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芙蓉面上驟生惱意,一掌拍開他的手,「你會不曉得哪個人搶了我的鋒頭嗎?還不是你那個好主子專寵那個姓季的臭女人,把王府里搞得天翻地覆,沒一個得他歡心。」
不就是個丑女人,一張大花臉,徒負艷賽桃李的艷名,她一入王府沒多久小王爺就醒了,不只小王爺要那女人留下照顧,還樂得王爺、王妃像臉上開了朵花,直呼是天賜的福星,吩咐她穿的用的全比照側妃等級,不許有所輕慢,一定要當活菩薩供著,連長孫儀鳳都忍氣吞聲,不敢得罪。
本以為留下季曉蘭不過是圖一時新鮮,興頭過了就會丟到一旁不聞不問,小王爺的脾性她最清楚不過了,貪鮮,攪和個幾天也就沒味了,不會對哪個女人生了情分、動了心,就連她自己也抓不住小王爺的心,但至少留在她床上的時間比別人都多。
可沒想到她做不到的事竟有人搶得先機,季曉蘭不知使了什麼媚術把小王爺迷得團團轉,一個人獨佔了所有寵愛,讓其他人獨守空房,等不到那沒天良的夫婿。
說來可惡又可恨,季曉蘭只是小小七品宮的女兒,怎能和她這二品大官千金相提並論,霸著大家的男人不放,是何居心?難不成想爬上正妃的位置?
「別惱別惱,氣壞了身子骨可沒人心疼,我不是代替主子來陪你了,讓你深閨不寂寞。」男子的臉掛滿諂媚的笑,但眼底如冰霜般冷漠。
「呸!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呀!能跟小王爺比嗎?他是我下半輩子的依靠,你靠得住幾分。」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他也敢說嘴。
黝黑的方正大臉浮出一抹冷笑。「很快就不是你的依靠了,瞧主子對新寵的疼愛和憐惜,你們哪一個有她的一半?新夫人對主子吹吹枕邊風後,不知有幾個人會痛哭失聲。」
「哼!我跟了他幾年,一向得他寵愛,難不成他還能斷情絕意,翻臉無情地把我趕出王府。」光她爹那一關就過不了,她是皇上御賜,名正言順抬進府的側妃,地位僅次于世族大家出身的長孫儀鳳。
「今非昔比,你敢確定主子對你還有一丁點留戀?」女人總愛自欺欺人,以為美貌決定一切,將明擺著的事實視若無睹。
「這……」抿了抿唇,她染紅的指甲緊揪覆身的錦被一角。
「還有,曹側妃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嗎?自從主子從昏迷中醒來以後,他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既不暴躁也不,言談舉止還透著一股書卷味,謙恭有禮。」
一下子變得太多必有內情。
曹玉罄眉頭輕蹙,面露憂慮。「听你這麼一提確實怪異,向來喜愛美色的小王爺怎會屈就一名丑女,還捧在手心當寶似的?以前這樣的女人他連一眼也懶得多看,甚至命人帶遠點,免得令他惡心。」
而且,哪有人一轉性連口味也變了,原本嗜辣的他只進清淡膳食,討厭魚蝦蟹卻命廚房上清蒸石斑、白煮蝦和清炖花蟹,每餐吃得歡喜不留殘羹,讓掌廚的大廚嘖嘖稱奇。
再者後院的女人全是他一眼瞧中帶進府的,斷無道理連她們也拒見,才去探望他一回,他便下令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準踏進天泓院一步,連長孫儀鳳也不例外。
一連串的古怪都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傷到腦子會令人這般性情大變嗎?把天生風流種變成專情男兒,不愛嬌花艷色,獨寵路旁野車。
