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戎瞪著她良久,最後才冷冷的道︰「還能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本王的性命是你救的。」
寄芙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可是奇怪,知道了答案,她心底怎麼頓時有種空空的感覺?
她在期待什麼?期待他對她好是因為喜歡她嗎?她是怎麼了,怎麼會有如此不知分寸的想法?
腦子清醒了過來,寄芙面容一整,正色說道︰「若說救命之恩,王爺也是奴婢的救命恩人,王爺日後可以不用再對奴婢那麼好,就把奴婢當成一般下人對待即可,奴婢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皇甫戎一字一字地咬牙道︰「本王要對誰好,你管得著嗎?」
她連忙低眉順眼。「奴婢不敢。」
「你不敢?」他怒氣沖沖。「本王怎麼覺得你什麼都敢?」
寄芙的眼眸垂得更低了。「奴婢知錯。」
皇甫戎瞪著她那垂著的小腦袋,心里更是堵得難受。「你就會認錯來堵本王的嘴,你以為本王不知道嗎?」
她心里咯 一下,驚愕的抬起頭來望著他。原來他發現了?
他的臉上一團黑,在她心里,他是那麼糊里胡涂、腦子不好使的人嗎?
她這究竟是未開竅,還是對他根本沒上心?若是她的心里沒有他,又怎麼會多次在他假裝睡著之後,在床邊出神的凝視他良久?白日里,有時還看著他目光呆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萬萬不能接受他心里都已活動得這麼熱烈了,她卻不痛不癢的,他要試一試她,如果她想離開王府,那就是他自作多情了。
「皇上說要讓你除了奴籍……」皇甫戎起了個頭,卻故意話語一頓。
寄芙一听,一顆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她驀然起身對著他跪了下來。「奴婢不想除奴籍。」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下跪,那張小臉還瞬間煞白了,心猛地一緊。「你這是做什麼?起來!」
她用力搖頭。「奴婢不起來,除非王爺答應不除奴婢的奴籍,否則奴婢就要這麼一直跪著!」
除了奴籍就得離開王府,再也見不著他了,就算她不能對他有非分之想,但待在王府,至少可以偶爾見到他。
「本王答應你就是了,還不起來?」她的反應讓皇甫戎覺得心里舒服了,語氣也柔和了許多,「不是說過你不準再對本王下跪,本王的話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寄芙吸了吸鼻子。「奴婢不敢忘記王爺的話,奴婢也是一時情急……」
他伸手欲將她拉起來,馬車忽然一陣顛簸傾斜,她低呼一聲,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上栽過去,他實時將她抱住,兩人瞬間四目相投,臉幾乎都快貼在一塊兒了。
皇甫戎已是怦然心動,原來將一個在他心里已久的人兒抱在懷里,是這般美好的滋味,他的心一絲絲的融化了,只盼能永遠這般的將她抱在懷里。
寄芙在他懷里,同樣是心跳亂了拍,臉蛋兒漲得通紅,她不知所措,整個人都懵了,只覺得他的呼吸、他的氣息團團圍住了她,周平的踫觸讓她害怕,但他的踫觸卻讓她、讓她……想永遠留在他懷里。
「王爺!您無事吧?」車夫在外揚聲解釋,「適才有兩個人騎馬沖過來。」
皇甫戎懊惱那車夫來煞風景,他不悅地道︰「無事,不需停下來,繼續趕路!」
他才一說完,寄芙便道︰「王爺,奴婢沒事了,奴婢可以自己起來了。」
他只好放開她,各自坐回去。
