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穆探花為了調適方才的不自在,也和他斗起嘴來,「以後我嫁不出去,就是你害的。」
听到她想嫁出去,他不知為什麼心里有些不舒服,不過他故意忽視這抹異樣的感覺,笑著回應道︰「你放心,你若嫁不出去,我會負責你一輩子。」
「負責我一輩子做什麼?」穆探花羞得啐了一聲,「我才不要嫁你……」
彼行朗像是沒听清楚她的話,認真的接腔道︰「我會把你的月俸調到十兩,讓你不愁吃穿……呃,當然是要等我發達了以後。」
意識到自己會錯意了,她羞得直想鑽進地洞里,為了掩飾尷尬,她連忙把桌上的粥和菜往前一推,沒好氣地道︰「吃飯吧你,大少爺!」
彼天雲听著兩個小輩的對話,若有所思地笑了。
一屋子三人,不分尊卑老少,開始吃起了被趕出顧家後最開心的一頓飯。
這是新生活的開始,而顧行朗與穆探花之間的關系,同樣也開始朝著一個微妙的方向前進了……
第5章(1)
被趕出顧家後,顧行朗好像第一次看清楚太陽。
現今已經入秋了,吹來的風帶著些微寒意,不過在陽光底下走一陣,卻又能曬得暖烘烘的,是十分舒適的天氣。
他將自己打理得清爽整齊,便帶著穆探花在大街上晃,最後竟來到陸家布莊的大門外。
令人意外的,在入冬前一向生意不錯的陸家布莊,如今竟是大門深鎖。
「少爺,你來這里做什麼?」穆探花不解。
「察看敵情。」顧行朗對于未來的規劃,心中已有了決定。
他以前就常被父親強迫著學習一些生意上的東西,雖然他當時志不在此,大多敷衍了事,但憑他的聰明才智,其實已學到不少經驗。如今他想東山再起,自然是選擇最熟悉的布料行業入手,而在這行業里被他視為最大敵人的,除了顧家布莊,便是陸家布莊。
不過此時陸家布莊竟沒有營業,確實令人納悶,顧行朗心忖會否陸家布莊正在進貨,才暫時關門一天,于是他帶著穆探花由旁邊的巷子進去。
後頭便是布莊的倉庫,兩人才微微靠近,便隱約聞到一股焦味,直到走到倉庫正門,赫然發現門扉半掩,並沒有上鎖,而由門縫看進去,可以看到里頭焦黑一片,似是經歷了祝融肆虐。
「陸家布莊燒了?」穆探花傻眼,上前用力一推門,未料因為大火不堪堅固的木門,砰的一聲倒了,嚇了她一大跳,連忙又跳回顧行朗身旁,結果一個沒站穩,差點跌倒,幸好顧行朗及時扶住她。
「你這麼笨,怎麼做我的婢女?」他被她魯莽的舉止弄得啼笑皆非,不過拉住她手腕的大手,卻也沒有松開。
她注意到他的動作,心頭微甜,不過嘴上仍不依不饒地道︰「少爺,你可有听過一個故事叫晏子使楚?楚王欲眨抑出使楚國的晏子,使故意問晏子所在的齊國,怎麼會派他這種下等人來,晏子回答他齊國的規矩是,拜訪上等國家,就派上等人;拜訪下等國家,就派下等人,所以他這下等人,也只能拜訪楚國了。」她故意露出一個鄙視的表情。「由晏子使楚的故事看來,要教出我這麼笨的婢女,那主人該要有多笨,也可以推知一二了。」
「呵呵,你這麼笨還能如此伶牙利齒,那我這個主人該要有多厲害,也可以推知一二了。」顧行朗大笑著牽著她進入被燒毀的倉庫。
穆探花好氣又好笑地跟著他進到倉庫,里頭有些燒毀的布,而家具牆壁等被燒得面目全非,由倉庫走到前庭,前庭倒有一半沒有燒毀,但里頭的東西卻被搬光了。
由于陸家布莊在京城的另一頭,發生失火這麼大的事,顧行朗與穆探花都沒有听說過,也有可能前一陣子顧行朗狀況不好,對街坊的八卦流言也沒興趣,因而這什麼都沒剩下的火場,令兩人一下子模不著頭腦,只能面面相覷。
「陸家布莊燒了,所以沒有營業了嗎?」穆探花偏著頭問道,「還是另外覓地重開了?」
