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這個方法很笨,不符合時間效益,但卻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這天下午,呂雋風又騎著越野單車在路上找人,以往他熱中追求賽車的快感,現在他則是偏好慢慢騎,就怕錯過了她的容顏。
呂雋風騎到一間精致小巧的咖啡店前,看見店門口的宣傳廣告牌貼著下午茶搭配松餅特價的海報。他停下單車,聞著咖啡店里傳出來的松餅香味,懷念起何芷琳做的松餅,有股沖動想進去店里踫踫運氣,也許他心愛的女人正坐在里頭吃著松餅也說不定,但是,他隨即搖頭否定這個推測。
芷琳自己做松餅的功力就一把罩了,何必再到外面的店里來吃松餅呢?
他搖搖頭,騎著單車離開了。
咖啡店里頭,一身素雅鵝黃色洋裝的何芷琳坐在角落的位置,桌子上擺著一盤松餅和一杯熱紅茶。
這家咖啡店的松餅讓她很想哭。
她很久沒自己動手做松餅,也很久不敢再吃松餅了,那甜蜜的氣味、金黃的色澤,都會讓她想起那段和呂雋風相戀的時光,也讓她想起當時為了所愛的人烘焙松餅的心意有多傻。
但是上星期,她不經意晃進這間咖啡店,老板娘正在做下午茶促銷活動。她只點了一杯咖啡,老板娘卻熱情地端來松餅請她吃,她一吃,那熟悉的味道讓她差點控制不住地當場潸然淚下。
明明知道記憶中的味道最容易勾起傷心事,但她偏偏又很自虐,也不知道哪一根筋不對,今天走著走著就走進了這間咖啡店,然後著了魔似的點了松餅來虐待自己。
何芷琳將松餅淋上焦糖,送進嘴巴咬了一口,松餅的甜膩滋味充斥口腔,但是腦海里卻浮現一個熟悉的男人身影,接著,喉嚨深處涌起酸澀苦楚……
又過了兩個月,一個星期日下午,何芷琳去外婆家附近的才藝班幫小朋友上鋼琴課。
何芷琳在高雄住了四個月,身心都得到了休息。本來只打算住一陣子的,但是她愛上了南部的樸實生活與輕松的步調,在和父母商量之後,正式留在高雄的才藝班當鋼琴老師,順便幫阿姨一起照顧年邁的外婆。
現在的她已經恢復成以往那個溫柔好脾氣的何老師,每天都在小朋友的歡笑聲中度過,日子過得很充實,除了夜深人靜時偶爾的心痛之外,其它時候都還算平靜。
下課之後,她散步走回外婆家,看見因為在台北上班的關系而許久不見的表姊梅慶雅,帶著男友回來拜訪。
她很替梅慶雅開心,听說她的男友是她的頂頭上司,兩人發展了辦公室戀情,這次回來是要跟長輩稟告要結婚的好消息,更令人興奮的是,表姊的肚子里已經有小寶寶了。
原本何芷琳以為這個消息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想不到更令她吃驚的還在後頭。
梅慶雅刻意和她關起房門獨處,說了一件讓她頭皮發麻的事,原來,她那個未來的表姊夫名叫呂晉洋,竟然是品誠企業的總經理,也就是呂雋風的大哥!
「其實應該早點讓你知道,但是又怕影響你的心情,所以拖到這一刻才說。」梅慶雅有些不安地看著表妹,當初她上台北工作時,一開始還誤以為呂晉洋就是害表妹傷心的負心漢呂雋風,還擺臉色給總經理看,最後卻因此而擦出愛的火花。
她一直跟表妹很要好,顧及表妹的心情,她特別單獨談話,說清楚她知道的情形。「……我在他弟弟的手機上看過你的照片,當面問過他你的事,他說你對他很重要,為了你,他連生命都可以舍棄。芷琳,我認為你們之間有很深的誤會沒解開。」
何芷琳听得怔忡失神,下一瞬間眼淚直流,她明明告誡過自己不準再為那個男人哭,可是她忍不住,眼淚就是掉個不停。
第9章(2)
梅慶雅帶回來的消息讓她震驚得久久無法接受,直接拒絕了表姊想牽線讓兩人見面的提議。她思緒紛亂,反復想著表姊所說的話,難道她和呂雋風之間真的有誤會嗎?可是,她所看見的,陳苡星果身和他在床上的那一幕又要如何解釋?
