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芙心一驚,這才想到可能有人幫皇甫戎淨過面了,自然會發現他的眉毛、短須和刀疤都是假的,她只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是我讓他那麼做的,他生得太俊了,不想他被別的女人注意。」
叮當忍不住笑了。「哈哈,妹妹說話真是爽快。」
又過了半個月,寄芙已經不需要人攙扶,便能自行行走了,她每日都去冰室看皇甫戎,知道他已經清醒,也能說話了,只是沒有鳳霄的允許,她不能進去冰室,不過,他們能遠遠的相望著,知道對方都安然無恙,這樣就夠了。
這期間,她在清風堂里四處走動,想找尋她姊姊和磊哥哥,可奇怪的是,她一直沒見著他們兩人,她問過堂里上上下下的人,也沒人知道他們在哪里,讓她隱隱覺得不對勁,落楓甚至說,她知道清風堂的三爺叫顧月磊,但從未見過他本人,而陶玫這名字她更是從未听過,這令她更加不安了。
磊哥哥是清風堂醫術最好的人,如今清風堂聲名遠播,每日上門求診的人絡繹不絕,其中更有多難治的怪癥,他身為神醫,竟然不在清風堂里給人治病,這委實不尋常,而她姊姊也是,既已回來,又有何不能行醫之理?
雖然其它人不知道,但她相信鳳霄和叮當一定知道,賀踏雪也曾問過她是否知道顧月磊和陶玫,可見賀踏雪在此地學醫時,一定見過他們兩人,但到底是什麼理由令他們兩人不在清風堂里行醫?叮當也說過她姊姊住在這里,既是如此,為何無人識得?
除了找不到姊姊和顧月磊,她在清風堂里也沒看到害死她的關百陽,原先她想,若是她見到了關百陽,就算露出破綻也好,她一定要設法讓鳳霄知道關百陽品性不佳,且是害死她的凶手。
可是,連關百陽也不見蹤影,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日,叮當主動和她提起祖師爺風不殘將雲游歸來的事。「若是到時妹妹的夫君還沒好轉,可請祖師爺看一看。」
寄芙認為機不可失,似不經意的淡淡提起,「姊姊,听聞風老師輩有四大弟子,大弟子是鳳堂主,三弟子是人稱神醫的顧月磊,四弟子是百草堂的陶大姑娘,那麼二弟子呢?他又是何人,也在這清風堂里嗎?」
「他呀……」叮當瞬間斂起笑意,緩緩說道︰「他犯了一個大錯,已被祖師爺清理門戶了。」
寄芙驚異。「姊姊是說他死了嗎?」
叮當點點頭,眼眸乍現感傷。「他害死了一個人,一個對我們很重要的人……他死有余辜!」
寄芙松了口氣,惡人終有惡報,真是太好了,這樣他就不能再危害清風堂的人了,接著她看見叮當拿帕子拭淚,心里感動,忍不住探問道︰「是什麼人,怎麼令姊姊如此難過?」
叮當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其實,是我的主子,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她待我很好,是一個有俠氣的姑娘家,她古道熱腸,喜歡助人,和冷傲的大小姐截然不同,我們莊子里上上下下都很喜歡她,只是沒想到她紅顏薄命,竟然走得那麼早……我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嗚嗚嗚……小姐……小姐……」
一時間,寄芙也紅了眼眶,沒想到她都死了十年,叮當提起她還是那麼傷心難過。
她輕聲安慰道︰「別哭了姊姊,你家小姐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我相信她一定會知道你的心意的。」
第二十四章心意已定(1)
一個月後,皇甫戎不需要再躺在冰室里了,他與寄芙終于得以相見。
他雖然不必再躺冰床,但他仍不能亂動,雖然很想將她緊緊擁入懷里,卻只能看著她。
雖然只是看著,但寄芙仍可以看出他波動的情感。
「你這傻瓜,為什麼隨我落崖?要是我沒死,你卻死了,你要如何還我一個你?」