彼行朗搖搖頭,環顧了下四周後沉聲道︰「屋里幾乎燒毀,但屋外卻看不出來,代表著火勢是從屋子里發生的。一般布莊的倉庫都會特別注意防火,例如入倉不攜星火,倉外蓄水池,布料擺放中隔泥牆之類的,會燒得這麼嚴重,恐怕內有隱情。」
聞言,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心中微微有了什麼想法,但暫時按下不說。
再繼續待在里頭也查不出什麼端倪了,何況燒毀的倉庫里空氣窒悶,兩人沒多久便走回大街上,又來到陸家布莊的大門口。
彼行朗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突然叫住了一個路過的行人,那是一名約三十余歲的婦人,看她手里拎著一壺酒,衣著簡單,估計應該是住在附近的百姓。
「這位大姊,請問一下陸家布莊怎麼沒開了呢?」他原就俊朗,此時笑起來人畜無害,很容易就搏得信任。
那名婦人一見到他,雙目一亮,直覺便回道︰「陸家布莊前些日子大火燒了,當然沒辦法開了。」
「為什麼會燒了?」顧行朗故作不解的又問。
「听說是油燈倒了,不過這可是布行的倉庫啊,誰會用油燈那麼傻?」那名婦人搖了搖手,一臉不以為然。
「難道陸家布莊燒毀,還有什麼蹊蹺不成?」顧行朗一臉求知若渴的樣子,又討好的道︰「大姊你這麼漂亮,一定很多人追捧,你在這附近必然消息靈通,透露一點讓我知道吧。」
熬人被個俊小子捧得有些得意,月兌口說道︰「你這小子倒機伶,知道姊姊我有門路,我家那口子,就是在這倉庫里當工人的,前陣子陸家的員外陸展文,听說在爭什麼皇宮的生意,眼看就要成功了,居然就來了這麼一場大火……嘿,你猜得到了吧?」
他點了點頭。「大姊果然厲害,連這些秘密都知道。不過陸家布莊搬到哪里去了呢?」
「布莊直接關門大吉,陸家連夜搬出了京城,沒在這里做了啊!」婦人朝他眨了眨眼,故意湊近了他,低聲道︰「听說陸展文被燒成重傷,陸家才會連夜離開,搞不好現在陸展文都死了呢!」
「這麼嚴重?」顧行朗見婦人這般殷勤,他不著痕跡地在她湊上來時故意一拍手,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如果懷疑有人縱火,難道官府沒有緝拿凶手?」
「怎麼可能抓得到呢?何況陸家又沒有告官。」婦人被迫退了些,不過她鍥而不舍的朝他拋了個媚眼。「這位弟弟,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呢?」
他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我是外地人,想來買些布匹的,听說陸家布莊的布品質好,做工精美,才特地前來,想不到居然燒了。」
「姊姊我可以帶你去其它地方買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啊?」婦人嬌媚地一笑。
彼行朗不過賣個乖,那名婦人連心都要掏了出來,穆探花看得目瞪口呆,不過瞧著那名婦人看顧行朗的眼神,媚到都快浮油了,她不由得月復誹他這家伙很適合當古代的師女乃殺手啊!
此時婦人的魔爪都快抓到顧行朗的胸膛了,穆探花連忙上前挽住彼行朗的手,擠出一個笑容道︰「謝謝這位大姊,不過我相公也不是第一次來京城了,自然知道京城還有顧家布莊等等其它的布莊,我們自個兒去就行了,不敢耽誤姊姊。」
相公?顧行朗微微偏頭,神情古怪地瞅著穆探花,後者則是回他一記粲笑,做作到其中的酸味都快蓋不住了,令他感到有些好笑,不過他倒也沒有揭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