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接受了他的幫忙,她干脆坦然面對他,總不能每次在街頭巧遇都偷偷溜走吧!再說,他現在態度滿和善的,不像昨天那樣對她很不耐煩,輕松聊聊天應該沒關系吧?
「我……」呂雋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與父親之間的事,嘆了口氣,隨口說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跑步,就來了。」
她听了,先是咬唇沉吟,接著才小心翼翼探問。「是不是有不開心的事?」
呂雋風驚訝瞪眼,反問她。「為什麼這樣問?」
何芷琳歪著頭,直言道︰「我有看到你在跑步,但是臉色很難看,還皺著眉,好像不是在健身,而是在發泄什麼似的。」
呂雋風恍然大悟,點點頭。「你的視力果然很好,我在那邊跑步,臉上什麼表情你都看得見,還騙我你有近視七百多度。」
被他這麼一說,何芷琳急得直發汗,連忙解釋。「對不起啦!我昨天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是……很難為情,又覺得很糗,所以才那麼說,不過我真的沒看見什麼,我一直是閉著眼楮的。」
相較于她的緊張解釋,呂雋風聳肩一笑。「你不必那麼緊張,看見了也無所謂。」
他是男人,沒在計較春光外泄這回事;倒是她,提起昨天那檔事就手足無措,一張臉紅通通的,還滿……滿可愛的,害他一瞬間有點看傻了。
「嗄?」何芷琳不解。「可是你昨天不是希望我不只眼楮不好,還要快點把那件事忘得一干二淨?」
「我當時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誰知道你會不會到處張揚宣傳?當然得先警告一下。」
何芷琳立刻說︰「我不會。」
呂雋風點頭。「我想也是。」
昨天在KTV里和她相處下來,他發現她是個文靜溫婉的女孩,再加上剛剛她表現出來的寬容態度,顯示她EQ不錯,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碎嘴到哪里去。
「那你可以放心把不開心的事說給我听啊!別把不愉快憋在心里,會生病的。」何芷琳翦水雙瞳看著他,散發出一種沉靜的力量。
他們算是朋友吧!又加上他幫了她的忙,她沒有理由不關心他。
靜靜地看著她,呂雋風突然發現她很像小白兔,溫馴、好親近、輕易讓人卸下心防,很想什麼事都跟她分享……
但是,他不是那種會隨便跟別人談心事的人,很多不愉快的事忍一忍就過了,有什麼好說的……偏偏想歸想,他居然不知不覺地開口了。
「其實我和我父親,還有我大哥有點問題……」
他一開口,何芷琳馬上認真傾听,安靜听著,時而點頭、時而隨著他煩悶的語氣皺眉,這麼一來,呂雋風愈說愈順口,一股腦兒把他家里的狀況全說了。
說完後,呂雋風渾身暢快,方才心里揮之不去的煩悶全消失了,但同時他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瘋了嗎?跟她說這些做什麼?他的臉一陣熱,對于自己輕易向別人抱怨感到微窘。
何芷琳了悟地點頭,沒有評論什麼,不置喙他父親獨裁,也不訓他反骨,本來家家就都有本難念的經,重點是呂雋風願意說出來,那至少就有了宣泄的管道。
她只是淡淡地開口問︰「運動完肚子應該很餓吧?我肚子也剛好餓了,這附近有一間超好吃又超便宜的咖啡廳,他們家的巧克力松餅做得很棒,我請你吃吧!當作你剛才幫我忙的謝禮。」
每當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好好大吃一頓以安慰自己,這樣一來所有的不愉快就都忘記了,她希望呂雋風也能這樣。
「嗄?」呂雋風傻眼看著她,剛剛還鼓勵他說出煩心事,怎麼這會兒突然跳到肚子餓的話題?跳太快了吧?