「我們都是他最親近的人,他雖說他記憶遺失是腦傷導致,可是……我是說可是,你不懷疑他已不是小王爺,而是邪靈入侵嗎?一個人再怎麼變也不可能忘了平常的小動作,總有蛛絲馬跡可尋,在他身上我感覺不到絲毫小王爺昔日的影子。」
那是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透著一抹生意人的精明。
「蒙希義,你也認為他不同了?」原來不只是她感到不對勁,他亦有相同想法。
赤果著上身的男人不是別人,他正是小王爺最信任的心月復,貼身保護小王爺十年,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你會這麼說,想必是看出來主子變了,他不再是以前趾高氣揚、盛氣凌人的準南王府小王爺,他會溫潤的笑,彎下腰和下人攀談,更不可思議的是隨口能說出一番茶經,只喝烈酒的他居然分得出廬山茶醇香甘潤,君山銀針香氣高爽,滋味甘醇,齊雲山的瓜片翠綠有尖,香氣清高,湯色清澈……」
楚天仰以武見長,要他上戰場能以一敵十,刀刀見血,性情剛猛的他是真正的武將,殺人比探囊取物還容易。
但是飲茶是文人雅致,武人不屑,小王爺打出生沒飲過幾回茶,嫌苦,不夠辣喉,朝廷文官若請他過府品茗,他第一個喊頭痛,怎麼也不肯受邀赴宴。
對茶一無所知的武夫,幾時如儒生般文雅,就算他向人請益,把茶的種類滋味倒背如流,也無法月兌口說得流暢,仿佛長年浸婬茶香中。
「不是我危言聳听,你真要好好地想一想,若那人並非小王爺,你能依靠的人就沒了,你得給自己找條出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蒙希義暗中挑撥,煽動她要適時自保。
「他是小王爺,我的夫君,我能怎麼做,找個道士驅邪嗎?」她一下子沒了主意,六神無主。
「這是下下策,萬一被他發現我們私底下的勾當呢?到時他將我們一軍,我有武技在身不愁無處謀生,但是你是王府側妃,他若存心拘著你,你還能逃得出去嗎?」
曹玉醫被他說得心亂如麻,殷紅唇瓣咬出淡淡血絲。
他假意關懷的說︰「听說你在得寵時,小王爺為了討你歡心而將不少房產交給你打理。」
「是有這件事,小王爺名下的土地和鋪面全經我的手租出去,光是一個月的租金就足以養活一城百姓半年。」這一點她頗為沾沾自喜,自詡生財有道。
蒙希義在內心冷笑了聲,王府的租金誰敢賴,就算賠本也得繳足銀兩,小老百姓哪敢跟當官的斗,她不過是沾王府的光才能賺錢,實則一無是處,若是換作稍有生意頭腦的商賈,這些一資產足以翻好幾倍,而非只收死錢。
「所以你要開始為自己打算打算了,若是小王爺一直專寵天泓院的新主子,或是哪天小王爺心血來潮叫你搬到廟里為他祈福,你一生的富貴也就沒了。」他說得隱晦,沒點明是要她落發為尼。
大唐立朝以來,遣送了不少宮妃到寺廟里,有的犯了錯、有的自請出宮、有的為當朝皇上不喜,也有開罪皇後被秘密送出宮的,都被安置在佛門清淨增,從此常伴青燈。
王爺側室若不得丈夫喜愛,送走幾個算是常事,縱使皇命在身,人家夫妻的家務事皇上管得著嗎?隨便編個理由照樣得離府千里,老死不得見親人。
「你的意思是?」她眼神多了陰狠,痛恨獨佔小王爺的賤人。
蒙希義背過身著衣,不讓人瞧見他臉上的恨意。「既然東西都在你手中了,何必跟他客氣,這是你應得的,收下來當私房錢。」
「可是那些房產地契都是小王爺的名字,沒有他的金印我也動不了。」他以為她不想撈點油水嗎?可現成的銀子就那此一了她頂多抽點花紅,再多帳面上也難看。
「你是指他隨身攜帶的印章嗎?」純金打造,下方上圓,虎身盤鋸,瓖兩顆瑪瑙,圓頂內置寶石,且有機關,要由上頭往下按壓才會浮出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