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下換黃公子語塞,他完全沒想到穆探花會提出這種要求。如果答應了她,那不等于顧行朗這廢物以後要靠他們陸府養,而且還能端著個陸家少爺的架子?但不答應她的話,不就顯得陸展文作賊心虛?
在黃公子遲疑的時候,陸展文的隨從不知由轎里得到了什麼指示,走了過來,在黃公子耳邊說了幾句話,听得黃公子大喜。
「好個嘴利的丫頭!」黃公子朝著穆探花冷笑道︰「我們員外只說顧行朗身世有疑,可沒承認他就是陸家的人啊!員外沒養過顧行朗,跟他沒有感情,再加上顧行朗聲名狼藉、品性不端,認了這樣的兒子,只是敗壞我們陸家的家風。所以顧行朗若能靠自己做出一番成績,就算他不是我們陸家人,或許我們員外看在劉嬋兒的分上,考慮讓他在陸家認祖歸宗。」
不明內情的人還不明白,陸展文表面上給了顧行朗機會,事實上卻是壓根瞧不起他,不認為他這紈褲會有成功的一天。
黃公子得意地望向顧行朗。「麻煩顧大少爺讓一讓……喔,你已經不是顧家的少爺了,你這個賤民給我滾一邊去,我們老爺的轎子要通過!」
「可惡!」顧行朗何曾受過這種侮辱,他不顧一切氣憤地撲向了陸展文的轎子,硬是想把人抓出來。「陸展文你這縮頭烏龜,給我出來!」
然而陸家的家丁哪里可能給他這個機會,硬生生攔住「他,幾個人把他架到路邊,照面便是一陣痛打,連穆探花想救都被揮到一邊去,直到顧行朗站都站不起來了,陸家的人才揚長而去。
這件事發生在大街上,自然有許多路人都看到了,不過顧行朗平時名聲不佳,再加上今日爆出來的消息實在太驚人,兼之陸府也算是有錢有勢,所以根本沒有人想過去幫他,免得惹禍上身。
「少爺,你沒事吧?」穆探花連忙將顧行朗扶了起來,拿著手巾替他擦去臉上的血跡。
「該死!我一定要報仇!」顧行朗揮開了她,又想朝著陸展文的轎隊追去,想不到他才剛起步,卻看到爺爺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的目光帶著心痛與哀傷。
彼天雲離開了顧家,雖是氣急敗壞什麼都沒有帶,身無分文,不過他的骨氣是不會在孫兒的冤屈洗刷前,再向任何人低頭的。
「不要追了。」顧天雲嘆了口氣道。
「爺爺……」顧行朗看向一向疼愛他的爺爺,突然覺得滿月復的委屈和渾身的痛楚一下子全涌「上來,讓他不自覺紅了眼眶。
「你現在斗不過他們的,不過爺爺相信你,你父親不認你這個孩子,爺爺認。」顧天雲豪氣萬千地拍了拍顧行朗的肩頭。「我們現在身無長物,那就從頭開始,爺爺也是這樣一步步走來的。活下去就有希望,總有一天,我們會揭發所有的陰謀!」
彼行朗也有他的傲氣,自然不會回去顧府搖尾乞憐,更不可能去求陸府。可是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連下一頓都不知道在哪里,他還要顧著一個老人和一個婢女……于是,他想到了與他齊名的幾個褲褲子弟,以他們多年的交情,借個千兒八百兩的應該不是問題,畢竟平時眾人一起喝酒賭博狎妓,隨便一出手就大于這個數字。
彼行朗想定了,便先找個借口讓顧天雲到附近的寺廟參拜,替孫兒他祈個福,接著自己便帶著穆探花先來到了尚書府。
趙公子平時最愛喝酒,與他時常在怡紅院喝個酩酊大醉,兩人交情也最好,于是他第一個找上他。
想不到顧行朗一到尚書府,門房直接告知他們家少爺到山上別莊避暑去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天知道都快入秋了,這時候是要避什麼暑?
