一呼,往曲橋上的護欄上靠去,流動的湖水,沒有月色照映,早已失去香囊的蹤跡。
怎麼辦?那是莫燁最珍愛的……
而不遠處的莫燁看見她的舉動,剛開始不解,最後才回想到那被拋入湖心中的粉藍色影子,那顏色……
他下意識地撫模腰間原本應該有的香囊,血色頓時從他臉上一抽,那香囊已不見蹤跡。
心頭不由得冷汗一冒,他急速地奔上曲橋,忙問︰「剛才那是……」他望了湖面,已看不見任何東西,才轉頭看著阮子沁。
見他的神色,阮子沁知道事情不妙了。
「是……」她不敢直視他的眼。
見她如此,他的心更沉了,「是什麼?」他抓住她的手腕,逼問。
她低頭咬唇,支支吾吾答道︰「是……是早上……你遺落在我房里的……香囊……」
聞聲,他立刻甩下她的手腕,準備往湖里跳。
見狀,她連忙拉住他的手臂,「別,這湖水冰冷,會沒命的……」早知道她就該把香囊抓緊。
她明明知道,那是他最珍愛的東西,她卻……
「走開!」他伸手推了她一把,那力道之大,將她推離幾步之遠。
她吃痛地跌坐在地,「不要!」抬頭,卻只能眼睜睜地看他跳入湖心,無力阻止,「來人,救命啊……」
見他消失于湖面上,她只能慌張大吼,什麼事也不能做。
一會兒,王府里的人紛紛跑了過來,連趙行安也給驚動了。
「莫燁他……」一見到人,阮子沁隨手抓了個人,指著湖面,心亂不已。
趙行安靠近,望了湖面,立刻知道發生何事,「立刻把他給我撈上來。」
阮子沁站在一旁,滴滴熱淚滑過蒼白的臉龐。他怎麼可以?就為了一個香囊,他竟然連命都不要了,那麼,她又算什麼?若連一個香囊都遠比她重要,那麼,該落水的,應該是她吧?
想著,她扶了橋旁的護欄,想一躍而下,卻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趙行安抓住她的身子,還好他有發現,不然這下子更忙了。
「我想到湖里找香囊……」
第8章(1)
「告訴我,一個香囊值得你玩命,里頭到底裝了什麼珍貴的寶物?」趙行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問著坐于床上的莫燁。
他是瘋了嗎?冬季已至,眼看就要降下瑞雪了,怎麼會有人竟為了一只香囊,不要命的往湖里跳,偏偏這個人還是他最倚重的左右手。
被問的人沒有回答,只是無神地遙望。
那香囊已經消失于湖底了,任他怎麼找,依然不見蹤影。
他為什麼沒發現香囊沒在身上呢?已經一整天了,他甚至一無所覺,以前,只要香囊一離身,他沒聞到那令他安心的檀香味,總是靜不下心,而今,他竟然連它不見了,都沒有發覺?
為什麼?
連他也理不清。
那是江雨歆留給他,唯一能讓他彌補思念的東西,如今,香囊丟了,是不是代表那份思念也該隨著逝去呢?
以前,他為了江雨歆付出太多,是否她在天之靈發現,不讓他再繼續沉淪下去,所以連最後一件能思念她的香囊也給收回去?讓他不要再對她心心念念?
心緒亂成一團,讓他無法去思考周遭的人、事、物。
阮子沁端了湯藥進房,然後走到床邊,「莫燁,先把藥喝了吧。」他在冰冷的湖水里待太久,雖然已經泡過熱水暖身,但還是必需喝上幾帖藥,免得病痛趁他體弱而找上門。
他依然寂靜無聲,也沒有任何動作。
在一手的趙行安看不下去,「不會連喝個藥,都要本王下令吧?」他瞪了一眼床上的人,還是沒能引起他的反應。
她將湯藥端近,在床沿邊坐下,然後推了推莫燁的手臂,「你可以不要理我,但請你把藥喝了好嗎?」她好擔心他會因此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