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雋風愣住,彷佛她說的是外星語,既然听不懂,除了傻眼地看著她之外,他要怎麼回應呢?
想不到他的怔忡反應卻引來何芷琳的誤解,以為他是謊言被拆穿所以心虛默認,說不出話來。
她失望地看著他,想到兩人的愛情充滿謊言、欺騙,不禁覺得自己好愚蠢可笑。
她顫抖著手打開車門,冷冷地瞟了仍處在震驚當中的呂雋風一眼。「你無話可說了吧?」
說完,下了車,低頭任眼淚奔流,重重地踩著步伐,往外婆家走去。
她絕望無情的面容震懾著他,他反應過來,沖下車擋住她的去路。
「等等!听我說,這件事很奇怪,一定有哪里出了問題。」但問題是,他一時之間也說不出是哪里有問題……
何芷琳抬頭,挺直腰桿,揚高下巴對他說︰「請你……滾、開!」
第10章(1)
如果說先前失去何芷琳消息的呂雋風接近瘋狂邊緣的話,那麼現在的他應該是真的瘋了。
此刻他待在高雄的屋子里,暴跳如雷地摔著抱枕,摔完抱枕之後又想摔手機,但是手一揚高,馬上想到不能摔,摔了就真的很難找到她了。她不接電話沒關系,他可以再接再厲,奪命連環call,一定要撥到她接電話為止。
深呼吸幾次,煩躁地抹了抹臉之後,他再一次撥打電話,只不過這次是撥給陳苡星,眼前唯一能幫他解答疑問的人就只有陳苡星。
雖然稍早之前當何芷琳決絕離去後,他便立刻call陳苡星,告訴她已經在高雄找到何芷琳,並且追問何芷琳所指控的那件事,但陳苡星馬上支吾其詞,接著突然掛斷電話,之後就關機了;不過沒關系,他可以再多試幾次。
然而,結果還是一樣,手機關機中。
「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呂雋風焦躁地來回走著。「不行!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要是再不弄清楚事情原委,他真的會因為何芷琳不理他而痛苦至死。
他看了看手表,現在才晚上六點,他當機立斷,打電話給阿修,問到陳苡星的住處地址,掛了電話隨即抓了車鑰匙出門開車北上。
雖然已經幾個月沒踫賽車了,但憑著曾經身為賽車手的優異技術,高雄到台北的這一趟路對他來講是小事,他只需花四個小時便能到達,他要親自去陳苡星家門口堵人。
晚上十點,外頭下著雨,天色一片灰蒙,氣象報告說可能會有台風襲台。
「怎麼辦……」陳苡星坐在租賃的小套房里,雙手掩面,不知道是第幾次發出哀嚎。「我完了、毀了……我當時怎麼會鬼迷心竅做出那種胡涂事,他們兩個一定恨死我了。」
慘叫完,又是咬唇、又是拍打自己的額頭,她內心悔不當初,不知該如何收拾自己惹出的麻煩。
就在她坐立難安地過了四個小時之後,忽然,室內對講機響起鈴聲,她嚇了一跳,跑到對講機前看樓下的訪客是誰,這一看她簡直快哭出來,她看到呂雋風就站在公寓的大門口等著她響應。
完了!呂雋風來找她算帳了,她不敢接啊!
陳苡星干脆熄了室內的燈,故意裝出不在家的假象,就是要讓呂雋風等不到人放棄離開。
就這樣,她和呂雋風各自僵持著,當時間來到凌晨兩點的時候,陳苡星偷偷從窗戶探望樓下的情形。
「咦?」吉普車已經不見了?