沒有辦法,顧行朗只好來到家里開錢莊的錢公子府邸,心忖既然這錢公子平時經手這麼多銀票,借個幾張給他應該不是難事。想不到來到錢府,錢公子沒見到,卻是見到了臉色難看的錢莊主。錢莊主喝斥了他一頓,怪他平時不該帶錢公子吃喝嫖賭,還冷冷地送客,顧行朗再次鎩羽而歸。
忍住氣,他又到了孫公子及李公子的府上,這兩位公子都是富商之家,結果一上門居然兩位公子結伴趕考去了?明明還不到應試的時間,平時也沒听過這兩個家伙在讀書,偏偏這麼巧,選在這時候去趕考?
這里就是京城,是要趕到哪里去?
彼行朗再怎麼傻都知道,自己被拒于門外了,果然貧在鬧市無人聞,富在深山有遠親,如今這世態炎涼的味道,他算是嘗到了。以前他對趙錢孫李四大紈褲多有照顧,也因為顧家最是有錢,所以很多酒錢賭債都是他大方付了,現在他需要人幫忙,那些開口說會兩肋插刀的朋友一個個都現出丑陋原形。
在李府下人鄙視的目光中,顧行郎與穆探花灰頭土臉地走出大門,接著對方轟然一聲將門關起,深怕惡鬼纏身似的,讓顧行朗臉都黑了。
「少爺,看來從你以前的刎頸之交身上,應該是借不到一毛錢了。」穆探花苦笑道。
她從來不覺得趙錢孫李四人是好人,吃喝嫖賭老愛佔顧行朗便宜,還以身為紈褲而洋洋自得。真要說起來,身為五大紈褲之首的顧行朗至少紈褲得有格調、有原則,在她眼中不知好上多少倍。
然而顧行朗還是很愛面子的,想想自己以前在穆探花眼前是多麼威風八面、不可一世,現在即使被逼到絕境快走投無路了,他還是想要保住最後一分顏面,于是他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冷哼道︰「這群人欠我的,以後本少爺會一一討回!現在就當本少爺的銀兩暫時放在他們那里好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呢?」穆探花巴巴地望著他。
「這……」他沉吟了一下,突然眼楮一亮。「對了,本少爺在怡紅院花了一萬兩買到了如花的初夜,當初陸家那黃公子確實付了銀兩,現在本少爺可沒享受到,應該可以去把那一萬兩給取回來。」
「少爺,真的拿得回來嗎?就是那一萬兩害得你被趕出府啊……」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尤其妓院那種地方,吞下去的錢就從來沒听說會再吐出來的。
「就是那一萬兩害得本少爺無家可歸,所以一定要拿回來!」顧行朗咬牙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拉著她匆匆地又趕到了怡紅院,想不到才來到大門口,卻被護院給攔了下來。
「顧大少爺……喔,現在你還是少爺嗎?」護院的架子可大了,與以前那鞠躬哈腰的樣子大相徑庭。「听說你被趕出顧府了,還有銀兩來嫖妓嗎?」
此話一出,四周听到的不管是路人還是恩客還是妓女,全都哈哈大笑,絲毫而子都不給。顧行朗在顧府的遭遇,以及他朝著陸展文叫罵的場景,可是很快地就繪聲繪影在京里傳了開來,現在誰不知道顧行朗是個父不詳的落魄少爺,以前對他奢侈闊氣生活感到羨慕嫉妒恨的那些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彼行朗忍住氣,冷硬地說道︰「本少爺是來拿回我的一萬兩的!」
「一萬兩?」此時,鴇母走「出來,故作詫異地回道︰「我可沒收你一萬兩啊」
「你敢說沒有?今天中午才舉辦如花出閣的競拍,本少爺用一萬兩買下了,銀兩也付了,但我可沒有踫到如花一根寒毛,現在本少爺不玩了,我要把銀兩拿回來!」他說得振振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