說走就走,她起身又說︰「怎麼樣?要不要?隨便你點喔!我請客。」
呂雋風忍不住被她逗笑了,也想不出任何不去的理由,索性爽快答應。
「好!看我吃垮你。」
他答應了,何芷琳因此粉唇綻開來,輕笑著說︰「我不怕……」
稍後,呂雋風和何芷琳相偕來到公園附近一家不怎麼起眼的咖啡廳。
咖啡廳很小一間,只有小小的吧台及五張桌子,藍白色系的裝潢,走小而精致的路線,供應甜點、飲品和店內的招牌餐蛋包飯。
何芷琳和呂雋風面對面而坐,她點了附帶融化熱巧克力的松餅,松餅上頭裝飾著鮮女乃油和紅櫻桃,另外又點了一杯草莓冰沙,呂雋風則是點了咖哩蛋包飯和冰拿鐵。
呂雋風大口吃著蛋包飯,姿態豪邁,卻不顯得粗魯難看。
「好吃!」他邊吃邊稱贊,很快地吃完了蛋包飯,用餐巾紙抹抹嘴,再痛快地喝著冰拿鐵。
「好吃對吧?」何芷琳見他吃得滿足,自己也覺得滿意,很高興她介紹的東西他喜歡。「我就說這家東西不錯吃,你要不要再吃吃看這個松餅,外酥內軟,烤得很夠味。」
她又把松餅推往他面前,希望他也能品嘗一下。
何芷琳胃口小,一大盤松餅只吃了一小塊,她幫他把濃郁香甜的巧克力醬淋在松餅上,盼著他吃。
呂雋風叉起一塊松餅,送入嘴里咬一口, 聲響起,帶點兒微苦滋味的巧克力醬充斥整個口腔,他立即一臉驚艷,果然是外酥內軟,連他這個不太吃甜食的人都覺得好吃。
「如何?」她等著他的評語。
「超好吃!」呂雋風猛點頭,又吃了第二塊。
「好吃就全部都給你吃,吃巧克力最棒了,可以刺激腦內嗎啡分泌,增加愉快感,吃得飽飽的,煩心的事自然就忘光光了。」何芷琳笑著繼續催促他吃。
呂雋風一听,懂她邀他來吃松餅的用意了,她是想用甜食來安慰他?
呿!女孩子的玩意兒對他會有用嗎?
但……話雖然這麼說,他心里確實感到一陣溫暖,不過不是因為蛋包飯,也不是因為松餅很好吃,更不是因為巧克力的滋味,而是因為何芷琳的一番用心。
他感受得到她是個很純淨美好的女孩。
雖然就只是安靜聆听、慫恿他吃甜食,可是……可是光是這樣,他內心竟得到了一股豁達的力量。
呂雋風定定地看著溫雅淺笑的何芷琳,忽然覺得眼前的小白兔很有吸引力、很惹人憐愛,瞧瞧!那吹彈可破的女敕肌、水汪汪的大眼、鬈翹的睫毛、小巧可愛的鼻尖、水女敕微嘟的粉唇……
糟糕!他怎麼有股沖動想伸手撫模小白兔的毛呢?
手有了自己的意識,不顧一切地往前伸,伸向何芷琳細柔的秀發……
「嚇——」何芷琳倒抽一口氣,僵硬如蠟像,不敢動,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手接近她塞在耳畔的發絲。
她驚愣的表情讓呂雋風驚覺自己在做什麼,他的手在接觸到她光滑如絲的黑發前頓了一下,改而從她的發絲中挑出一小片葉子。
「喏!一定是你剛剛暈倒時沾到頭發上的。」
呂雋風表情一派自然,隱藏著心里的真實悸動。
「謝謝……」何芷琳低聲道謝,此時耳根已經紅得跟松餅上頭的紅櫻桃差不多了。
那紅暈看得呂雋風心蕩神馳,哦喔!他有著微醺的感覺,突然很想吃一顆紅櫻桃……
他只手撐頰,欣賞著她的娟麗韶顏,下意識地月兌口而出。「你臉紅得像櫻桃一樣。」
「嗄?」何芷琳紅著臉看著他,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
呂雋風若無其事地拿起松餅上的櫻桃,一口送進嘴里吃掉,然後笑著說︰「沒什麼,櫻桃很好吃。」
轟!一把無形的火燒過何芷琳,她好熱,熱得渾身發汗、緊張無措。
是她想太多了嗎?她怎麼覺得他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