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奕綸听這話分明在嘲諷自己,內心已燃起不悅的恨意了,又見兩人旁若無人的如此親密,像是不將他放在眼里,怒氣緊咬在他唇間,恨得牙癢癢。
就在他恨得想沖上前將他們兩人分開時,元奕琛卻一把將宮湄卿拉到身前,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宮湄卿系上,挑高著左眉數落道︰「我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出來竟連件披風也不披,幸好你有我,不然看你怎麼辦。」
「是啊,幸好有你。」宮湄卿吐氣如蘭,朝他嫣然一笑,甜甜笑問︰「事情都辦好了?」
元奕綸的心里極度不是滋味,無法忍受宮湄卿對元奕琛那樣笑,他已經忘了是他與宮湄嬌糾纏在先才會斷了與宮湄卿的姻緣。
「哪有什麼事?」元奕琛很自然地摟住爆湄卿小巧的香肩,閑話家常道︰「皇上自己無聊,把我和書俊叫進宮里去陪他喝酒聊天,我都說要回來陪你了,皇上還是不放人,硬是將我們留到這麼晚。」
元奕綸妒忌得眼里快冒火了,他從來沒享有被皇上召進宮里的殊榮過,為什麼同樣是佷子,皇上就只寵愛元奕琛一人,就跟老太爺一樣,都是孫子,卻因為他是庶出就不看他一眼,他怎能平衡?
一陣凌亂腳步聲傳來,數十名帶劍的王府侍衛從前方花徑奔來,赫然見到兩位少主,他們也怔愣了下。
元奕綸面色一整。「什麼事?」
侍衛首領一躬身。「回世子爺的話,有刺客潛入王爺書房,他被書房的機關射中,負傷逃走,屬下正在追捕刺客。」
元奕琛冷笑。「王府的護衛不是大哥負責的嗎?竟有刺客膽敢潛入王府,看來堂堂親王府的保安做得也馬馬虎虎,這可不是要人人自危嗎?」
元奕綸一听就煩,王府的保安確實是他負責的,但從來也沒出過刺客潛入這等離譜之事,更何況是潛入他父王的書房,那里可是藏有許多機密文件,若是被刺客得手,後果不堪設想。
此刻不是與元奕琛針鋒相對的時候,若讓刺客逃出去,他可沒法對父王交代!再者,若元奕深卑鄙的以此大做文章,怕是要奪了他管理王府的權力。
思及此,刻不容緩,他蹙眉揚聲道︰「眾人听好!本世子從適才就在這里,沒見到可疑之人出入,傳令下去,兵分三路仔細搜索西院、南院、北院,一定要捉到刺客!」
案王書房的機關他很清楚,都上了劇毒,若是被暗器所傷,絕對走不出王府便會七孔流血而亡,所以刺客肯定還在府里。
「屬下遵命!」
元奕綸領著一干侍衛匆匆走了,元奕琛這時冷笑的面容才放松下來,宮湄卿感覺到肩上的重量瞬間加重了。
她以為他在鬧他,抬眸笑道︰「怎麼回事?」
元奕琛深深的看著她。「不要張揚,我們自然的走回听暖閣。」
爆湄卿心下一沉,不會吧……
第十五章始知夫君真面目(1)
兩人狀似自然的回到听暖閣,一進寢房,宮湄卿便急著將元奕琛摁在床上,查看他的傷勢。
丙然!他月復部被暗器所傷,那傷口十分猙獰詭異,還在流血,而且是黑血,顯見暗器上下了重毒。
見他傷成這樣,不能被府里下人看出異狀,還打起精神跟她一路有說有笑地走回來,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雖然心里有氣,氣他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但現在可不是跟他追究跟他置氣的時候,她忙要喚人進來幫忙,元奕琛卻拉住了她的手,神情嚴肅。
「此事不能讓第三人知道。」
