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楓萬萬沒想到他竟會得知這些事,滿眼震驚,頃刻間便省悟過來,「你派人跟蹤我!」這麼說來,日前他答應她起兵的事也是假的,他的目的是想詐她,套出那些被收買與她有旬結之人。
那麼他先前對她的那些眷愛呵寵,也全是虛情假意!
震驚過後,明白再也無法狡辯,周思楓反倒冷靜了下來。
「王爺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她不相信以前他對她的那些寵愛全是假的,只是不明白他是從何時開始起疑。
阮知熙眼神冷酷無情,「你無須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意圖謀逆叛國是凌遲之罪,你慢慢受著吧,本王會吩咐劊子手,就先從你最珍視的臉開始行刑。」說完這些話,他再不分給她一個眼神,與阮知祺相偕離去。
「不,王爺,您不能這麼對我——」
周思楓心中大駭,沖上前想攔人卻被侍衛架住,同時為防止她咬舌自盡,還將一團布料塞進她嘴里,連同殿里其它的人全部押往天牢,等候行刑。
離開正心殿,先前一直未開口的阮知祺望向二弟,略一沉吟後道︰「知熙,你真狠得下心讓她受凌遲之苦嗎?」
二弟與周思楓好歹也做了多年夫妻,方才怕是一時憤怒才會說那些重話。看在二弟的分上,他可饒恕周思楓不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會將她流放苦寒之地,終生不得再踏進京城一步。
阮知熙卻沒有絲毫心軟的回道︰「其它犯人也就罷了,此事她乃是主謀,依大旭律法,該當凌遲處死,皇兄無須顧念臣弟,只管依大旭律法判處即可。」
從他的神情里看出他對周思楓似乎再無半點情分,這令阮知祺有些訝異。知熙自幼鐘情周思楓,後來更為了迎她為妃之事,對母後與他起了芥蒂,這些年來更是對她盛寵不衰,可說只獨寵她一人,不過她如今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適才竟還想將所有的罪責全都嫁禍到知熙頭上,也難怪知熙會對她寒了心。
阮知祺接著想起一個人,試探的問︰「朕听說你日前請你皇嫂為你府上那位葉側妃做了幾日的飯菜,調養她的身子,她近日可好些了?」
提起葉含青,阮知熙眼里還殘留的陰戾之氣一瞬間逸散,眸里流露出笑意,「好些了,不過這會兒應當正惱著我呢。」
「這是為何?」
阮知熙遂將昨日周思楓存心刁難之事說了,「那時為了取信于周思楓,臣弟不得不喝斥含青幾句,今日為了清洗王府,不想讓她受驚,故一早臣弟便命人送她暫時離開王府,待邵節將府里頭那些被周思楓收買之人全擒獲後,再接她回來。」
聞言,阮知祺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哄哄她。」他看出二弟對這位側妃是上了心,先前母後和淨荷都先後稱贊過葉含青,二弟能移情到她身上倒也是一件好事。
「待你哄好她之後帶她進宮來,咱們一家人一塊吃頓飯,朕昨日接獲消息,說知麟再過幾日就能回到京城了。」
提起三弟,阮知熙難得開口稱贊,「他這趟代皇兄去賑濟災民,事情倒是辦得不錯。」
老三這回不僅將那些哄抬糧價的不良商人全抓了,還收拾了幾個與他們勾結的貪官,把他們所囤積的糧食全都用來賑濟百姓,並把那些貪官所貪墨的銀子全都發放下去,平息了災民的怨氣,且就在半月前連續幾日降下大雨,總算紆解旱象。
「可不是,待知麟回來,朕定要好好賞他。」三弟立下功勞,二弟也揭破了周思楓的陰謀,兄弟之間的情誼又回復到以前那般親密,阮知祺龍心大悅,從衣袖中取出一只配飾塞給阮知熙。「這是朕珍藏的配飾,你拿回去送給葉側妃,讓她消氣。」
