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寄芙被房俊麗打了,還被他斥責是刁奴,他就如鯁在喉,她會如何傷心,他難以想象,更不敢想象。
于是他讓石硯看著寄芙,不許她離開行轅半步,否則唯他是問。
下意識里,他怕她會走,怕她會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好不容易處理好江北巡撫之事,他立即回到行轅,召來石硯問話,石硯卻說她好端端的,整日都待在行轅沒出去,還下廚為賀踏雪做了一桌子菜,兩人在賀踏雪的屋子里待了一晚上,石硯向小五兒打听的結果,說他們兩人天南地北的聊,她還改口叫賀踏雪大哥,而賀踏雪邀她同游江湖,游歷天下,說他會為她贖身……
听到這話的瞬間,他眯起陰鷙的眼。
這麼說,是他被自己給愚弄了?
以為她的心肯定被他傷得很重,哪里知道她根本沒放在心上,該死!她真的對他毫無半絲的在意?
思及此,皇甫戎眼里寒意乍現,他的唇據成了一直線,半晌才冷冷地道︰「沒有吩咐就不能進來嗎?」,
寄芙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股氣打心底涌上,竟對他使起性子來,她不顧尊卑的把他往外推。「這是奴婢的房間,既然王爺沒有事情要吩咐,就請王爺不要來打擾奴婢,夜色已晚,奴婢累了,要睡了。」
他冷峻的臉一沉,兩眉攏起。
他來找她就是打擾,她去找賀踏雪便行?他才來她就喊累,卻陪了賀踏雪一晚上?
「我偏要進!」他霸道的說完,輕易扣住了她的雙手,將她往房內推,同時一腳後抬踹上房門。
寄芙被他粗暴的舉動嚇著了,一時之間不敢動,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皇甫戎的眉頭挑得老高,迎上她的目光,不悅的問道︰「听說賀踏雪要為你贖身?」
她的心一窒,他怎麼知道?
她潤了潤嘴唇,看著他皺緊的眉毛和抿著的嘴,戰戰兢兢的道︰「賀公子是有這麼說,如果王爺同意的話……」
不等她說完,他喉頭一緊,低吼道︰「我不同意!」
第十四章情難自禁(2)
寄芙的心劇烈狂跳著,她想抽回手,但她雙手被他緊緊扣在他的胸膛上,她的背抵著牆,根本動彈不得,而他的神情又是暴躁得嚇人,好像要吃了她似的,這使她倏地倒抽了一口氣。
他這是在發哪門子的火,而她又為何心虛?既然他視她為刁奴,她跟賀踏雪走了,他便能眼不見為淨了,不是嗎?
她心中憋屈,不自覺鼻子又酸了,忘了自己奴婢的身分,有些賭氣地說︰「王爺為何不同意?奴婢只是個刁奴,留下來只會礙了王爺的眼,讓王爺堵心,不如走了好,若是擔心絕命鴆再復發,王爺大可以放心,解毒之法奴婢已寫給孟大人了……」
皇甫戎緊咬牙,竟然如此誤解他,這丫頭當真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他深若墨玉的黑瞳一眯,倏地將寄芙強擁入懷!他雙手捧住了她的頭,不由分說的堵住了她的唇,他這才知道,他老早想要這麼做了。
瞬間,寄芙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同樣的事情,由喜歡的人做起來截然不同,周平壓住她的那一夜,她內心恐懼,抵死抗拒,還存了咬舌自盡的心,但此刻被困在皇甫戎懷里,她卻是一點也不想離開,心里滿漲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情思如水蕩漾,願自己能擁有他,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她閉起眼眸,攀附在他的懷里,任由他熾熱的唇瓣和滾燙的舌尖在她唇齒之間撞擊、佔有,他身上滿是侵略性的陽剛氣息,她根本無力招架,只有被吻得昏天暗地的分兒。
到最後,她只覺得渾身燥熱,四肢酥軟無力,就記得他身上有著淡淡的沉香氣息,她想她一生都不會忘記。