他就是刺客的事若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爆湄卿的神情比他還要莊嚴。「我用性命向你擔保,晨露、流芳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前生她們都為她丟了性命,如果她不信她們,這世間就沒有可信的人了。
見她說得肯定,元奕琛也不阻止了,他知道自己傷勢嚴重,體內如火又如冰,要在這寢房之中處理傷口,若沒有幫手是萬萬不可能做到。
爆湄卿喚了晨露、流芳來,雖然女乃娘管嬤嬤也是可以信任的,但管嬤嬤畢竟年紀大了,受不得這刺激,還是不要驚動的好。
晨露、流芳見到元奕琛的傷口也很是吃驚,不過宮湄卿已經事先告知了,她們很快鎮定下來,半句多余的話都沒問便按照宮湄卿的吩咐燒水、送酒和炭火,宮湄卿則打開她兩位師傅相贈的藥匣子,取了其中一顆藥丸兌水化開,讓元奕琛服下,雙眸擔憂不已的看著他由紫轉白的臉色,輕輕拭去他額邊的汗珠子。
「是麻藥,待會你就會睡著,減輕你的痛苦。」
麻藥是她師傅的心血,平時不輕易使用,給她的藥匣子里也只有三顆而已,如今只剩兩顆了。
晨露已取來針線和白棉布,宮湄卿將白棉布剪成條狀,先泡過酒再烤干,她小心剪開元奕琛的衣物,那傷口仍然駭人,黑血帶著紅絲,這是穿心毒,前生韓婆子教過她,這是毒中至毒,要以毒攻毒方能解毒。
傷口血肉模糊,深可見骨,可見是毒性侵蝕了骨肉,她連忙小心地消毒了傷口,在傷口灑上一層密密的毒蠍粉。
幸而他已經沉沉入睡,否則毒蠍粉灑在傷口上那可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比在傷口灑鹽痛上百萬倍。
旋即,她穿針引線為他縫合傷口,這也是一項功夫,需先將線在酒里泡過、弄干,再將長針在火上烤過方能穿針,需將傷口附近用酒水擦一擦方能縫合,每個步驟都馬虎不得。
縫好了傷口,再用泡酒烤干的棉布條包扎,三人合力為元奕琛換上干淨的衣物,宮湄卿這才讓流芳去取藥、熬藥,幸好這陣子她閑來無事收齊了許多草藥,否則這時間若出府去拍醫館的大門,肯定會令人起疑。
這一夜漫長又難熬,並不是縫好傷口就好了,若是他發起熱來便表示她的醫療做錯了方向,也可能他中的不是穿心毒,如同韓婆子說過的,天下之大,她並非每種毒都識得。
這會兒,宮湄卿不願去想若自己醫錯了怎麼辦,她焦急的祈求上蒼讓他醒過來,他一定要醒過來……
晨露勸道︰「姑娘處理傷口極是傷神,不如去歇會兒吧,這里有奴婢看著,有什麼事會馬上將姑娘叫醒……」
爆湄卿想也不想便拒絕。「不,我不累也放不下心,倒是這里現下沒你們的事兒了,你們去歇著吧。」
晨露、流芳哪肯听她的,流芳繼續照顧要煎上兩個時辰的藥,晨露則去熬雞粥,準備給兩位主子補神補氣。
藥煎好了,元奕琛仍沒有醒來的跡象,只好吹涼了藥,晨露扶著元奕琛坐起來,流芳固定他的嘴,宮湄卿灌藥。
幸而他將大部分的藥都喝進去了,只有少部分流了出來,宮湄卿這才有些放心,若他全吐了出來,那事情就大了。
一直到天色微亮,元奕琛總算醒了,宮湄卿這才真正放下心中大石,趕緊扶他坐起來靠在迎枕上,親自喂他喝粥。
元奕琛吃了半碗便道︰「你也吃些,看你臉色白的,被我嚇到了吧?」
爆湄卿早叫晨露、流芳去守著外間了,此刻房里只剩他們夫妻兩人,畢竟茲事體大,她需得問個明白才行。
「你這是什麼話?我能不嚇到嗎?」她為之氣結也實在無言,將空碗放置在床沿,美目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你怎麼連在自己府里也要當刺客?究竟是為什麼?總有個理由是不是?」
說到這里,她心劇烈狂跳著,驚疑不定的看著元奕琛。