她每天都悶悶不樂,一顆心忽上忽下,就這樣熬過了兩個月,直到梅慶雅與呂晉洋大喜的日子終于來到——
為了祝福表姊,她答應會出席婚禮,但是為了避開呂雋風,她獨自在婚宴快要結束時才低調現身,趁著新娘更換送客禮服時進到新娘休息室,激動地與梅慶雅擁抱。
「慶雅,天啊!你好美……」看見新娘扮相的梅慶雅,何芷琳不禁感動哽咽。「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和最快樂的媽咪。」
梅慶雅也紅了眼眶,回抱著她說︰「如果幸福可以分享的話,我願意分一半給你,我要你也跟我一樣,美麗幸福、沉浸在被愛的甜蜜里。」
何芷琳吸了吸鼻子,說︰「慶雅,謝謝你……」
姊妹倆又說了一些貼心話,何芷琳一直陪在一旁,等到新娘秘書幫梅慶雅換好造型,要到宴會廳門口送客時,何芷琳才又抱了她一下,然後揮手道再見。
何芷琳拿出前些日子新申請的手機和阿姨聯絡,約好待會兒在宴會廳的另一側出口會合,一起回高雄。
通完電話後,她走出新娘休息室,宴客已經進入尾聲,賓客都準備要離席了,她很容易便能隱身在人潮中離去,偏偏,前方兩點鐘方向驀地出現一個眼熟的側影——
是呂雋風!何芷琳驚跳了一下,心髒差點不爭氣地跳出喉嚨,霎時局促無措到直發抖。還好,她旁邊擺著一大叢比人還高的花,何芷琳立刻閃身躲在花叢後。
而呂雋風忙著跟某個親戚說話,沒有看到她,說完後,他徑自往另一邊走去。
何芷琳躲在花叢後,透過間隙偷覷呂雋風,等他一離開,她差點腳軟癱倒,手撫著狂跳不已的胸口。還以為經過時間的沉澱,她已經能平心靜氣了,想不到一看見他,她還是如此輕易被影響。
他比記憶中瘦了些,雖然一樣濃眉深目、一樣狂放有型,但是眉宇之間多了抹淡淡的憂郁,這是以往意氣風發的他所沒有的表情。
何芷琳待在原地讓自己冷靜一點,幾分鐘後,才小心翼翼地朝跟阿姨約定好的地方走去。
呂雋風覺得怪怪的,剛才好像有人一直盯著他瞧。
雖然說大哥和大嫂的婚宴當中有許多熟人來,有人看他是正常的,但是……不一樣,說不上哪里不對勁,直覺就是一整個怪。
他忍不住回頭搜尋,而這一回頭,他瞬間傻眼,頭腦當機。
他在宴會廳的另一側瞧見了一抹似曾相識的背影,雖然只是遠遠一瞥,但他敢說,那個人絕對是讓他找得快發瘋的何芷琳。
他隨即拔腿狂追,心急如焚地在人潮中左閃右閃,終于來到方才瞧見何芷琳背影的地方,但是她已經不見蹤影。
呂雋風急得很想不顧眾人目光仰天咆哮,他臉色緊繃,很生氣,氣自己慢了一步,他走到宴會廳外無人的陽台上,忿忿地槌著羅馬柱泄憤。
就在這時,他不經意地瞄到飯店一樓的庭園大廳出入口,那抹背影又出現了,而且那女人居然是跟著大嫂娘家的親戚一起坐上出租車離開。
呂雋風這下傻了,他的大嫂梅慶雅和何芷琳認識嗎?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兩天後,傍晚時刻,在才藝班門口,許多家長下了班到才藝班接小孩。
何芷琳牽著一個七歲小女孩的手走到才藝班門口,跟小女孩的母親說明孩子這幾天的學習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