寄芙不敢看他,但馬車就這麼點大,她也不知道要看哪里,只能看著自己的鞋面小聲地說道︰「王爺適才是答應奴婢,不除奴婢的奴籍了?」
皇甫戎點點頭。「是答應了。」
她這才抬起頭來,一雙眼眸亮晶晶的,沖著他甜甜一笑。「奴婢多謝王爺!」
看著她笑,他心里一熱,但很快又板起臉來。「除了奴籍不好嗎,你就這麼想做丫鬟?」
寄芙笑了笑。「奴婢自幼在王府長大,王府就是奴婢的家,若是除了奴籍便得離開王府,奴婢不知道能去哪里,而且奴婢也不想跟常嬤嬤分開。」
皇甫戎挑眉,心里頗不是滋味。「就這個理由?」
「還有……」她有些羞澀,不太自在地說︰「就是……奴婢若離了王府便再也不能見到王爺了,奴婢不想再也不能見著王爺,奴婢……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聞言,他頓時心跳如擂鼓,他雙眼放光,定定的看著她。「你這是真心話?」
寄芙臉紅地點了點頭。「奴婢……想守在王爺身邊。」
為他解毒時,有次他喊疼,而她那時累得睡著了,小允子一馬當先闖進房里,瞧見了她的睡姿,他很不高興,當日便讓人在她的小榻加了床幔,說是不想看到她豬般的不雅睡相,其實她知道,他很照顧她的,很是為她著想,而她能做的,就是當好他的丫鬟。
「想守就守,有人說不讓你守了嗎?」皇甫戎心里舒坦了,嘴角彎了起來。「你這想法很好,沒本王的允許,不許改變。」
第七章敗程江北(2)
出了京城,五色暗衛與皇甫戎會合,一行人為免引人注目,均換了布衣長衫,也改了稱呼,不對皇甫戎稱王爺,只稱爺或主子。
從旱路到江北,這一路,寄芙一直與皇甫戎同馬車,在客棧過夜時,他也一定安排她住在隔壁房間,還讓石硯、石墨給她輪流守夜,對她格外不同。
五色暗衛是死士,對情情愛愛置之度外,也就沒特別感覺,但石硯、石墨可是看在眼里,私下均嘖嘖稱奇。
他們以為,陸偵娘的背叛肯定給主子重重一擊,弄不好一蹶不振,此生不會再愛女人了,沒想到他卻那麼快對一個丫鬟動了心,真真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不過,主子能那麼快振作起來,他們自然是高興的,以為遭了陸偵娘毒手的主子必死無疑,如今不但活過來又還能重新愛人,這一切都是寄芙的功勞。
因此,他們對寄芙便格外的殷勤熱情,又格外的客氣有分寸,再也不將她當成過去那個三等粗使丫鬟看待了,開口閉口都是寄姑娘,弄得寄芙很不好意思,對他們也是一口一個石硯哥和石墨哥。
連趕了半個月的路,終于來到臨近江北的石楠縣,他們行蹤隱密,一路上也不在驛站行轅休憩,相信江北那里還不知道他這個欽差要來。
皇甫戎心中已有定見,這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逃荒的百姓,疫情指不定比皇甫仁以為的還要嚴重,江北巡撫消失無蹤,無人放糧,饑病交迫之下,這才迫使百姓開始離鄉背井。
賑災的隊伍已從水路而去,想必已經到了,但若無他這個欽差下令,也無人敢隨意放糧,只要他在石楠縣耽擱個幾天,定會使疫情更加擴大,若是他不巧病了,耽擱個十來天,那疫情還能收拾嗎?
到時,即便是五色暗衛也不能對皇甫仁回報什麼,因為他早說過他可能毒性復發,他只要適時的毒發不認人就好了。
一行人用完晚膳正要回房,而皇甫戎也正打算在今晚半夜毒發,不想就在院子里听到幾個婆子吆喝的聲音,還有嗚嗚咽咽的悲切哭聲,哭的還不止一個。
皇甫戎皺眉,看了石硯一眼,石硯意會,馬上咚咚咚的跑去打听了。
寄芙這一路下來也知道了,石硯活潑多話,有點小聰明,凡是要跑腿、要與人打交道的活兒,都由石硯去做,至于打理主子吃穿用度等事兒,就由做事穩妥又少言沉穩的石墨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