阮知熙面露警惕,接過那枚紅白相間的魚形配飾,思及昔日屢次遭受皇兄的捉弄,他仔細拿起那枚魚形玉佩觀看,一時之間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只覺得它的身形有些軟,頭尾一掐便有些凹陷,下一瞬,從那枚玉佩的月復部疾射出一道細小的水柱,直接噴在他臉上。
阮知熙陰森森的眯起眼,「皇兄……」他話都還未完,始作俑者就逃之夭夭,只留下他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朕還有事先走一步,那玩意就賜給你,拿回去哄你的側妃吧。」
阮知熙抹掉臉上的水漬,捏了捏那不知何物所造的魚形配飾,嘴角漾開一抹笑,收起這枚配飾,舉步朝宮外走去,迫不及待的想去見葉含青。
依她那性子,他相信只要向她說明原委,她必能諒解他,因此他絲毫不擔心。
坐上馬車後,思及很快便能見著她,他嘴角高高的揚起。
但他全然沒有想到,去到別莊,他面對的竟是……
第10章(1)
眼前這張臉孔是如此的熟悉,阮知熙清晰的記得葉含青的一顰一笑,可此刻,她臉上不再流露出那如春陽般明亮的笑顏,那木然呆愣的神情宛如木頭女圭女圭,無知無覺。
他抑下心中涌起的不安,溫聲啟口道︰「含青,你這是在氣惱本王把你送來別莊嗎?這件事本王可以解釋。」
葉含青那雙圓黑的雙眼不再靈動有神,眼里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不言不語的沉默著。
阮知熙心頭一震,抬目瞬向侍立一旁的冬竹和白櫻,厲聲喝問︰「這是怎麼回事?!」
在他進來之後一直沒機會說話的冬竹慌忙答道︰「稟王爺,咱們前來別莊途中遭人襲擊,幸而王府的侍衛及時出現救了咱們,可刺客出現時讓馬兒受驚,致使馬車顛簸了下,使得夫人不慎摔下椅榻磕到前額,一時昏迷過去,等夫人清醒之後,就、就成了這個模樣。」
她們遇襲之事,阮知熙在趕來別莊途中便已得知。今早送她離開時,為了她的安全,他派了數名侍衛暗中隨行保護,因此在她遇襲時才能及時出現擊殺那幾個刺客,沒想到她雖沒傷在那些殺手之下,卻因馬兒受驚而變成這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阮知熙望著一動也不動的葉含青,從他進來到現在,她不言不笑不喜不怒,那雙黑幽幽的眼里彷佛看不見任何人,也听不見任何聲音。
他臉色陰沉如水的質問,「沒請太醫過來嗎?」
白櫻答道︰「稟王爺,太醫不久前來看過,盡避已施針用藥,夫人卻仍是這般模樣,太醫也束手無策,只開了幾帖藥,讓奴婢們給夫人服用幾天,再看看情況是否有好轉。」
當時見著夫人整個人彷佛丟了魂似的,木著臉一句話也不說,無論她和冬竹怎麼叫喚都沒用,把她們嚇壞了,當即便讓人去請太醫前來。
她沒敢告訴王爺,太醫那時還說了另一句話︰這怕是給撞傻了。
阮知熙走到葉含青面前,捧著她的臉再輕喚幾聲,她仍是一語不發,雙眼呆滯無神,他輕掐她的臉頰,她也不為所動,他試著加重手勁想喚回她的神智,她卻像不知疼痛的布偶,完全沒有知覺。
他心一痛,回頭吩咐一名隨從,「去請青松觀的明訣道長過來一趟。」
「是。」那隨從應聲離開。
夜半時分,皎潔的弦月高懸夜空,已年逾七旬的明訣道長被阮知熙的隨從緊趕慢趕的一路從京城給拖來,他一把老骨頭都被急馳的馬兒給顛得快散架了。
兩腳才剛落了地,這大氣都還沒能喘上一口,就見到阮知熙親自過來迎接。
「本王有事請教,勞煩道長親自前來。」他十分有禮的朝他一揖。
明訣老道長暗瞪他一眼,隨意的抱拳還了一禮。「不敢,不知王爺究竟有何急事,非得連夜把貧道找來?」不讓他這個老人家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