兩人唇齒纏綿許久,皇甫戎才終于放開了她,他的呼吸為之粗重,寄芙也一樣,適才她幾乎是癱在他懷里,因此她現在根本不敢抬眼看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
他輕輕托起她的下巴,欣賞著她雙頰酡紅、手足無措的模樣。
這個丫頭就這麼入了他的心,誤打誤撞救了她的那一夜,是他重生到皇甫戎身上後最難熬的時期,清醒時都在暴跳如雷,情緒無處發泄,病痛毒癥纏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誰,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是她治好了他的病,解了他的毒,也進了他的心,人人都當他是皇甫戎,只有她知道他不是,而她還將他的秘密守得嚴實,未曾對他人透露半句口風,這讓他感到踏實,不再有天地蒼茫的惶惑,至少,他在大燕朝里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他沒有細想過她對他有多重要,如今想來,他根本已是少不了她,當他違背自己來江北的不良意圖,一再對她讓步時,就已說明了一切。
「王爺,您不要再這樣看著奴婢了……」寄芙覺得雙頰熱得似要燒起來了,心依舊跳得極快,方才的事就像夢一樣不真實,他怎麼會……怎麼會對她那樣呢?她腦子發暈,怎麼也無法將眼前的他,與白日對她殘酷無情的他連結在一起,他無法捉模的態度真的讓她胡涂了。
皇甫戎凝視著她半晌,對她的不解風情感到無可奈何,終是輕嘆了口氣。「傻瓜,還不明白嗎?我不想你再插手時疫之事,是因為擔心你也跟著染病,也不想你一心想要救人而觸怒了房俊麗,要是她回京參你一本,你要如何?」
寄芙傻乎乎的看著他,嗓子眼突然堵得厲害。他這麼說,是表示他喜歡她、在乎她嗎?
見她不說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他有些沉不住氣了。「我以為這般疼寵你、縱容你,對你一再讓步,你都能感受到,沒想到你這麼不開竅,若是我再不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你怕就要跟別人走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彷如嘆息,卻無比溫柔。
她的心怦怦亂跳。「沒、沒那回事,奴婢……奴婢從沒想過要走。」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性子怎麼有些吃軟不吃硬,他不過說了幾句好听話,她就不傷心,也不覺得委屈了。
「當真?」皇甫戎再次確認的問道。
寄芙的心怦怦亂跳,對于自己太快服軟悔得不行,但是心里那團郁結消散的感覺又是如此的好,她真是弄不懂自己了,也不敢看著他的眼,胡亂點了點頭。
皇甫戎魅惑的低嗓再次在她耳畔響起,「假使沒有這張賣身契,你也會永遠留在我身邊?」
她看到他從衣袖里取出一張紙來,她瞪大了眼,那是她的賣身契嗎?她從沒見過她的賣身契,她只知道她當初簽的是死契,永遠都是王府的奴婢。
以前她沒想過這個問題,一輩子在王府過日子對她而言是理所當然的事,離了王府,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能如何維生,但如今她很明白自己是因為他而不願離開王府,她無法再自欺欺人。
她咬著唇,低聲說道︰「奴婢說過不想除了奴籍,就算沒有這賣身契,奴婢也不會走。」
他一听完,便拽著她的手走到燭台前,將那張賣身契給燒了。
皇甫戎行事向來縝密,離開京城之前,他便向周海要來她的賣身契,便是想著若有朝一日他有機會回大秦,在走之前要把她的賣身契給她,讓她可以選擇她往後要過的日子,只是沒料到如今她已在他心里佔了一個極重要的位置,若時機真的到來,反倒換他不曉得能不能義無反顧的離開了。
「王爺這是做什麼?」寄芙急著要救她的賣身契,但他拿得老高,也燒得很快,那張賣身契很快便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