陳苡星暫時松了一口氣,但是,她並不因此感到開心。
因為她知道,如果沒有問出答案,呂雋風還是會再一次找上門,今天找不到,明天、後天、大後天、將來……她可以逃避一時,卻不可能永遠逃避。
她仔細回想當初所做的那件荒唐事,其實這幾個月來,她心里一直記掛著這個不能說的秘密,就怕炸彈會有引爆的一天,每天都在緊張害怕中過日子,她也很不好受。
「我到底該怎麼辦?」她心慌意亂到拿不定主意,煩到掩面哭泣。
哭了半晌之後,心情更差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了無睡意,干脆起身打開計算機,點入某一個數據夾。
那是儲存照片的數據夾,里頭一張張的照片檔自動播放著,內容是當初何芷琳、阿修、呂雋風還有她四個人一起去爬山的照片。
她按了鼠標,讓其中一張照片停格,計算機屏幕上出現她和何芷琳一起在山間小徑的涼亭上合照的畫面。當時,何芷琳還溫婉淺笑地勾著她的手,而她也開心地搭著何芷琳的肩膀,那時,她們曾經是多麼親密的好朋友。
陳苡星看著屏幕,回想起當時熱紅茶不慎潑在何芷琳的腳上時,何芷琳全然不顧自己,還反而急著幫她擦靴子,突然一陣鼻酸,心中作了決定,她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凌晨五點,高雄,外頭也跟台北一樣,天色陰暗飄著細雨,呂雋風身心俱疲地回到高雄。
他一進門,車鑰匙隨手丟茶幾,整個人重重地跌躺沙發上,此刻的他宛如一只狩獵失敗的老虎,又疲又倦。
他找不到陳苡星!
守株待兔在陳苡星家門口等了一個晚上都不見人,真是夠了,全世界的人都在躲他是不是?怎麼他想找誰的時候,誰就給他鬧失蹤!
說到鬧失蹤,他很擔心何芷琳又來這一招。
思及此,他倏地從沙發上起身,進到浴室淋浴梳洗,他要去找她,就算她冷言冷語叫他滾開,他還是要去見她,他不能再次讓她溜走。
早上七點半。
呂雋風一手撐傘、一手拎著食物,一身規矩西裝裝扮地出現在何芷琳的外婆家門口。
他按了電鈴,何芷琳的阿姨,也就是梅慶雅的母親來開門。
「阿姨早!」呂雋風揚起爽朗笑容,態度恭敬有禮,對長輩很小心翼翼,什麼狂妄、什麼不羈全都收斂了,就怕長輩對他印象不好。
「你……」梅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我記得你,你是晉洋的弟弟,親家小叔。」
「對,是我,阿姨,我想找芷琳,她在嗎?」
梅母面露為難,尷尬地笑了一下。「她是在里頭,但是我不確定她……」
想不想見你?
女兒告訴過她這位親家小叔跟芷琳的故事,所以在婚宴上她特別留意過他,幾次交談之下,她發現他是個擁有真性情的年輕人,所以她也實在不懂,他和芷琳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呂雋風點頭,面露理解神色。
「沒關系,她還在就好。」只要沒落跑失蹤,他就稍稍放心了。「阿姨,她昨天回家後還好吧?有沒有好好吃飯,有哭嗎?」
他最擔心她的身體,昨天看見她瘦了一圈,他心痛得要命,又看到她哭,他整顆心都擰著。
听他這麼問,梅母這才懂了,原來昨天芷琳和他見了面,難怪昨天芷琳回家時紅著眼眶,晚餐也沒什麼吃就躲進房里不出來。
梅母把芷琳的情況簡略說了一下,畢竟有姻親關系在,她不好對呂雋風太嚴厲。
呂雋風听見何芷琳昨晚的狀況,感到很心疼不舍,隨即將手里的那袋東西轉交給梅母。
「阿姨,我想芷琳昨晚肯定沒睡好,這樣胃口絕對不會好,我買了一些東西,你幫我拿給芷琳吃,當然,阿姨跟外婆也一起吃,我晚上會再過來。」
交代完,他落寞地轉身離去,開車到工廠上班去了。
稍後,何芷琳從阿姨手中接過一只玻璃瓶裝的人參飲。
「給你補身子的,快喝。」梅母催促她喝下,心里對呂雋風感到又好笑又贊賞,虧他有心,準備了滿滿一大袋的人參飲、四物飲、雞精、冰糖燕窩,如果手上再多提一籃水果,就更像是來探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