他這話說得好沒道理,但她卻覺得胸口漲得滿滿的,她輕輕的將臉頰貼上他的臉,粲笑道︰「我們都沒死,不是嗎?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皇甫戎哼道︰「記住今日的話,若再離了我,定不饒你。」
皇甫戎移出冰宮後,寄芙接手照顧他的工作,除了施針之外,其余她都不假他人之手,為他擦身梳頭,喂他喝藥,幫他換藥,為他按摩穴道,疏通經絡,以助氣血運行。
她自然也有能力為他施針,但她一出手,鳳霄必定認得她的手法與顧月磊如出一轍,連賀踏雪都看得出來,更不可能瞞過鳳霄。
沒多久,皇甫戎已能由寄芙扶著出去曬太陽了,雖然祖師爺已經回來,但他已復元了七成,不需要驚動祖師爺他老人家了。
清風堂位在落霞谷的山月復位置,氣候涼爽,寄芙扶著皇甫戎在亭子坐下休息,她依偎在他身邊,他看著遠方山嵐,雖然他沒說,但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元香現在一定已經回到秦京了,你不要掛心。」
皇甫戎並沒有松開眉峰。「依你看,我還要多久才能完全康復?」
「至少還要半個月。」
寄芙知道他心急的不只是元香能在禮親王府藏匿多久,還在擔心耶律火奪了大秦的江山,甚至讓嫡公主和親,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要是我的藥箱子在,或許夜里可偷偷為你施針。」她不免有些懊惱,但想想又道︰「可是若那樣,我又怕鳳堂主會看出端倪,他一診脈就知道另有人為你施針。」
他不解的挑眉。「你就明著為我施針,為何不能讓鳳堂主知道你會醫術?」
寄芙看著他,知道是該說的時候了,這天大的秘密,她也不想一生一世瞞著他,就如同他也將自己的來歷說與她知道一樣,她慢慢地將自己前世之事告訴了他。
皇甫戎先是震驚,接著皺眉,最後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她,慢悠悠又殺氣重重的問︰「你是不是還有事沒說?」
他可是秦王,再小的細微末節也休想瞞得過他,何況她提到磊哥哥時肯定有很大的不自在。她嘆了口氣,「就是——」
皇甫戎面無表情的打斷了她,「那個顧月磊除了是教你醫術的人之外,跟你還有什麼關系?」
寄芙心里咯 一聲,他也太精明了,連這都猜著了。
她有些難為情。「也沒有什麼關系,就是……」
他的臉色難看得很。「不會是你喜歡他吧?」
寄芙心里又咯 一聲,登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說什麼好。
「你當真喜歡他?!」皇甫戎本已不悅的眼神更加深沉了,他冷冰冰的看著她,最後很是輕蔑的哼了一聲。「有多喜歡?喜歡到什麼程度?是你自己一個人喜歡他,還是他也喜歡你?」
彼月磊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都說他面若冠玉,俊美至極,身姿挺拔,加之醫術卓越,雖然性情冷淡,為人高傲,但傾心于他的女子仍不知凡幾。
他眼前就有一個。
「王爺不要再這樣瞪著我看了。」她連忙告饒。「我是曾偷偷喜歡著磊哥哥,可那時並不識得王爺啊……」
他一听,眼楮銳利的眯了起來。「磊哥哥?」
她喚賀踏雪大哥已令他極不悅了,如今竟然喚顧月磊為磊哥哥?!她對他從來都是王爺主子的,這不是親疏有別,什麼才是親疏有別?
「王爺別惱,那時我還小……」寄芙實在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啊,他這喝醋的模樣還真是怪嚇人的。
皇甫戎臉色黑沉沉的。「明日咱們就走。」
他也知道不許她找顧月磊是無理的要求,就算千難萬難,他都想回秦宮一趟,又怎麼能要求她不見故人?但是他不想冒險,怕她見了故人,動了心思,他可能會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